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不光言紫兮瞧着南宫凛的目光变了,连那钟宇也是极为震撼,他那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南宫凛手中的长刀,好半晌之后才发出一声唏嘘感慨:“之前早就听说‘天剑绝刀’举世无双,本以为是江湖众人夸大其词,此时亲见南宫少侠出手方才知道,果真是名不虚传。”

而言紫兮此时亦是极为狗腿的接口:“是啊是啊,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天一派的南宫少侠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凛对于他俩的赞许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他淡淡地收刀入鞘,从怀中掏出几绽银子,连同一块铁质的令牌一起,顺手扔给那早已吓得哆嗦的掌柜的:“掌柜的,叫人把这些尸体收拾一下,待会儿若是官府的人来,便把这个令牌交给他们,就说人是天一派的南宫凛杀的,他们便不会寻你们的麻烦。”

那掌柜的本已吓得浑身哆嗦,此时颤颤微微地接过那银子和铁质令牌,却是无比诧异,似是不信南宫凛的话:“这,这位少侠,这,这话可,可怎么说的?”

“这令牌是我们天一派的信物,你只要交给官府的人,他们自是知道怎么处理,而且这些人都是官府通缉已久的江湖杀手,个个的人头都是价值百两银子,回头你们还可以去找那官府的人寻赏去。”那宇成眼前师兄南宫凛已经清理了不速之客,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开口对那掌柜的解释道,旋即又冲那店小二吆喝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小二,快去吩咐你们的厨子,做几个你们这里拿手的菜色,这一路奔波的,可把我饿坏了。”

话音未落,人已再次落座,顺手给自己和南宫凛都各自斟了一杯。

南宫凛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风轻云淡地走了回来,闲闲落座,接过宇成早已斟好的酒杯,一饮而尽,仿若方才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一般。

言紫兮的心中此时早已是峰回路转,甚至开始不要命地打起了南宫凛的主意。

之前一直对江湖怀中各种憧憬,如今才知道江湖险恶,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不堪一提,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实在是没什么保障,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把小命给玩掉了,看来还是要找棵大树才好乘凉。

而方才看南宫凛的身手就知道,整个江湖怕是找不到几棵比南宫凛更大的树了,若是自己跟着他,至少小命是不愁的,逛逛江湖跑跑龙套,倒是也惬意。

而且,今日的邂逅也让她见识到了南宫凛的另外一面,此人不但武艺高强,为人似乎也极为仗义洒脱,瞧他方才护着师弟的劲头和善后的举动,很有男子汉大丈夫磊落的气魄,这让言紫兮不由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今日所见和之前在璇玑派所见到的那个老谋深算的南宫凛炯然不同,虽然不知道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他,不过言紫兮对于南宫凛明显多了几分兴趣。

而且,最重要的是,南宫凛身上,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前听到的他在秘道中和大师兄的对话也还有很多让言紫兮疑惑的地方,言紫兮自认自己此时的伪装应是做得不错,南宫凛怕是没有看穿她的伪装,若是能够跟在他身边,说不定还能探知一二,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么?

思及如此,言紫兮立刻就在心下做好了打算,不管南宫凛愿不愿意,这个牛皮糖她是做定了。

而不光是言紫兮,那钟宇此时同样对南宫凛有着无比的兴趣,他此番游历的目的,正是为了结交江湖中的所谓高手,而这南宫凛,明显便是江湖门派中的顶尖高手,并且,还这般年轻,对于钟宇来说,这样的人,是更有结交价值的。

只不过对于钟宇来说,唯一的顾及便是这表哥宇成,堂堂镇南王世子,如何会拜在天一派门下,成为南宫凛的师弟?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之前那些人让南宫凛交出宇成和一件物什,那物什,又是何物?

如今朝堂的局势很是微妙,当今皇上重病缠身,太子监国,与国师勾结,排除异己、陷害忠良,那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镇南王,一直被太子所忌惮,前不久才被削了兵权回到京城做了个安乐王爷,但是因为镇南王常年领兵在外,不光在军方有极大的影响力,与武林各大门派关系似乎也极为密切,对武林的号召力也是极大,所以国师对他一直十分忌惮。

而这镇南王世子竟是公然拜在天一派门下,莫非,天一派竟是打算涉足朝堂之事了?

钟宇也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是否应该向镇南王抛出橄榄枝?

若是能够利用镇南王手中的江湖门派的力量,对于自己将来的大业来说,也是重重的一笔筹码,而对于镇南王来说,他若是与自己合作,在应对太子和国师的时候,便不会那么被动。

问题在于,镇南王又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是单纯的想要自保,还是有别的更大的野心。

这一点,很重要。

钟宇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先与这位宇成表哥沟通沟通,探探他的口风,才好决定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

打定了这般的主意,钟宇立刻不动声色地向宇成询问道:“宇成表哥你如何会拜在天一派门下呢?”

此时那店小二已经哆哆嗦嗦地陆续端上了几盘菜色,包括他们福满楼最出名的紫苏鱼、葱泼兔、东坡肘子、西京笋、和各色小吃点心。

宇成似是真的饿坏了,完全没有了一丝镇南王世子应有的做派,不拘小节地夹了一筷子紫苏鱼塞到嘴里,又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葱泼兔,饮了几口小酒,方才有空回答钟宇的问题:“不瞒你说,我拜在天一派门下也才没多久,你知道,表哥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的,前些年一直在边关,咳咳,你明白的,这些日子跟着父亲回到京城也无事可做,整天游手好闲。刚好父亲与天一派的掌门是老交情,就让我去苍澜山向那老掌门拜师学艺,所以才与南宫师兄成为同门。”

其实若是光看年纪的话,这宇成看起来比南宫凛还要年长几岁,可是却一直口口声声毕恭毕敬地唤着南宫师兄,看来他心中对于南宫凛,也是颇为信服的。

“如此说来真是让人羡慕,若是有机会,我倒是也想上苍澜山拜会拜会。”钟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南宫凛。

南宫凛仿若压根没听见他这话似的,闲闲地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酒杯,既不表态邀请,也不拒绝,让钟宇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态度。

倒是言紫兮,此时却是一脸谄媚地主动替南宫凛又是斟酒又是夹菜,好一副狗腿的模样。

原来言紫兮自方才打定了主意要抱南宫凛的大腿,攀上他这棵大树之后,那是立刻就把心动化为了行动。

就差没在脑门上写着--少侠求勾搭求包养求笼罩。

南宫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言紫兮的耳根处,不出意外地瞧见了她耳根处那非常细微的一点皱褶,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的弧度--于谦的易容术倒是越来越精湛了,若非自己之前曾经亲眼所见过,此时怕是也难以分辨出眼前此人的真实身份。

之前听到言奚这个名字,本就让南宫凛心下有了警觉,此时再细细端详她的身材和神韵,对方的真实身份立刻呼之欲出。

不过这丫头倒真真是有趣,之前不是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此时却又如此这般谄媚,似是有求于他,她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而且叶凌风那厮,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竟是放任她独自出来闯荡,又是何意?

南宫凛虽然早已看穿了言紫兮的身份,但是却聪明的并不揭穿她,也不知是想继续看她的好戏,还是心底深处,其实对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也有着某种程度的好奇。

南宫凛不是叶凌风,他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没有那么多的顾及,虽然经常要演戏,但是怎么演,演到何等程度,从来都是随着本心。所以,此时他既是觉得言紫兮有趣,便不动声色地决定继续陪她玩下去。

不过,这可是属于他南宫凛一个人的秘密,他并没有打算与别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