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昨天乔秩的酩酊大醉,怜月直接找到了万象楼,果然在卿若的房间里找到了刚刚醒酒的乔秩。

“怎么,月儿妹妹这么早就想要捉奸在床啊,可是你还是来的太晚了些,没有见识到本王睡眼朦胧、风流倜傥的样子。”

若是以往怜月一定会毫不客气的讽刺上几句,可是今天,怜月看到乔秩这般死皮赖脸的样子,心里却略微的有些疼,这就是他所谓的保护色吗?

乔秩没有等到怜月的反驳,悻悻的抹了抹鼻子,自觉自己昨天有些过于暴露了,聪慧的月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乔秩将目光转向了跟着进来的宇文凌汐,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看来未婚夫就是未婚夫,果然很是敬业,周家那小子呢,没有跟着吗?”

“没有。”宇文凌汐知道怜月今天是来干什么,可不会给乔秩打岔的机会,“岳姑娘有事找你?”

“哦?”乔秩有些吃惊的将目光转回了怜月的身上,颇有兴致的道:“月儿妹妹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怜月在心里琢磨了很多遍该怎么和乔秩开口,直到进了屋子后还是没有拿定主意,没想到这个开头竟然会是宇文凌汐帮忙开始的。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怜月接过紫竹递过来的匣子,转手递给了乔秩,“打开看看吧。”

“这里是什么啊?”乔秩边问边将匣子接了过去,但是当匣子打开的那一瞬,乔秩脸上嬉皮笑脸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紧接着就以风一般的速度黑了下去。毫不犹豫的合上匣子,目光冷然的看着怜月道:“谁让你给我这个的?”

“是我自己的想法。”怜月看着乔秩的目光觉得格外的陌生,乔秩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这让怜月心里格外的没谱。

宇文凌汐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乔秩这才将目光收回,随着“哐”的一声,木匣子被乔秩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如果这个给他匣子的人不是怜月的话,乔秩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动手。

任何与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乔秩都不想知道一星半点也不想沾惹一丝一毫。“这回我就当做没有看见,这匣子从哪里来还让它滚回哪里去,我不想看见它第二眼。”这话虽然没有看着怜月说,但是怜月也知道,这个匣子是真的触痛了乔秩。

明白了祖孙两人之间的过往,怜月也知道乔秩这般排斥老太太也没有错,可终归是亲人,而且还是一个即将驾鹤西归的老人,多大的误解多大的恩怨,就算这个老人真的做过什么,也都应该有一次解释的机会。

从拿到匣子开始,怜月就一直猜想着匣子里面的东西,既然老太太让自己将这个给乔秩,就一定是对祖孙两个很特别的东西。

“她已经撑不了几天了,就算她曾经做过很多错事,但是你”

“不要再说了”乔秩拨开宇文凌汐,直直的看着怜月,“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说话的立场,凭你是岳家的明珠吗?所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我不按照你说的做,你是不是还要强制我去做,凭什么!”

怜月被乔秩凶的彻底的呆住了,心中泛起浓浓的委屈,看了眼发疯般狂吠的乔秩,忍住了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没有反驳,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屋子。

现在乔秩的心情不好,怜月知道,所以怜月并不想和一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继续呆在一个屋子里。

看着怜月的背影,乔秩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才想起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本能的想要追过去,却硬生生的收回了脚步,颓然的坐在凳子上。

宇文凌汐的目光一直锁定着怜月,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先安抚下乔秩这个兄弟。

男人之间有时候就是那么的简单,不需要很多言语,也不需要过多肢体语言,宇文凌汐只是拍了拍乔秩的肩膀,“那个匣子我觉得你也要好好的看一下,老太太的日子不多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乔秩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你去看看月儿吧。”

宇文凌汐便没有过多的逗留,在这个时候,相对于安抚,恐怕冷静才是最主要的,而且宇文凌汐相信乔秩,他一定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宇文凌汐出了房间后,就看到了依旧站在楼梯口的怜月,反手将门带上,走了过去。“让他静一静,他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我明白,”怜月脸上虽然还是有些伤心,但已经有了一些精神,“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了些,他还好吗?”

“还好。”虽然怜月关心着另外一个男人,但是宇文凌汐却丝毫没有吃味的念头,他就是喜欢怜月这一点,对朋友格外的有义气。

乔秩一个人坐在屋子中,往日的种种就像太子湖汹涌的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在其中,那些不堪的回忆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就这样呆在房间了,也没有人过来打扰。陪着他的除了这个房间就是桌上的木匣。

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在阳光的剪影下,乔秩终于动了,他的手伸向了木匣,重新将木匣缓缓的打开。

开始的就算只是一撇,乔秩也已经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一个折叠的异常方正的肚兜,一缕柔软发黄的胎发,一颗已经泛黄的乳牙,还有一个被染的血红的荷包,最下面还有一封信。

乔秩的手已经开始发抖,这算什么,这些东西都算什么,荷包,是在提醒自己当年受的屈辱吗?不用你提醒,就算是忘记了所有的事那一夜也会记得。

犹豫了好久,乔秩才决定打开那封信,顺着信一字一句的读了下去。

禾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见到了你的娘亲,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两个人。

因果报应,我也只配独身上路。

这一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有看好你娘,才导致了这般不可挽回的后果。

乔秩看到这里就想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嘴角露出的都是浓浓的自嘲。真的很像看看她接下来都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你娘亲也恨我,你们娘俩当年承受的痛苦都是我一手造成了。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话,打死我,当年也不会将你的父亲就是皇上的消息故意透露出去。

我这么做,只是想要让你们脱离这个死气沉沉,暗无天日的巷子。

你们娘俩被宫中接走后,我从巷子口的守卫那里知道珍儿被换上了新的身份,有了新的娘家,我很开心。

却不曾想过珍儿就这般的丧命。

你出现在巷口的那个雨夜,看着你昏迷,我无数次的想要上前,却依旧咬着牙忍了下来。因为我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将你带回去。

你的明天不应该在这个污浊的巷子中清醒。

如今看着你长大成人,我的心愿也算了结。不要怪恪儿那孩子,也不要怪这位姑娘。我只是想要将初衷告诉你,不求你的原谅,也不求珍儿的原谅。

只求你能派个人将我的骨灰洒在珍儿的墓地周围。

一滴眼泪划过乔秩的眼角,手中的信已经面目全非,或许是心中对那个地方的仇恨过深,或许是乔秩一直都在回避被亲人嫌弃的事实。

所以乔秩从来没有敢去猜测会是这么个荒唐的原因。

她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乔秩真的不想评判,就算是这样的真相又如何,乔秩还是不能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