黑雾笼罩的沼泽,一男一女面对着面,静静地站着。男子的右手抓在女子的左胸上,是那么的自然和舒坦。两个人,仿佛是某个艺术大师完成的石雕,是旷古决绝的艺术作品。

在那只手抓来的时候,兰青依本来已经后退了一步,但仅仅是一步,又怎么能逃得过百鸟冲的贼手偷袭呢?那只手趁着黑雾而来,怀着不健康的动机,就那么一抓就抓着了她的左胸。两人也就在那一刻同时愣住了,你不言,我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虽然,兰青依在这黑雾之中,难以看清楚百鸟冲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呢?”兰青依有些紧张地问道,明知故问。

“我……受了这鬼雾的影响,你知道,它会影响人产生幻觉,很容易兴奋什么的。”百鸟冲笨拙地解释道。他的手指也试探性地动了一下,老实这么不动,他憋屈得很难受。

“啐!你骗谁呢?你是鬼炼者,你炼制的雾鬼丸怎么会影响到你?你是故意的吧?”兰青依嘴里这么强硬地说着,但对于百鸟冲手上的动作却视而不见。

百鸟冲突然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把将兰青依抱在怀里,“青依……我们很久都没有在一起了,我好想你的……”

“想我的什么呢?”兰青依促狭地道。百鸟冲如此迷恋于她,她感到幸福,感到满足。

“你真要我说出来吗?”

“当然,我要听你说出来。”

“我想要你的……”百鸟冲凑头过去,咬着她那晶莹的耳垂说道。

“你好坏……”兰青依听了那句话,一双粉拳也落在了百鸟冲的胸膛上。她的玉靥更红了,因为羞涩,因为激动,也因为渴求。百鸟冲那四处游走的贼手已经撩拨起了她的原始欲望。百鸟冲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她在一起了,心中充满思念,她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热吻结束,百鸟冲有些歉然地道:“青依,我这样唐突,你不怪我吗?”

兰青依软软依偎在他的怀里,呢喃地道:“我欢喜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百鸟冲叹息了一声,“每一次我杀了人,我都觉得我心中有一个心魔存在,它不断地驱使我再去杀人。那是一种非常难控制的欲望,虽然我每一次都用天石镇心术镇压它,但你也知道,天石镇心术只是强制镇压,并不是真正的消除,事后那杀人的欲望又会抬头,驱使我去杀人,强迫我放弃我的杀人准则……但在你的身上,我的心灵才会感到安宁,将它彻底清除,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误会,但我觉得不告诉你,反而是对你的欺骗,那回让我更难受的。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又怎么会不高兴呢?你将你心里的秘密告诉我,证明你是心里有我的,爱着我的。”兰青依柔柔地说道:“我也明白你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你的感受。杀人,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普通人,就算是失手误杀了人,一辈子都会留下阴影,形成梦靥。你是鬼炼者,虽然不至于杀一个人就有这样的感受,但现在死在你手上的人,灵兽和猛兽,加起来都快有一万之数了吧?这样的杀戮,肯定是回形成心魔的。如果没有,那反而是不正常的。”

你从沙滩上走过,就会留下脚印。你栽种果树,你就会得到果实。同样的道理,你杀人,必然会留下阴影,形成梦靥。鬼炼者杀人是天职,虽然这方面的抵抗能力百倍千倍与普通人,但鬼炼者杀人又岂止一人?要知道,从百鸟冲杀第一人罗塔开始到现在,死在他手上的人和兽快要接近一万之数,这样的杀孽又岂能不深重!

每杀一人,就得一怨念。普通的人,一个怨念就足以困扰一生,睡不安稳。百鸟冲杀了这么多人,成千上万个怨念纠缠在一起,垒砌在他的心头,又岂是简单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心魔,由成千上万个怨念所形成的心魔,杀念心魔。这心魔,也必然会随着他杀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最终会让他迷失自我!

一旦最终迷失自我,那百鸟冲就不再是现在的百鸟冲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魔王了。那个时候,无论是敌人的生命,还是亲人朋友的生命,在他的眼里,都将等若草芥!

这样的杀念心魔是暴戾的,是刚猛的,具有毁灭性的,但每一次百鸟冲都能在兰青依的身上得到心灵的慰藉,得到安宁。他的杀念心魔,也就会暂时消减一分。这原因很简单,因为兰青依是修练圣女心经的至阴的女人,阳阳交泰,她身上的阴气和女人特有的温柔能克制杀念心魔的成长,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它。

兰青依的理解和温柔让百鸟冲一片感动,却又说不出半句感激的话来。他将头埋在兰青依的胸间,感受着她身上特有的柔软,感受着她身上的特有的温柔。

“阿冲,现在好些了吗?”兰青依温柔地问道,她轻轻地抚摸着百鸟冲的头,这一刻,她既充当着师父的角色,也充当着情人的角色。

“我已经好些了……”百鸟冲轻轻咽下一口唾沫,滋润已经非常干燥的喉咙,他有些紧张地道:“青依,我能……要你吗?”

