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无巧不成书。

就在这厢宫内的几人暂且拍定要组建‘大靖空军’,并且以墨倾为统帅的第二日,整整人间蒸发了一年多的当事人墨倾竟是突然回来了,而且径直去了国师府。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墨倾回来的时候,怀中竟是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婴儿。

那是个眉清目秀、灵气十足的男孩儿,让人惊叹的是,这小孩儿的眉宇间,竟是透着一股子那个年纪所不应有的灵慧之气。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墨倾固执而坚持地唤那小孩儿叫作余尧....

这让言紫兮和南宫凛面面相觑,瞧着那小孩儿的眉眼,若是细看的话,还真有几分余尧的感觉,言紫兮心中倏然一动,某种大胆的揣测顿上心头:“莫非,他是余尧的转世灵童?你这一年多的消失就是为了寻他?”

墨倾不语,只是点头,算是默认了。

言紫兮有些惊诧了,之前听多葛说过,当初余尧是自己奉献出了肉身,也就是所谓的自杀,据说南疆巫祝若是自杀的话,生生世世再无轮回,所以,他们都以为之前余尧早已魂飞魄散,也不可能再轮回。

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似是看穿了他们的疑惑一般,墨倾低头一边逗弄着小余尧,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多葛帮了我。因为取回了那个灵力珠,她就把灵力珠里残存的余尧的精魄一同帮我转移到了一个刚出生的,和余尧最契合的婴儿身上。”

言紫兮又是一怔,这个说白了,就是人造了一个余尧的转世出来?

这,这都行?

南宫凛和言紫兮再次相对无言,墨倾这样做,无疑是划地为牢,将她的一生都系在了那个不可能再有任何结果的人身上。

可是,这感情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言紫兮叹了口气,鬼使神差地,突然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小余尧的脸,没想到的是,小家伙却鬼灵精一般地,忽然伸出小手一把拽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指头,随后咧开嘴冲着她甜甜一笑,那一霎,言紫兮的心中霎时就柔软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忽然能够理解墨倾的感受了,就算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可是,若是能够留住一丝他和这个世间的牵挂,亦是好的吧。

言紫兮默然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墨倾的肩,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也许,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墨倾是个聪明而独立的女子,她所做的一切想必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别人无从干涉。

本是有许多的话要对墨倾说,之前的计划也迫不及待地要与她商议,征求她的意见。可是,此时此刻,言紫兮却忽然不想跟她说那些凡尘俗事,她扭头对下人吩咐:“去把我去年酿好的‘醉生梦死’挖出来。”

随后,她淡然开口对墨倾说道:“这是我专门为你酿下的酒,在梅树下埋了一年多,就等着你回来,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没想到的是,墨倾却是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人儿,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酒,我已经戒了。”

此话一出,言紫兮竟是呆愣了半晌,她想起当年曾经与南宫凛开过的玩笑,她说若是墨倾有一天把酒瘾戒了,她自己就把饭给戒了。

由此可见墨倾有多么地嗜酒如命,可是,此时此刻她竟是亲口说出了戒酒的话,顿时让言紫兮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凛却是突然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单刀直入,并且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墨倾,回来帮朕!”

墨倾依旧垂眸低着头看着小余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干脆地开口回了一个字--好!

那一霎,瞧着这两人面上坦荡的表情,言紫兮忽然在心底暗笑自己之前的幼稚,怎么会想起凭空吃着这两个人的醋呢?这两人之间分明坦荡得犹如墨倾的个性一般,若是要用更确切的话来形容这两人的关系的话,不如说是知己。

也许每一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这样的红颜知己,无关情爱,却值得信赖。

言紫兮的心中却又倏然一动,她自己又是谁心中的红颜呢?

脑子里不自禁地就闪过了一个许久不曾忆起的名字--前太子朱宇乾,不知他还好么?

一年前,在对方的剑伤和神志都恢复得差不多之后,她就暗地里替他寻了个望京城郊僻静的庄子,将绿珠一块儿打发去了那里,原本是计划让绿珠陪他在那厢适应之后就回来,没想到,几个月之后,绿珠竟是出乎意料地回复她说自己不想再回来了,愿意留下来陪着他。

这让言紫兮意外之余,却又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绿珠的脾气,若不是真心喜欢上了对方,是决计不会主动开口对她提出那样的要求,可是,那两个人又是什么时候擦出火花的呢?难道真的验证了那句话,所谓日久生情?

不过,对此言紫兮是乐见的。

那两个人,其实骨子里都是好人,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那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若是有绿珠在身边陪着,也许朱宇乾能够尽早走出自己给他带来的阴影,活出新的人生吧。

思及如此,言紫兮的唇角不自禁地勾了起来,却是没有注意到一旁南宫凛若有所思的目光。

不得不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那种潜意识里的默契就很可怕,有时候,只凭对方一蹙眉或是一呆愣,就能够敏锐地猜出对方心中所想,甚至包括对方一直隐瞒的秘密。

其实有些事情,南宫凛一直不开口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她做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他心里都有数。

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他有的是办法可以知道所有他想知道的一切。

可是,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却什么都没说。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等,等着她自己主动对他坦白,说出那个一直卡在她心中的秘密。其实他明白她的苦衷,亦是能够理解她的感受,对于那件事情,其实他也完全可以睁眼闭眼。

毕竟那个人亦是他的大哥,在这个世界上,他仅剩的不多的血亲,他南宫凛亦不是那般冷血无情的人,没什么容不得的事情。再说,他与对方之前,亦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从前的敌对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可是,让南宫凛唯一不能接受的却是,她一直瞒着他。

这让南宫凛敏锐地察觉到,那个人在她的心中,也许亦是特别的,至少是能让她在意的。

这无疑触到了南宫凛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