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凶手依旧没有抓到,倒是田家这次是真的完了,生意场上虽然讲究诚信,但当与官府扯上关系时,就从来不缺乏落井下石之辈。

在秦石磊彻查的指令下达后,田家生意上的勾当很快便被人一一揭发出来,而那死去的少女的尸体也被人认领,原是城东李屠夫的女儿,而在见到尸体之前,李屠夫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那天晚上是宿在了城南的姑姑家。

李屠夫在府衙见到了女儿的尸体,当场就被气的神志不清,一路疯跑回家,掂起案板上的杀猪刀就冲到了田家,砍伤了好几个人。最后也被暂时关进大牢,幸好他没有闹出人命,也就是几天的牢狱之灾,比起丧女之痛这些都不算什么。

官府追查之下便查到了翠微楼,这老鸨收了田焕的钱两,定是向田焕供应少男少女,可谓丧心病狂。

经老鸨供认,她们的这些勾当平时多是针对一些贫苦家走投无路长相出众的男女,那天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了,才起了贼心豹子胆,一直昏了头,才打了劫人的主意。

秦石磊公堂上气的直接将惊堂木扔到了老鸨脸上,硬是将她扎砸晕了过去。翠微楼难逃此劫,楼里与此事牵涉过深的老鸨几人幸运的话这辈子会在大牢里度过一生,楼里的姑娘直接被充为军妓,翠微楼就这样惨淡收场。

怜月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便是这事的背后一定有二哥的推波助澜,谁让他们不长眼的招惹夭夭这个姑奶奶,甚至经过事后怜月和夭夭的分析,那天若夭夭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估计第二天抬出来的尸体就是她了。

当然,就算没有乔秩,还有个梦初晨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但单纯的夭夭依旧固执的认为那李屠夫的女儿的遭遇与她脱不了关系,求着怜月去亲自去秦府求情将李屠夫从牢里放了出来。

但夭夭还觉得这还不够,若不是怜月拦着,估计当场就跑到李屠夫家要将人家家里的猪肉全都买回来才行。

这时夭夭也终于想起来自己的救命恩人乔秩,这才想起自己还欠着人家的银子。怜月这才发现,自从那次乔秩送夭夭回来后,竟是没有再见过他,难道真的在介意自己说的那句话。

怜月也知道自己那天确实是有些过分,便也准备低头让一步,她们递了帖子过去,却得到了乔秩并不在城里的回答。道谢和道歉便就搁置下来。

在怜月逗留的第三天,秦府终于传来口信,他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河洛府出来这样一桩命案,岳诗如先前说好的与怜月等人同行的事也不了了之,也只能为她们送行。

河洛府的每个城门都在进行着严密的搜查,凡是身上带伤的一律要说明伤了来由,还要被请回衙门验伤。

之所以有这么一个线索,还是因为张邢台(副手)在观察现场时发现其中一位死者手中握的剑尖有大约一寸的血迹,经判断,这样的血迹只有剑身刺入人身体拔出后才会形成这样的血痕,然后还在附近的屋顶上发现了血迹,继而断定,凶手必是受了重伤。

怜月几人自然是不用经过这般盘查的,很顺利的出了城,因为已经在河洛府耽误了些时光,刚一出城,岳令钧便加快了脚程,怜月又开始了马车里暗无天日的日子,还好,这次有夭夭,倒也不寂寞。

其实,何止是不寂寞,马车里的情景简直可以用热火朝天来形容。

怜月和夭夭都将衣袖高高撩起,四只玉藕一般的胳膊撑在马车中间的小桌上,满头大汗对着桌子上的一个罐子吆喝着。

紫竹和蓝水则是手握团扇,给她们打着风。

“咬!快咬!威武将军快上!”怜月眼中喷着火,这是最后一只了,要是再败了,自己就输了。

夭夭得意洋洋的扬着眉,挑衅般的冲着罐子大声喊着:“猛虎咬它,什么将军,在你这里都不够看!”

“咬!”

“上啊!”

“好样的!”夭夭拍拍手,兴奋的冲怜月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怎么样,我就说这只厉害你还不信,一挑你四只,服了吧。”

怜月狠狠的瞪了一眼罐子里自己那只不争气的已经动也不动的蟋蟀,和夭夭依旧鼓着身子的那只,气急败坏的抓起罐子就从窗户仍了出去。

夭夭阻拦不急,心疼的看着窗外,不满道:“你干嘛仍啊!哪有你这样耍赖的!”

