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凌风踏入那间神秘石室的时候,言紫兮正四平八稳、披头散发,以狗啃泥的姿态狼狈地趴在那即墨剑的剑身之上,早已睡得死去活来,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地说着梦话儿:“好你个即墨剑,敢耍我,老娘跟你没完没完没完.....”

看样子,今儿个是没少被这即墨剑折腾,竟是累得如此这般直接趴在这里就睡着了。

不过,她能有这份心思认真去学那御剑之术,倒也不是坏事。

叶凌风素来温润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他悄然地走上前去,一把将言紫兮从地上抱了起来,正待伸手去拣即墨宝剑,那正处于半迷糊状态的言紫兮似是觉得这新换的靠枕极为舒服,嘴里咕噜了一句,顺势在叶凌风怀中翻了一个身,将头斜斜地倚靠在他的胸前,自发自动地调整了一个更为惬意的睡姿。

那模样像极了蜷缩在阳光下惬意打盹儿的猫儿,叶凌风微微一怔,看着怀中这张无邪的睡颜,竟是有些发怵。

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中的力道,抱着她一步步向石室外走去。

而此时正处于半迷糊状态的言紫兮许是觉得这样的睡姿无比惬意,她微微地眯了眼,迷蒙中,似乎看见了大师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近在咫尺,甚至感觉得到他的气息微微地喷薄在自己面上,这一定是在做梦!她下意识地往他怀中又缩了缩,自言自语地咕噜了一句:“大师兄,我恨你....”

叶凌风前行的脚步倏然间顿住了,面上的表情骤然变得一片阴霾。

而就在这时,却又听见怀中传来更委屈的声音:“我恨你利用我,恨你把我当傻瓜,虽然我每天都这么告诉自己,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多看你几眼。”

虽然知道这是她迷糊中的嗟语,可是,叶凌风的心中竟是无可名状地泛起了一丝涟漪,鬼使神差地,他竟是轻声地回了一句:“若是我告诉你,我是有苦衷的,你会信么?”

似是听到了他所说的话一般,怀中的人儿轻轻地点了点头:“若是你亲口对我说,我便信。”说完,头一歪,沉沉睡去。

徒留叶凌风怔怔地立在那里,也不知立了多久,终是一声无奈地长叹。

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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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痛痛~

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似是被万马踏过一般,酸痛难忍。

而眼皮更是沉重得仿若压了铅块似的,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眼帘撑开一条细弱的小缝隙,无力地看着头顶上方的轻薄帐纱,咦,难道还在做梦?

之前不是在那神秘的密室中被迫学习御剑术的么,怎么一眨眼又回到自己房间的**了?

言紫兮忽然开始怀疑这璇玑派是不是有什么精灵鬼怪,怎么每次自己晕过去之后,醒来都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回到了自己房间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再一偏头,发现即墨宝剑正放在自己床头,她冲着那即墨剑喊了半天,那剑灵童子也根本不搭理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难道是自己做了一场怪梦?

就在言紫兮摸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回想昨日之事的时候,忽然发现,即墨宝剑下似乎还压着一张宣纸,她展开一看,傻了,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御剑者,实为乘风,乘风的关键,就在于顺其自然,由它来便来,由它去自去,随风御剑,借力推移即可。

这短短的几行字,却是一语就道出了御剑之术的玄机,比那剑灵童子高深莫测的话说的浅显易懂的多,瞬间就让言紫兮心中豁然开朗,脑子里似乎立刻就有了一些顿悟的感觉。

可是,这是谁留下的纸条呢?

等等,言紫兮脑海中霎时电光火石,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梦中梦见了大师兄,似乎是大师兄把她从石室里抱出来的,其间似乎还对她说了什么。

可是,究竟说了些什么呢?却是如何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觉得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难道,那一切竟然不是梦?

她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该死,这么好的揩油机会,竟然睡着了,罪过啊罪过。

赶紧又细细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这龙飞凤舞的字迹,的确是大师兄的。

大师兄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那地下的石室中练剑?而且竟是连自己在练习御剑之术都知道?

可是,他为何没有阻止呢?