兰青依的紧张却比百鸟冲还厉害,她羞涩地点了点头,却跟着又闭上了眼睛,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百鸟冲。两人说了这么些话,纠缠了这么些时候,雾鬼丸的鬼雾也已经淡了许多,她已经能看清楚百鸟冲那充满欲望的双眼了,而那,恰恰是让她紧张的源泉,不敢去看。

百鸟冲的手颤颤地解开了她的腰带,又很温柔地除去了她身上的一件件的衣物,将她完全曝露出来。她的身体还是那么完美,让他深深痴迷。

又是一番纠缠,就在百鸟冲要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兰青依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将双腿紧闭,“不行,这不公平。”

百鸟冲惊讶地道:“怎么不公平了?”顿了一下,他又紧张地道:“难道我刚才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吗?”

兰青依却又抱着他的腰,将他反压在了身下,以骑士的姿势骑坐在他的身上,笑道:“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每一次你都把我压在身下呢?为什么我要紧张地闭上眼睛呢?我不要这些,我要革命,我要改变这些。”

这种事情也要革命?也要改变?

百鸟冲的,“……”

兰青依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你把眼睛闭上。”

“我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啊?”百鸟冲很郁闷,美景在前,闭上眼睛,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你不闭上,我就回去了。”兰青依掌控着局势,甚至局势之外的东西也都掌握着。

“好吧……”百鸟冲没辙了,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但他不是那么老实的人,他闭眼却不是完全闭上,双眼都留着一条足以让他看清楚一切的细缝。就在这时,他看见兰青依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将她的雪月之臀轻轻抬了起来,就着那狰狞的器物缓缓坐了下去。顿时间,他感觉他被一个湿润的陷阱层层叠叠地包围了起来,要将他吞没,要将他融化。美妙的感觉从结合的地方传来,漫遍他的每一根神经。

兰青依也不好受,喉咙里传出了一个曼妙的呻吟声,如梦似幻,不真实又真实。她的秀眉微微蹙起着,要展开却又展不开。她的双手压在百鸟冲的胸膛上,微微颤抖,不停地颤抖。但明明是好不痛苦的样子,她越是狂野地折磨着自己,一次一次去尝试,一次又一次去重复那简单的动作。

时间在这个时候不再重要,言语在这个时候也不重要,虽然两人,都含混不清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词汇,但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铿锵的叹息或者是被蚂蚁夹着了肉似的呼痛的声音……

天地有阴阳,则万物生。人有阴阳,则繁衍生息。

也就在这样的欢乐的过程之中,百鸟冲心中的杀念心魔一点点沉降下去,逐渐弱化。他的心灵和兰青依的心灵交融在一起,身体也和兰青依的身体交融在一起,虽然是行欲望之事,但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安宁。那些杀戮,那些执念在这个时候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如同曝露在春日骄阳照耀,微风拂面的美妙感觉。

这种事情,以后要多做。

就在骑着马儿颠簸,终于不堪疲劳软软趴在他胸膛上的时候,百鸟冲猛一个翻身,将软泥一般的兰青依压在了身下……

什么革命,什么要改变,就让她老老实实地承受吧!

同一时间,梦织小道姑的房间之中。

“布偶生我眼,布偶生我耳。眼光一切身,耳听一切音。急急如律令,开!”法咒念诵,手拿法印,梦织全神关注地施展着一个道术。

在她面前的书桌上,盛放着一口铜盆,那铜盆里装着一盆清水。清水之中漂浮着一张用灵纸炼制的法符,还有一只用红线编成的布偶。

法咒念诵完毕,梦织将手中的法印往清水之中一拍,白光闪现,灵纸法符突然燃烧了起来,随即,那只红线布偶仿佛拥有了某种诡异的生命,嗖地从清水铜盆之中跳跃了出来,然后嗖地飞出了窗外。

梦织探出两指,蘸上少许清水在双眼一抹,又在双耳间一抹,很诡异的,清水之中顿时显现出一片景象。那是玉兰宫废墟,她清晰地难道了一切,也听到了各种不同的声音。

这红线布偶,是道家的道术布偶,能替代施展道术的道士打探情况,或者跟踪某个目标,而又难以被人发现。这道术,叫牵偶道术,其实和鬼炼者的鬼上身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只是不用灵魂转移,而只是凭借道术达到打探和跟踪等目的而已。

这红线布偶,相关的灵纸法符都是梦织这次得到的战利品之一。

在施展此牵偶道术之前,梦织就在红线布偶的嘴里塞了一条从百鸟冲穿过的衣服上的一根线头。这红线布偶一飞出去,只要百鸟冲在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就一定能找到百鸟冲。

红线布偶的飞行速度很快,眨眼就飞到了沼泽之中。

一幕很诡异的景象也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清水铜盆之中,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梦织的眼里。

如绿毯一般的草地上,百鸟冲正东张西望,看着什么。这时,兰青依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咦?她的头发为什么有青草末子?她的衣服为什么会凌乱?还有,她的脸为什么会那么红?还有……百大哥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好不紧张的样子?”梦织一连好几十个为什么,却没有弄明白一个为什么。

倘若她在早一点施展牵偶道术,放出红线木偶,她就能把全部的为什么都弄明白,可是,她明显是迟了。

现在这种情况,明明是有所怀疑,两人偷偷摸摸地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又没有半点证据,这不是自找罪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