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吗?”坚信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一夕被彻底推翻,梦灵然的心里却像是卸下了一个天大的包袱一般,终于可以自由的呼吸,但紧接着梦灵然心中又被满满的愧疚填满,望向沉睡一般的梦嫣然,焦急的看向梦岚道:“那嫣儿……”

梦岚顺着梦灵然的目光看向自己照顾了三十几年的小师妹,眼角一片湿润,“小师妹本可自废武功便可此生无虞,可是大小姐服用了解药后却突然暴毙,泣血宫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力。宫主以为是自己害了你,当场走火入魔,不治身亡。小师妹为了撑起泣血宫,一跃两层,强行突破至第五层,再无回天之力。后来遇到了岳家少主,至此造成祸端。”说到此处梦岚的语气中已带着浓浓的无可奈何。

梦岚的话让怜月兄妹几人沉默了下来,就连岳令钧和梦初晨的眼眶都有些湿润,看着病**的娘亲,男子汉眼眶也红了起来,娘亲为她们实在是付出的太多。

“她的意思是,若是解药还在,嫣儿就不会这样”梦灵然伤感的转身看向宇文默,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被牙齿咬的更加的苍白,双手狠狠的抓着宇文默的手臂,“是不是?是不是?”一串泪水自眼角划过,“若是我不那么固执,早些出现,嫣儿就会活的好好的对不对?”

“这不是你的错!”宇文默完全顾不上手臂传来的疼痛,现在他的心中也是格外的复杂,心中也难得的涌起一阵愧疚,若不是自己当年一意孤行,再生事端,说不定现在真的是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给我解药!”怜月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

可是沉浸在自责中的梦灵然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宇文默有些愧疚的看了怜月一眼,突兀的道:“对不起!”抬起手将手上的玉扳指取下,注入内力,掷向周蛮的腰侧,然后又从怀中拿出一瓶解药看都没看的扔了过去。

被揭开穴道的周蛮,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结拜大哥,接住手中的解药,难得不大嗓门一脸郑重的问道:“俺就问一句,相识、结拜,是不是都是你设计好的,你有没有把俺们当做兄弟。”

宇文默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安慰着怀中人。

周蛮在原地逗留了一下,拿着药瓶的手紧了又送,松了又紧,最后双手松开,无力的垂下,“我明白了。”然后将手中的解药一一分给众人,最后看了一眼已经离开人世的岳展鹏和梦嫣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墓穴,只是在他走过的地方,地上留下了两滴水痕的痕迹。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怜月是最后一个服用解药的人,或许是因为头痛的影响,怜月的理智不断的降低,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娘亲本可以不死,姨娘本也可以不这么痛苦,一切的一切本来都可以好好的,大家可以很圆满很幸福,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娘亲才会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因为他,娘亲和父亲才会分开那么多年,因为他,自己才没有自小享受母爱,还是因为他,娘亲和父亲才会躺在这里。

怜月的心里就像是有一条毒蛇,在不停的吐着危险的蛇芯子,理智早已经消失不见,而她的那头白发也在开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发白。

而最早觉察到怜月变化的依旧还是梦初晨,可是即便看到,他也组织不了,两枚飞针已经从怜月的手中飞出,目标牢牢的锁定着宇文默的要害。

“月儿!”

“住手!”

一切都来不及了,这两根飞针中蕴含着怜月浑身的功力,而一颗心只放在梦灵然身上的宇文默反应只是慢了一秒,便已躲不开,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飞针入骨的疼痛。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是不是自己死在她的前面,就不会那么痛苦,躲不开也不想躲。

突然,他怀中的梦灵然动了,只是很轻微的一个动作,却将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宇文默的面前。

“不!”宇文默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睛一下就变得血红,“灵儿!”宇文默想要尝试着将梦灵然的身体推开,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这么做。

而怜月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惊吓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脑海中有了片刻的清明。可是一切都已经收不回来,怜月甚至可以看到一丝丝的血珠从自己姨妈梦灵然的口中流出,自己都做了什么,怜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即头脑中传来蚀骨的疼痛,摧残着她薄弱的神经,然后崩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

突然怜月的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四周都是雾茫茫的,怜月抱着痛不欲生的头蹲在地面上,可是眼前的地面却开始浮现各种画面,最开始的时候是她和爸爸哥哥姐姐一起快乐的时光,然后是和娘亲朝夕相处的日子,只是这些日子中总有一个背影,随着自己的长大一点的长大,然后画面一转,她出现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这个地方,怜月记得,是那个峭壁下的树林。

然后树林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一如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背影,怜月认得,那是暗冥,果然画面一转,熟悉的面具出现在眼前,是他,怜月很想开口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画面又变了,树林的深处,一颗独木成林的榕树下,周围的雨淅沥沥的下着,而在树下的火堆旁,怜月发现自己满脸潮红的躺在那里,不断的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看到这样的画面,怜月下意识的就将眼睛移开,可是画面好像有灵魂一般,随着她的眼睛移动着,想不看都不可以。

就在怜月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画面中的男子开始取下脸上的面具,怜月屏住了呼吸,忘记了头痛,她想要知道他是谁。

显示唇,然后是鼻子,怜月已经开始惊愕了,直到那双眼睛露出来,整张脸呈现在怜月的眼前,怜月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这张脸,怜月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怎么可能是他。

还不等怜月回过神,画面再次一转,一个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接替出现,怜月从开始的不能接受已经开始变得麻木,怜月看着他轻柔的帮自己穿衣服,看着他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扎针,然后又看着他离开,接下来的画面飞快的一页一页的飞过,她和他再次见面,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就在怜月深陷不能自拔的时候,一阵刺骨的疼痛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虚弱的声音在心底想起:“月儿,帮我照顾好夭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开了一样,怜月猛的站了起来,可眼前的画面,她宁愿自己现在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