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祥楼外,青峰斜靠在一辆黑楠木马车上擦拭着自己的佩剑,目光时不时地瞄着瑞祥楼门口,看到三人迈过门槛向自己走来,急忙合上剑,手脚麻利地跳下马车,放下马凳。

岳怜月正想着心事,没有像往常一样调笑青峰,直接越过他,踩着马凳,躬身进了马车,蓝水和紫菱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青峰微微愣了一愣后边利索地收起马凳,坐到车辕上,脆生说道:“回府”,车夫闻言扬起马鞭,催促马车小跑起来向岳府驶去。

从酒楼出来后,岳怜月就恍恍惚惚的,若有若去的箫声一直缠绕在自己耳旁,想要听却又听不真,待箫声离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房间里的檀木椅子上,只隐隐记得似是坐着马车回来的,至于自己如何回的兰香园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此时岳怜月只觉得喉咙干涩,心里烦躁得很,端起矮几上的茶盏就往嘴边送去,“咳···咳咳···咳咳···”谁料想,喝的太急,竟呛了茶。

一旁侍候的香菱连忙上前,一只手接过茶盏,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捶着岳怜月的后背,看着自家小姐难受的样子,心疼地问:“小姐呛的可厉害···”

“没···没事···就是喝的急了些···不碍事··”,岳怜月脸颊通红,显然被呛得不轻,待渐渐缓过气来,有气无力的说道:“也不知怎得,从瑞祥楼出来后心中就烦闷的很···扶我到里间榻上躺会儿···”

说完便从椅子上起身,不曾料想坐的久了,双腿竟有些发麻,坐着时没什么感觉,猛一起身就显了出来,若不是香菱机灵扶住,少不了要重新坐回椅子上。

香菱小心翼翼地扶着岳怜月原地活动了下腿脚后,这才绕过屋里的紫檀雕花兰草琉璃屏风,将岳怜月扶到内室的软榻上,侍候着岳怜月脱了鞋袜,又从橱贵里拿出一床烟青色团花锦被给岳怜月盖上,房间里本就通着地暖,仅是这样就已经很暖和。

岳怜月是真的累坏了,盏茶功夫,便已酣然入梦,紫菱看着自家小姐已然熟睡,便轻轻地关了窗子,轻手轻脚地离开里屋。

刚到外间就看到蓝水一身风霜地走了进来,似要开口询问,连忙示意她噤声,上前从门侧的长颈青窑瓷罐里取出掸子边帮蓝水扫身上的雪花,边小声说道:“小姐刚刚睡下了,似是累坏了,也不知小姐是怎么啦,一路上都没怎说什么话,回来后在椅子上整整坐了一个时辰才起身。”

蓝水闻言蹙眉,担心的向里间看了一眼,道:“可是受了风寒?”

“观面色不像,怕惹小姐生气我也没敢把脉,蓝姐姐也知道我的医术虽不算精通,但也不至于看差了去。”

蓝水点点头,“恩,那就定是累了,你仔细照看着些,我还要再去趟大小姐的流萤园检查一番,少主特意交代的,眼看大小姐就要到了,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乱子。”

紫菱看着一脸郑重的蓝水,信誓旦旦保证道“蓝姐姐放心去忙,小姐这里有我,待我去拿了绣篮过来,就守在这外屋,正好给小姐多绣几条锦帕年里用。”

外屋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轻声嘀咕着却不曾发现里屋熟睡的岳怜月眉头渐渐皱起,睡的很不安稳。

梦中的岳怜月身着一身牙黄色挑丝如意软烟罗裙,赤着双脚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周围除了雪,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箫声,这箫声很是熟悉,可梦中的岳怜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只是本能的朝着箫声的方向走去。箫声很近,可怜月却怎么也找不到箫声的源头,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前方有个朦胧的身影吹着一管血玉箫,在这一片茫茫的雪原中,那箫的颜色格外刺眼诡异,一时间岳怜月的眼中除了那抹红色,竟再看不到其他,一阵钻心的绞痛从肚子传遍全身的神经,岳怜月瞬间就疼晕在了雪地上。

软榻上的岳怜月刷的一下睁开眼,已是满头冷汗,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只是一个梦,怎么哪都有箫声。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

岳怜月扭过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外面已然黑透了,零零星星地还飘着雪花,本只想小憩一下却不想睡过了头,刚想起身,就觉得一阵热流自肚子流过,身下也湿湿的。

岳怜月只当是屋里地暖太热,自己又有盖着一床锦被发了汗,不过,不想还好,一想想越觉得全身汗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