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紫兮想了想,也不离开,竟是大刺刺地往那揽月阁的大堂里一坐,眼神轻佻、行为放纵地将目光和手都往四周的姑娘身上招呼,好一副寻花问柳的富家公子哥模样。

之前早就说过,言紫兮的身高比起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子来说,是要略高一些的,身材也偏瘦,此时一副翩翩少年的打扮,倒是与寻常的弱冠少年没什么区别,因为练武的缘故,身子骨显得略微硬朗,还比那些个文弱书生多了几分英气,此时落落地往揽月阁一坐,倒还真有几分富贵公子哥的派头。

那老鸨原本以为对方是冲着于烟烟来的,对别的姑娘怕是没什么兴趣,正在心疼那看得到摸不着的银票,一瞧这公子吃了闭门羹之后也没有走的意思,甚至雅兴还不小,立刻就给四周的莺莺燕燕们使了个眼色,这肥羊可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而那些打扮得清凉而妖娆的女子一瞧这么俊秀又出手这么阔绰的公子哥,就像恶狗看到了肥肉一般,哪会轻易放过,立刻就媚眼如丝地贴上身来。

言紫兮不动声色地躲避着那些在自己身上揩油的手,目光在这群姑娘们身上扫了扫,又似是不太满意地对那老鸨说道:“既然头牌不得见,那,排第二的姑娘总能陪公子我喝两杯吧?”

“这....咱们的月如姑娘,也是不轻易见客的。”那精明的老鸨瞄了一眼言紫兮手中的银票,略带迟疑地如是说着。

言紫兮一瞧她那神情就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她从自己身上又摸出了一张银票,心想,还好当初没对孔乐心慈手软,在璇玑派的时候搜刮了他不少私藏的银票,否则这会儿怕是寸步难行了。

反正花别人的钱,不手软。

如果孔乐知道自己呕心沥血攒下来的银票被言紫兮用来一掷千金地泡妓院,怕是也会含笑九泉,欸,不对,他还没死,总之,应该会很欣慰才是。

如是想着,便将那两张银票一同,不动声色地塞到了老鸨手中:“那,今儿个是否能为在下破个例呢?”

老鸨瞧了瞧手中那两张明晃晃的大额银票,目光在银票的一角上微微凝定,脸上的脂粉立刻就笑得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哎呀,公子,瞧您说得,既然公子您出手这么阔绰,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完赶紧对身后的一个小厮打了个眼色:“还不快去把月如姑娘叫出来?”

这时,言紫兮却主动站起身来,一脸轻佻的笑容:“我看,还是我亲自去吧,公子爷我喝酒呢,喜欢安静的地方。”

那老鸨是什么人,此时一看这位公子的表情,立刻就会意,赶紧又给那小厮使了个眼色:“去,把这位公子爷带到月如姑娘房里去。”

言紫兮得偿所愿地跟着那个小厮往揽月阁的后院走去,不得不说,这揽月阁倒是还挺有品位,有一个挺大的人工湖畔,湖畔两岸,种满了绿树垂柳,而顺着湖畔两岸,是无数烟雨重楼般的小阁楼,每一个都是独立的小院,那些小院一个一个隐在绿树灰墙之间,独立而雅致。

用句现代点的评语,这设置倒是最大程度上保护了嫖客们的隐私,能让嫖客们玩得更自由更尽兴,从而更加吸引了有钱有闲的高端客户--就是所谓的大肥羊。看来,这揽月阁的老板,倒是个心细的人,颇有些现代理念。

怪不得这揽月阁的生意这般红火,与这经营者独具匠心的经营手法还是有些关系的,想必这揽月阁的老板是日进斗金吧?想起自己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才能见着这揽月阁的二号姑娘,言紫兮讪讪地想,看来在古代开妓院,果然是个最赚钱的行当。

想到此处,言紫兮又不由得讪笑起来,为她心中冒出来的这个奇怪念头。不过,这里和她之前所想象的那糜乱的烟花之地完全不同,让她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因为这些小院的各自独立和僻静,倒是更方便她下手。

等等,更方便下手?!

