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风也是你父皇的儿子,你父皇年轻时候宠幸过的女人很多,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也很多,只不过,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本宫手里,本宫不能让他们先于你降临人世,所以,要找个与你年岁相仿的,很容易。而且要骗过镇南王,就必须得找个同样是你父皇的骨肉,才能不让他起疑。这些,本宫当年都是早已盘算好了的,自然能够做得天衣无缝。”当王皇后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的时候,南宫凛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当年那个所谓的大燕国的武将,是你的人假扮的?”

“没错,镇南王自以为自己棋高一着,提前布局,本宫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不得不说,王皇后实在是不缺乏政治智慧,能够想得出如此精妙的将计就计之策的女人,实在是可怕,特别是在女人分娩之后那个最脆弱的时候,面对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被所谓的高人抢走,能够这么冷静地分析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并且将计就计的做出应对之策,甚至将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这简直是怪物!可怕的怪物!难怪大靖皇帝要将她和王家连根拔起。

南宫凛忽然有些疲惫地阖了眼,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占了天大便宜的局外人,没想到,转来转去,他却依旧还是局中人。

而且,此时忽然得知他和叶凌风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让南宫凛的心中更是有些感慨万分。

他忽然有些嘲讽地挑了挑眉头,问了一句用意不明的话:“那,若我不是您的儿子,您会如何?”

王皇后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再次伸手,用袖角替南宫凛揩去面上的浮尘,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假设不会成立,你是本宫的儿子无疑,不会有错。”

南宫凛自嘲地笑笑,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旁的事情:“当年萨苏的死也和您有关?”

王皇后的面上一怔,手中的动作亦是停顿了,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那个女人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还提她作甚?”

南宫凛执着地继续说道:“儿子想要迎娶她的女儿,您总该让儿子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否杀了她的母亲吧?”

王皇后怔怔地看着南宫凛,半晌,才讪讪地答:“不是我,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

南宫凛执拗地继续问到:“我就不信您在这其中什么都没做,否则国师为何会与您闹到这步田地。”

面对自己儿子犀利的质问,王皇后叹了一口气:“我的确事先知道了一些事情,却没有告诉他们,拓拔烈这是在记恨我当日的守口如瓶。”

南宫凛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在这时,外厢忽然传来那御史台官员的声音:“娘娘,二殿下,别院到了。”

南宫凛主动冲着王皇后伸出一只手,王皇后一怔,随即眼眶里潮水涌动,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交到了自己儿子手中,南宫凛将王皇后扶了起来,就在两人一同要走出马车的时候,南宫凛忽然用着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我答应你,我会替你保住王家,不过,仅此而已。”

王皇后轻轻地回:“还有宇翰。”

南宫凛沉默不语,却感觉到王皇后握着他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他烦躁地用另外的一只手耙梳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好,好!我答应你。”

这时,忽然又听到有人唤了一声:“国师大人,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凛循声望去,国师拓拔烈正如之前商量好的一般,带着几个侍从缓缓向他们走来,国师拓拔烈一如往常,对王皇后视若无睹,而他随身带的那几个侍卫南宫凛都不陌生,其中一位,极其面熟,不,那是熟得不能再熟。

南宫凛和叶凌风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好,该来的,都来齐了。

而王皇后的目光亦是在叶凌风身上停留了一霎,随即唇角亦是勾起一抹浅笑,今儿个的确是都到齐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就该办正经事了。

一个内侍仿若早就知道这厢人到齐了一般,一路小跑从这座叫作‘静渊庄’的别院里跑了出来,他的目光扫过王皇后和国师拓拔烈之后,便落在南宫凛身上。

“二殿下终于来了?陛下等待多时了。”许是故意的,他用着尖细的声音对着南宫凛说出这话之后,就不再开口,仿若对一旁的国师拓拔烈和王皇后都视若无睹一般。

若是在平日,这两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儿,见了都是毕恭毕敬的,可是,此时,他却是硬着头皮对这两位不加理睬,因为,在方才陛下的口谕中,可没说要见这两位,只让他将二殿下独自带进去,他一个小小的奴才,可不敢擅自作主。

伴君如伴虎,特别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得陛下不高兴砍了自个儿脑袋。

可是,他不想多管闲事,并不代表别人就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李公公,本宫亦是要见陛下。”王皇后淡然地开口了。

这位被唤作李公公的内侍只觉得头皮一麻,苦着脸回道:“回娘娘,陛下,陛下他只宣了二殿下。”

这话已是说得极其委婉,意思是,陛下他不想见您,您为难我也没用啊。

只可惜,王皇后是什么人,岂能被这样轻易的三言两语所打发,她柳眉一竖:“这么说,李公公是不愿意去通传一声了?”王皇后此时说话可半点都不客气了,也许从她踏出王家那扇门起,她就早已将生死都抛诸脑后。

“娘娘,奴才....”李公公原本还想替自己解释几句,却突然感觉被人一把提了起来,直接给扔了进去:“还不带路!”

一旁负责守卫别院的御林军看得那是目瞪口呆,可是,谁都知道,这位李公公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啊,竟是被拧小鸡一般地给扔了进去,这人,好吧,如果这动手之人不是权倾朝野的国师拓拔烈的话,怕是御林军们此时早已出手了。

可就是因为他是国师,所以,大家都只好观望了。

拓拔烈将李公公丢进门内之后,自己也大步流星地跨了进去,仿佛是笃定了那些守卫和御林军不敢拦他一般。

倒是他原本所带的叶凌风等人,安静地退到了一旁,等在了门口。

南宫凛在进去的那一瞬间,对叶凌风悄然地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叶凌风露出一个了然的目光。

南宫凛不是傻子,虽然不会打毫无准备之仗,但是,随时随地,亦是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叶凌风,这个与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是他最值得信任之人,将自己的退路交给叶凌风去处理,南宫凛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