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凛将言紫兮又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之前余尧让墨倾铺好的软垫上,这时,余尧又开口了,这次却是对绿珠说的:“若是我没记错,你们蓬莱仙宫的洗髓针是极霸道的吧?待会儿还请姑娘以洗髓针相助。”

绿珠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这么小的小孩子竟然能够如此清晰流利地说话,而且说话的口气,这也太成熟了吧?连同朱宇乾,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个怪异的小娃娃。

墨倾在一旁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想了想,还是开口:“诶,他是余尧……的转世。”

绿珠从前是听言紫兮提起过这位南疆巫族的前任巫祝的,此时一听墨倾这话,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有朱宇乾还一脸懵懂的样子,绿珠想了想,扭头对他说道:“听他的没错,他是某位大巫师的转世。”

朱宇乾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竟是毫不顾忌地盯着余尧猛瞧,似是看新鲜玩意儿似的。

绿珠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朱宇乾如今是个孩子般个性,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拣了一番,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里面是一排各式各样的银针。

余尧白了孩子气的朱宇乾一眼,这时继续开口道:“先用银针打开她的百会穴、天突、廉泉穴等穴位……”

绿珠点点头,依言照做,只见她先掌了一盏油灯,将手中的洗髓针一一在灯上淬过,随即眯缝着双眼,双手齐齐探出,将几枚洗髓针从指尖射了出去,那方才才在灯上淬过的金针精确无比地插入了言紫兮的百会穴、天突、廉泉穴等穴位。

言紫兮无意识地哼哼了一声,霎时斗大的汗珠就滚落了下来,面色乍青乍白,似是正在承受着巨大地痛楚一般,一旁的南宫凛看得心惊,墨眉紧蹙,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似乎比谁都要紧张,这时墨倾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要不,您先出去走走……”

墨倾知道,待会儿那过程怕是会有些惨不忍看,这位陛下对紫兮素来宝贝的紧,待会儿若是看到紫兮受罪的样子,怕他会冲动之下误事。

南宫凛知道墨倾是一片好意,他苦笑着摆摆手:“不必了,我会克制自己情绪的。”

墨倾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而这时,余尧再次开口,这次却是对朱宇乾说的:“将你的真气凝成一线,从天宗穴送入她的体内!注意,一定要控制好,要均匀送入,否则她会真气爆体的!”

朱宇乾点点头,面色一凛,缓缓走到言紫兮身后,将身前长衫一揽,在她身后盘膝而坐,然后十指连弹,一道道细如流光的真气随即激射而出,源源不断地打入言紫兮肩头的天宗穴。

这时,又听见一声闷哼,言紫兮此时的脸色仿若那川剧变脸似的,时而青紫,时而红艳,时而又煞白,只是额头上的汗却如泉涌,看得出似是正受着百般的煎熬。

南宫凛此时亦是面色煞白地坐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一旁的墨倾甚至看得清他的双手早已捏得青筋迸露,指骨都有些发白了。

墨倾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谁说帝王无情?这个人,就算是做了帝王,也是世间最至情的男子,也许若是有一天要他为了紫兮放弃江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

墨倾被自己脑子里这个突兀的念头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呢?

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厢余尧眼瞅着朱宇乾送入言紫兮体内的真气差不多了,只见他忽然纵身而起,小小的身体骤然虚浮于言紫兮的头顶之上,只见他右手食指微微一曲,三道清光自他的指尖飞出,一为淡紫,一为冰蓝,一为素白,盘旋不休,各逞玄妙。

流转的清光逐渐结成一道薄幕,将言紫兮的身体整个罩在其中。

“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到极致了。”余尧如是这般说着,缓缓落了下来,没想到,方一落地,竟是脚下一虚,踉跄了几步,差点没站住,墨倾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他,急切地问到:“怎么了?”

余尧摆摆手,吐出一口浊气:“没事,这个身体还太小,有些承受不了我的巫力……”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倾重重一巴掌拍在头上:“不要再胡来了!”

余尧噘嘴正想反驳一句什么,抬头瞧见墨倾眸中的湮泅雾气,顿时差点脱口的话又被梗回了喉间,他沉默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面上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是墨倾的劫,可是,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劫?

情之一字,果真伤人。

而此时,朱宇乾在一旁瞧着薄雾内的言紫兮痛苦的神色,忽然觉得心中一紧,一种异样感觉忽然涌上心头,虽然绿珠一直告诉他,这个叫作言紫兮的女子曾经是他的好友,他也隐约记得自己两年前似乎在她的府邸里呆过,她对自己亦是很好,很亲切。后来为了自己的静养,才离开她的府邸来到这里,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那段他失去的记忆里,他与她的过去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很关键的一些东西,可是潜意识里,却又仿佛不愿意再想起一般。

他回头看了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绿珠一眼,心想--就这样吧。

就算自己与那个女子曾经有过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如今他觉得自己很幸福,有绿珠这样一个贤良温婉的女子在侧,夫复何求?

人要懂得知足,更应该珍惜眼前人。

就在大家心中都在默然地千回百转之时,突然,只听见噗哧一声,依旧毫无意识地言紫兮忽然喷出一口黑血来,随即,又听见噗通一声,整个人顿时仿若打焉了的茄子一般,软绵绵地向着地面倒了下去,还好南宫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大靖新皇的咆哮顿时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