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送走了卓太守,拓拔宏无视妹妹疑惑的目光,依旧坐在他的轮椅上,闲闲地啜了几口茶,方才开口:“今日我让你看到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明白我的立场和态度,让你明白这门婚事背后的故事,不过,关于我们具体在谋划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你若是好奇,大可回去问陛下。”

言紫兮心中倏然一动,似乎明白了大哥这么做背后的深意,他不得不瞒她,是因为这件事背后的隐密性,但是他又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兄妹俩互相猜疑,心生隙嫌,想来他这么做的确是用心良苦,思及如此,她喉头一动:“大哥,谢谢你......”

“谢什么,你我兄妹二人,本就应该坦诚相待,我虽然不敢说我不会欺瞒你什么,但是我只希望你明白,在你没有改变立场之前,大哥会竭尽所能地帮你和陛下,万死不辞。”拓拔宏这话说得有些话中有话,言紫兮故意去忽略了他话中的深意,她忽然俯下身,握住大哥的手:“可是,大哥,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牺牲自己的幸福,这门亲事,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拓拔宏唇角一勾:“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若不是因为这卓太守是那丫头的父亲,我不会选择他。这个世上,想做我手中棋子的人多了去了。”

言紫兮顿时心如明镜,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大哥既然真心喜欢一个女子,便好好待她。”

拓拔宏不耐地敲了她一记响栗:“小丫头别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我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似是为了转移话题一般,他忽然开口问起了别的事情:“当初替雁翎军运送粮草的,是不是那个什么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紫鸢门?”

言紫兮点点:“是啊,紫鸢门的机关木鸟很是了得,特别是运送物资,不但神不知鬼不觉,而且简单又便捷....”

说着说着,她自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突然住了嘴,她疑惑地转头看向拓拔宏:“大哥....你的意思是....”

拓拔宏垂眸啜了一口茶:“如今,不管是你们那儿的玻璃杯、酿酒,还是我这儿的红砖,产量都已经很是可观,独独运输上,还有所欠缺,更何况,我们不能光将眼光放在大靖朝内部,应该要更深远一些,做更大的贸易。”

被拓拔宏这么一点拨,言紫兮立刻会意,她急急地接过话来:“没错!若是能够借助紫鸢门的机关木鸟,我们可以将这些东西源源不断地运往大齐、大燕,甚至南海诸国,可以挖空心思赚别国的银子!”

拓拔宏点点头,对于自己妹妹举一反三的思维很是赞许:“而且不光是用在贸易,若是能够将紫鸢门的这门机关术发扬光大,将来陛下若是想要图谋天下,威加四海,也是无尚的利器!”

拓拔宏如此一说,言紫兮亦是眼前一亮,她知道大哥说的没错,那些机关木鸟的效用她是亲眼见过的,若是能够大批量地制造出来,将来不管是运送物资甚至是士兵,都可以成为大靖朝独一无二的利器,那就是最原始的空军啊!

作为现代人的言紫兮是能够深刻地明白空军对于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意义。

思及如此,言紫兮的心中立刻就激动起来!

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空军!

若是大靖朝能够拥有这样的一支军队,那别说是大齐大燕,称霸整个大陆都不是难事!

而且她想起,不是还有璇玑派这个天剑之门么?!若是能够将璇玑派的御剑之术和紫鸢门的机关术交融相合,训练出一批精锐的大靖‘空军’来,那无疑会成为大靖朝的王牌利器!

光是想,就已经让她心潮澎湃不已,她搂过拓拔宏的脖子,亲昵的在大哥脸上吧唧了一口:“大哥,你真是在世诸葛亮!”

“那是谁?”明显那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言紫兮眨巴眨巴眼,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咳咳,反正就是英明神武的意思。”

想到方才所设想的一切,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急着回去与南宫凛商议了,虽然墨倾之前去了南疆一直了无音讯,但是她可以先从璇玑派着手。

急匆匆地告别了大哥,言紫兮甚至来不及再去与她那未来小嫂子辞行,就急匆匆地又御剑飞回了望京城,一想到南宫凛还在宫中,她干脆地御剑直接去了大靖皇宫。

虽然她如今的身份特殊,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不能忘记的,言紫兮亦是知道自己如今受到万众瞩目,更应该慎言慎行。在宫门外摁下剑头,寻了个小黄门去给通传,不多时,崔公公就亲自前来迎接了,说陛下现在正在御书房,请国师大人直接去御书房。

南宫凛无疑是了解言紫兮的,知道她是个路痴,在宫中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别说御书房在里面,怕是再让她去寻紫宸殿都不一定能寻得到,所以特意将崔公公派来给她领路。

跟着崔公公从宣德楼的一个侧门入了大内,走了足足有三十来分钟,方才走到御书房门口,这时,只见一人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此人身着紫袍玉带,腰佩金鱼袋,目光炯炯,透着精明强干,言紫兮与对方对视了一眼,方才想起对方的身份--文官之首,尚书右仆射毕永。

虽然言紫兮挂着国师的名头,官居一品,照理说与尚书右仆射毕永同级,应该与他共同担起朝堂政事,可惜因为她志不在朝堂,所以,朝堂上下都默认了她这个国师只是个挂名的闲职,所以,原本应该国师份内的事儿,其实也是这位尚书右仆射一同给担下了。

说白了就是言紫兮光享受待遇不干活,而人家尚书右仆射却是拿一份薪水干两份活。

虽然是能者多劳,但是言紫兮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此时见着人家恭敬谦顺的态度是必须有的。

她巧笑盈盈地上前以晚辈的身份对对方见了个礼,毕永瞧见她此时出现在御书房外,自是有些惊诧的,虽然之前毕永也和朝堂中的其他人一样,担心过这个女子会效仿王皇后,干涉朝堂之事,不过自陛下登基这一两年,她虽然挂着国师的名头,却是极为懂得分寸,除了必要的重要朝会,几乎从不踏足朝堂,也几乎不问政事,一门心思做她的买卖,替大靖朝国库捞银子。

这让大靖朝朝堂上下对她的印象倒是极为不错,毕竟,大家的俸银里也许就有一部分是她赚来的,如此财神爷,谁不喜欢?

毕永心里亦是觉得这个女子颇为懂得进退,所以,对她自然而然便生出了几分好感来,此时见对方还这般客套地以晚辈自居,对自己态度恭顺,自然心里更舒坦了不少。

他瞧着言紫兮面上的急色,想起对方似乎从未曾这般主动入过宫,遂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便下意识地开口关切道:“国师可是有什么要事要禀告陛下?”

言紫兮想起对方的身份,又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关于对方的些许传言,传言中这位当朝宰相是相当开明并且激进的人物,遂灵机一动,决定先把他拉下水:“毕大人,我有一个奇思妙想,不知大人可否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