联想到之前是大师兄解开了这即墨剑的封印将之交给自己的,莫非,这即墨剑的剑灵也是跟大师兄一伙的?或者说,这一切根本就是大师兄默许的?

那自己还玩什么玩啊?原本想的是练好了御剑之术就赶紧逃离璇玑派,若是这柄剑都是大师兄的同伙,那自己不是如来佛祖手心里的孙悟空?怎么蹦达也跳不出大师兄的手掌心啊。

这个念头让言紫兮霎时跟个打焉了的茄子一样,泄了气,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学会了御剑之术,大不了她换一柄剑就是了,也不一定非要跟这即墨剑耗上啊。

如此一想,立刻又来了劲头,言紫兮这家伙没别的优点,就是特别容易乐观,或者说,总是能在粪坑里看到金光,并且把它想像成金坨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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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月,璇玑派的弟子似乎都发现,他们那个原本不靠谱每日只知道混吃等死,顺便偷窥师兄弟的掌门师妹,最近似乎脑袋被驴踢了,竟是难得地勤奋了起来,起早贪黑地往那练功的密室跑。

当然,也有不少好事者不无讽刺地想,这掌门师妹不会又是躲在那密室里偷看三师兄的小艳本吧?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包括孔乐自己。

唯有大师兄叶凌风,总会在一个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从石室中将那累得只剩半口气的言紫兮抱回她的寝居。

每天睡着之前都是趴在石室,一觉醒来之后,却又总是在自己房间的**,饶是言紫兮再迟钝,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心中有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明知道大师兄是不能信任的,明知道他是在利用自己,总是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也许他如此这般纵容自己勤练剑术也是有其目的的,可是,言紫兮的心中还是会忍不住有种小小的期待或者说欣喜。

大师兄的怀抱很温暖,很让人依恋,有种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安全感。

可就是这样的感觉让言紫兮更加的纠结,明知道不能迷恋这份似乎只有在梦中才能拥有的温柔,可是,心中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却是渐渐在融化。

有好几次,被大师兄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其实言紫兮就已经醒来了,却无论如何不想睁开眼睛,厚颜无耻地继续装睡,每次她倚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时,总是会忍不住想,要不就这样吧,就这样继续装傻下去吧,不管最后会变成怎样,只要能一直这样独享大师兄这难得的温柔,怎样都好。

可是,每当一觉醒来的时候,脑子里那身为现代人的意识又会跳出来警告她--不能相信叶凌风,否则会万劫不复!

离开璇玑派才是正道!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虽然言紫兮和叶凌风就她练剑之事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可是言紫兮却从未去主动找过叶凌风,就仿佛自己压根不知道这回事一般。

而叶凌风更是沉得住气,完全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两人心照不宣。

言紫兮其实应该算是聪明伶俐的主儿,特别是经过叶凌风的提点之后,竟是很快就掌握了御剑的诀窍,如今一月有余,在那可以自由幻化出各种场景的地下密室,言紫兮已经能够自由地御剑而行,那即墨宝剑与她之间,似乎也渐渐有了某种灵犀的感觉。

这一日,就在言紫兮提早结束了御剑的修行之后,那沉寂了许久的剑灵童子忽然又开口了。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言紫兮瞪大了眼:“啊,这就完了?你不是还要教我别的剑术么?”

这些日子的修行以来,言紫兮这个废材竟是找到了一些习武的乐趣,觉得练剑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反而觉得有些其乐无穷,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璇玑派上上下下都是起早贪黑练剑的主儿,原来这事儿其实也挺有趣。

“御剑之术你已经较为得心应手了,可以下山去了,至于别的,下山之后再慢慢来吧。”那剑灵童子此话一出,言紫兮差点下巴没掉了,这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想要偷偷下山已经是尽人皆知了么?

虽然心中有些窃喜,不过秉持着谨慎的态度,言紫兮还是装模作样地扭捏了一下:“可是,大师兄他....”

“与其让你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留在这里,每天想着怎么逃跑,不如就让你出去闯荡闯荡,也好知道江湖的险恶。”当叶凌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时候,言紫兮彻底傻眼了。

原来自己还是那孙悟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