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整个西京城每个店铺前都挂起了大红灯笼,客栈酒楼里的小二也换了喜庆的衣服,整个西京一片喜气洋洋,就连街道上的乞丐都少了许多。

街道上一队队的官兵来回巡逻者,一辆辆马车、一顶顶的轿子都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这个方向的尽头皇城的午门。

今日的午门五门齐开,所有的马车和轿撵都在午门前停下,前来参宴的达官贵族都自觉按顺序从正门左右的四个门依次进入。

正门虽然敞开,却没有一人从这个门通过。怜玉看到怜月脸上的疑惑,便仔细的给她讲了一遍。

怜月这才明白原来这正门只有三种情况才开放,第一种情况是皇帝出行,第二种情况是皇帝第一次娶皇后时,凤撵可以自此门入宫,不过这种情况很少,毕竟大多数的皇后都是圣上还是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而第三种情况则是殿试头三名状元、榜眼、探花见皇帝时可以从此门入宫。文武大臣出入需走左侧门,宗室王公出入需走右侧们。左右掖门平时不开。今日情况特殊,这才敞开,供往来宾客出入。

怜月没想到就是进个门还有这么大的讲究,怜月自然是随着怜玉走的右侧们,马车可以直接进入,守门的侍卫看到是南平王府的马车,只是象征性的检查了一番,便很快的放行。

进了午门,马车又走了一段时间便停了下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隔着马车传了进来,“奴才奉太后之命前来迎接王妃,请王妃移驾步撵。”

怜月一听这声音便是个太监,别说民间将他们的声音形容成公鸡嗓子还是很贴切的,怜月已经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被怜玉警告的瞪了一眼,生生的憋了回去。

蓝水帮着怜玉整理了下仪容,便上前将马车的门推开,准备下马车时却被怜玉从后面拉住,蓝水知道怜玉的意思,便没有强求,让着怜玉先下了马车,然后是怜月和夭夭,将自己留在了最后。

怜月对蓝水这般的行为也是无能为力,无论自己和大姐怎么做,怎么说,总是不能改变蓝水的想法,她总是刻意的将自己的身份放低一层,看来只有真的大哥将蓝姐姐娶进门后,她或许才会尝试着改变。

怜玉出了马车后,看到俯身正等在马车旁边一身红色绣仙鹤长袍的常信,心里一动,这常信可是侍奉在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平时轻易不离身,现在竟然站在这里。眼睛也注意到了前面放着的两台双人步撵,看来太后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也很是在意马车上的几位的身份。

怜玉就着常信递过来的胳膊下了马车,温婉的谢道:“有劳常公公。”

“王妃这么说岂不是折煞奴才,侍候王妃是奴才前世修来的福分,多少人求还求不到呢。”一听就是一个会说话的主儿,这话听在耳中他的声音就没有那么刺耳。

怜月跟在怜玉身后出了马车,眼睛不动声色的向周围看去。

在今早出门前,怜玉就特意的交代了怜月,在马车里不允许她透过窗子四处张望,所以,怜月只知道她们进了宫,却没有看到宫里长什么样子。

潜意识了她认为,皇宫只不过是一个比岳家大一点的宅子而已,但现在下了马车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是多么的狭隘。

入目看去,她们现在停留的地方是一个青石广场,左右被两堵朱红色的围墙高高围起,正前方的一个红墙黄瓦、朱楹金扉的木构殿宇建在一个五米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在阳光下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但这一份庄严肃穆就不是岳府可以比的。

怜月压制着心里的震撼,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面上便恢复了正常,学着怜玉刚刚的样子,就着常信的胳膊下了马车。

她的表现让怜玉心中暗暗点头,同时也落在了常信眼里。在心中将她与身后已经探出来半个身子一双大眼来回转动脸上一脸震惊的的夭夭略一比较,也就猜到了怜月的身份。

心里暗暗赞道,不愧是岳家出来的姑娘,确实是有不同的地方,自己久居宫中,但每次站在太和殿前也是满含敬畏,只是在宫中呆久了,旁人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端倪罢了。但这岳姑娘,第一次有现在的表现,确实难得。

皇家之所以将换成的地点选在这里,也是有一份威慑的意思。但显然,这份威慑对有些人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常信脸上恭维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至于夭夭离谱的惊呆,常信的眼中也没有丝毫的不同,这马车里的几位纵使变现的再离谱,也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随意给颜色的。

蓝水出来后的表现比之怜月还要更胜一筹,眼睛中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异色,举止大方。她在怜月姐妹面前可以放低身份,但是在外人面前就不一样了,经过怜玉刚刚不经意的提醒,蓝水很快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这次不同以往,她还有一个岳家未来少夫人的身份。

对于这位蓝姑娘的事情,常信这两天也听太后提起过,心里多少是有些轻视的,没想到一见面,这位蓝姑娘的表现就让自己刮目相看,心中的轻视也消失殆尽。虽然这位蓝姑娘打扮的过于素雅了一些,但是光是这份气质就已经将那些女子比了下去,看来太后这次的算盘未必能够如愿。

怜玉将常信的眼神变化守在眼底,待蓝水落地便亲近的拉起蓝水的手,看着依旧感叹连连的夭夭笑叱道:“看样子夭夭还没有看够,干脆我们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了。”语气中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怜玉很是欣赏夭夭这种单纯的性格。

夭夭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讨好的撒娇道:“看够了,看够了,玉姐姐可不能把我一人扔下,这个地方这么大,夭夭一定会迷路的。”

“你呀,”怜玉刚刚也就是说说,怎么可能将她一个丢在这里,怜玉将目光转向常信,客气的道:“让常公公见笑了。”

“王妃说笑了,奴才这边给几位姑娘请安,”手中的拂子一甩,恭敬的给怜月几人行了礼,“太后一早就在念叨着几位,这会心里也在念着,劳烦几位移驾步撵。”

怜月几人点点头算是回礼,怜玉率先移步带着怜月在最前面的步撵上坐下,蓝水和夭夭坐到了后面的步撵上。

刚刚跟在马车旁边的香菊、香兰、香竹、香墨便两左两右的站在步撵两侧,怜玉冲着常公公微微点头,太监特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起驾。”

抬撵的太监们便将步撵稳稳的抬起来,通过了西边敞开的朱红大门,眼前便是一条两丈宽的胡同,步撵所经过的地方,太监和宫女都低眉颔首的在路两旁站下,待步撵过去,这才移动。

路上,怜玉小声的告诉怜月,她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慈宁宫,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居所,在晚宴开始前,所有女眷都会集中的那里,然后又将宫里的注意事项小声的和怜月强调了一遍。

待怜月点头,这才向跟在步撵右侧的常公公问道:“母后最近的身子可安好,咳症可好些?”

“回王妃,入夏后,太后的咳症就一天天的见好,如今已经好了九成,太后常与奴才说道,这都得亏太子殿下,若不是太子殿下时常逗太后开心,这病也不会好的这般快。”

“是母后疼爱恪儿,不嫌弃他叨扰,”听常信夸自己的儿子怜玉面色越发的和蔼,声音也跟着亲和了几分,“若恪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常公公多指点一下。”

“王妃客气了,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何况太子殿下已经做的很好了。”

怜月心想,那是当然的,自己那个外甥不仅长的可爱,嘴也格外的甜,而且还那么腹黑,想要讨人欢心,当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