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靖朝的局势蒸蒸日上,一派盛世繁景,身为大靖皇帝的南宫凛和身为大靖准皇后的言紫兮,心中的石头却没有落下来。

眼前的形势越是这般顺利,他俩的心中就越是不踏实,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翻云覆雨手在推动着,而这只手,什么时候会反扣过来呢?谁也不知道。

只不过两人却同时保持着某种默契,既然那只翻云覆雨手如今在帮助大靖,那么,天予不取,当受其咎,他们也决计不会客气,能够为大靖谋取更多,就绝不放弃任何机会,而至于背后的险恶和风险,既然两个人下定了决心要同舟共济,再多的担心也是无用,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水来土掩,兵到将迎。

南宫凛曾经说过一句话--

智者,顺势而为,愚者,逆天而动!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入局,倒不如顺势而为!至于最后鹿死谁手,亦不是别人说了算!

当然,这两人亦不是完全不做准备,那日,王攸远带着言紫兮的即墨剑去了璇玑山,带回来的消息却是璇玑派前任掌门于震天据说云游四海去了,并未寻到他的踪迹,为此,南宫凛将所有的暗卫都派了出去,给他们派了个死命令,一定要尽快寻到于震天的下落。

而言紫兮这些日子,除了在宫里时不时陪还在养伤的小师姐唠嗑之外,更多的时间是花在研究那位小师姐的生父--大靖朝的第三任皇帝朱彦策的生平和当年的那些典籍记载。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知道历史有惊人的重复和相似,那么,多了解一些当年的情况,也许能够有一些启发和预见。

只不过,其中一直让她疑惑不解的是任苒,在大靖朝的官方典籍中,是没有任苒这个人任何踪迹的,甚至包括她和朱彦策的女儿凡玎珰,也是没有只言片语的描述,仿佛任苒这个人,从来就不存在于那段历史似的,这是为何?

难道是人为地刻意抹去了她的痕迹?那,又是谁下的这个命令的?

言紫兮首先能够想到的,自然是朱彦策本人,身为皇帝,他自然有这个权利。

可是,让人更想不明白的是,朱彦策此人,竟是一生都没有别的子息,除了凡玎珰这个不被世人承认的女儿之外,他是没有任何后人的,甚至也不曾大婚,与如今的南宫凛一样,后宫清冷,后位空悬,这又是为何?

当然,言紫兮更不会忽略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史书上记载,朱彦策是英年早逝,驾崩的时候,才刚刚三十,正当英雄壮年。

虽然史书上描述,他是死于年轻时候带兵打仗时落下的旧伤,可是,言紫兮总觉得这背后,怕是另有玄机,按照历史通俗,一般皇帝死因蹊跷的,只要没有确切证据证实的,都不会记录在史书上。

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无比惊悚的梦,言紫兮突然产生了一种大胆并且让她心惊的揣测,会不会,朱彦策是死在任苒手里?

按照史书所写,那样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言紫兮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被小小的箭伤所害,就算是旧伤复发,应该也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而唯有任苒,那个也许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也许才能给他致命一击吧?

可是,这也只是推测,如今,两位当事人都已经做了古,算是死无对证了。

言紫兮拿着关于朱彦策的典籍细细地翻阅着,突然,她在其中一页典籍上发现了一张朱彦策的画像,据典籍上记载,那是朱彦策还未曾登基之前的画像,画像中,那位英姿勃发的少年郎,的确是能让天下间的女子都为之心动,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副画像里,朱彦策手握一柄浅蓝色的宝剑,而那宝剑,虽然外形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可是,言紫兮凭着直觉,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即墨剑!

之前说过,璇玑派的即墨剑,是不断认主的,在每一代的璇玑派掌门手中,都会因其主人的个性和心性,变幻成不同的模样,虽然那剑身与如今的即墨剑有些许不同,但是,身为即墨剑如今的主人,言紫兮依旧可以一眼就判断出,当时那画像里朱彦策所握的宝剑,无疑是即墨剑。

怎么会?

就算那时候任苒已经是璇玑派的掌门,那么,即墨剑认的主子也应该是任苒才是,怎么会落在朱彦策的手里?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言紫兮顿时兴奋起来,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某种突破口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朱彦策也许真的和他们璇玑派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再联想到师傅于震天的种种怪异的举动,言紫兮终于大胆地推测出,历史之所以会重复,也许,关键的秘密,还在璇玑派身上。

璇玑派一定还隐藏着更多的,更深的的秘密,这个有着八百多年历史的古老门派,似乎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而璇玑派会不会和南疆巫族也有一定的联系呢?

若是能够将这个推测证实,那么,很多事情,便能得到更好的解释。

就在言紫兮为自己的偶然发现暗自窃喜的时候,又有宫人陆续走了进来,各自手捧着托盘,托盘内,尽皆是些奢华之物,什么翟衣、冠冕,金银首饰……

言紫兮愣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与南宫凛大婚之日临近了,之前南宫凛也专门嘱咐过,说今日要将大婚时需要准备的物什都拿来给她过目审视一番。

瞧着那鱼贯而入的宫娥们,言紫兮的头嗡的一下又大了。

按照言紫兮的脾气,最害怕的就是繁琐的礼仪什么的,若是让她自选的话,她倒是宁愿光棍的裸婚算了,省得费事,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和南宫凛的地位,都注定了她这个简单的愿望不能如愿了。

原来,结婚就是个折腾啊,言紫兮长长地在心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