怜月一边用锦帕擦汗,一边死鸭子嘴硬的回道:“我有说我耍赖吗!输了就是输了,我认了!”

“那你为何仍了它!”夭夭见不是要赖账,觉得是自己无赖了她,很是抱歉。但既然不是消灭证据,那为何要仍出去。

“只剩她一只了,不扔难道留着它给你唱曲吗?”

夭夭想想也是,便将这一页揭了过去,开始讨要自己的战利品,“十颗换颜丹,从南平回来后你就去岚姨那讨给我。”然后又狐疑的瞅了瞅怜月,“你这真的没有。”

怜月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荷包里就有两颗,但这是留着到南平用的,怎么会给她,“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岚姨看的有多紧,你再怀疑,我一颗都不帮你要!”

“好啦!怎么还较真起来了,赶紧喝点凉茶润润嗓子。”蓝水将倒好的茶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杯。

别说,刚刚叫的起劲,俩人的嗓子还真有点疼,再加上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还有些想下雨的兆头,凉茶入喉,一片清凉,“蓝姐姐,紫竹你们也喝点,待会休息给大哥他们多沏几壶。”

“这还用小姐操心,蓝姐姐怎么会忘了少主呢?”紫竹不知死活的笑着说道。

然后那个笑容被蓝水布满冰霜的眼神冻在了脸上,赶忙伸手接过水壶,给怜月夭夭手中的杯子填满后,又讨好的倒了一杯送到蓝水面前,直到蓝水伸手接过送到唇边,才松口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怜月对紫竹递过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过身开始转移蓝水的注意力,“蓝姐姐,我听大哥说再赶两天路就可以改走水路了,是不是真的。”

“恩,照现在的速度,赶到最近的渡口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船也已经安排好,到了就能出发,若一路顺利,顺流而下四天左右便能靠岸,然后再赶一天路程便能到南平府。”

“水路,那我们是不是要坐船!”夭夭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换来了怜月一个代表“这问题真白痴,不坐船,难道游过去”的眼神,但夭夭丝毫不介意,两眼都闪着小星星的问道:“坐船是什么感觉,会晕吗,风景漂亮吗?”

怜月心里也很好奇,一起加入到了夭夭的行列,好像刚刚鄙视夭夭的不是她一样。

“蓝姐姐,快讲讲!”

蓝水这么多年真正坐船的也没几次,记得清的也就是怜玉出嫁她去送嫁那次,便将自己当年沿途看到的风景和感受给怜月几人从头到尾讲了起来。

怜月用手支着脖子,听的很是入神,时不时的和夭夭开口问一些譬如“船会不会翻”一类稀奇古怪的问题,但蓝水对她们两个的问题早就见怪不怪了,也都一一耐心的解释给她们。

忽然马车猛的颠了一下,坐在马车后面软榻上的怜月随着马车被抛起又狠狠的坐下。

然后怜月似乎听到了一声属于男子的闷哼声。

很是疑惑的隔着马车们冲着赶车的青丘问道:“刚刚你有出声吗?”

“回小姐,没有!”青丘现在心里很纳闷,自己刚刚明显看到了那块石头,怎么还是轧上了了呢,好像今天手有些提不起劲。

“月儿姐姐,你是不是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也听好了,好像是从你身子下面发出的。”夭夭说完还特意指了指软榻。

怜月一听,果然并不是自己的幻听,连忙离开身下的软榻,谁料脚下一软直接摔到了蓝水的怀中,蓝水这回竟然没抱住怜月,可怜的怜月最后瘫坐在了马车上,想动根手指头都难,夭夭和紫竹也好不到哪去,均是浑身没劲,显然她们中了招。

而且软榻下面放被褥的暗格里还藏着一个敌人,他是何时下的药,如何下的药,有是什么药可以如此无声无息的撂倒她们四个习武的。

不过,还好,不能动还能说,最是冷静的蓝水第一时间出声让青丘停车。

一息,两息,三息,马车哐当停了下来,青丘终于有了回应,但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青丘的声音很是凝重并加有一丝惊慌,“小姐,我现在浑身无力,少主们貌似也是,有几匹马也跪在了地上,小姐你那怎么了?”

怜月一听有些慌了神,连大哥门也中了招,这人到底想怎样,现在藏在自己马车里的十有八九就是姑父要抓的那个凶手,那……

怜月惊恐的望向蓝水,见她也是满脸凝重,但显然比怜月她们镇静,看着软榻,冷声道:“阁下想必已经都听到了,如今我们所有人都动弹不得,何必还缩头缩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