当这个念头进入言紫兮脑海的时候,言紫兮的心中立刻就多了几分警惕。

古代的妓院,本就是搜集情报的最佳场所,这一点,言紫兮是早就知道的。

若这揽月阁的老板,亦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或者也是追求同样的目的,那么,这一切的背后,怕是就另有玄机了!

据这引路的小厮说,这揽月阁其实也才开张没多久,大东家是个颇有些神秘的南方富商,这些个独特的布置,都是大东家坚持的。

言紫兮忽然对这揽月阁的大东家来了些许兴趣,这个人绝对不是单纯的商人,他在这里开妓院,怕是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只是,如今言紫兮还有别的要事去做,亦是没有兴趣去挖掘这些旁的秘密,只能暗中提醒自己更加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看来,这后院就是这揽月阁知名的姑娘所住,言紫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不知道那于烟烟,又是住在哪个小院之中呢?

其实,要见那什么排名第二的姑娘是假,要想混进这揽月阁探个究竟才是言紫兮真正的目的,若不是以嫖客的身份,又如何能够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入揽月阁的后院呢。

而且,她亦是有话要问那月如姑娘,若说要找这揽月阁中最清楚于烟烟真实情况的人,绝对非那月如姑娘不可了。

一般来说,身为第二名,多半心中都是略有不甘的,对那头牌的一举一动的关注程度也绝对要高于常人,言紫兮对于女人之间的争强好胜之心是很清楚的,所以才会这般行事。

此时她心里却也在盘算,待会儿见到了那月如姑娘之后,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出于烟烟的下落。

可是,当她被那小厮带到最靠东北面的一间僻静的小木楼时,言紫兮却有片刻的呆滞。

这院前遍种的梅花和阁楼四角处挂着的八角风铃,是她的错觉么?总觉得有些个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是否应该立刻打住,重新去换别的寻找拓拔宏的途径,因为这里的一切,实在有些太诡异了。

可是,想起此时南宫凛生死未卜,她却又立刻止住了自己想要退缩的念头,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她亦是只有前进一条路。

一咬牙,缓缓地走进了那小木楼,只是,此时的言紫兮仿若一柄蓄势待发的宝剑一般,似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立刻即墨剑出鞘。

甫一入院,便有几位清秀佳人热情地迎了上来,那负责引路的小厮轻声交代了一句:“王妈妈说了,让月如姑娘可要把这位大爷给伺候舒服了,切莫怠慢。”

那些清秀的姑娘们恭顺地应了一声,语笑嫣然,轻纱曼舞间,便各自扶着言紫兮进了小木楼里,那模样,就仿佛是迎候归家相公一般自然,这让言紫兮这个本是大胆的现代女子反而骤生了些许的尴尬。

可是,来都来了,做戏亦得做得真一些吧,思及如此,她努力回想着从前看过的那些个电视里逛青楼的大爷们的模样,一手搂着一个姑娘的纤腰,一手勾着一个姑娘的下巴,故作轻佻地调戏道:“果然这揽月阁没白来,真真都是人间绝色,不知那月如姑娘又是怎般的模样,小生我可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了。”

这时有一个婢女打扮的丫头轻声回道:“月如姑娘正在梳妆,马上就出来了,客官您别急,先喝杯小酒吧,容奴家为您弹个小曲儿。”

言紫兮隐约感觉到了身后的小厮那微不可察地目光,她点点头,闲闲地往那软塌上一坐,顺手接过那些个莺莺燕燕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顺势拉了一个姑娘坐在自己身旁,那是把一个好色的公子哥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看着这位公子这般享受的模样,那位小厮微微怔了怔,随后默然地退了出去。

言紫兮却并没有因为那个小厮退出去而放松警惕,她在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把这里的莺莺燕燕们都支出去,人太多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