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紫兮想了想,还是决定别轻举妄动。

虽然骨子里还是2B青年,但是之前跟南宫凛那番闯荡也不是白搭的,跟着智冠天下的南宫少侠混,怎么着,也近墨者黑了些,原来粗枝大叶的言紫兮此时也渐渐变得心思慎密了起来。

此时眼珠子一转,之前的主意又盘上了心头,是不是应该先去找个知情者‘谈上一谈’,了解清楚背后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言紫兮倚仗着自己此时的修为和手中的即墨剑,倒还真有几分龙潭虎穴任我行的勇气,此时已经早就将南宫凛的叮嘱丢在了脑后,或者说,言紫兮压根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离谱。

凭着那身连南宫凛都惊叹的轻功,她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大靖军的军营之中。

要说这五万人的大军,扎营起来排场还是挺大的,延绵了好几里,如长龙一般。

此时天色已黯,军营里已经四处燃起了熊熊地火把,将那半边天都映照得红彤彤地,言紫兮仗着自己身体轻盈,收了即墨剑,一路巧妙地选择避开火光的路线,贴着那连绵的帐篷,如同鬼魅一般渐渐向着中军那个醒目的主帅帅帐接近。

离主帅的帅帐约莫还有十来个帐篷的距离,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吸引了言紫兮的注意--

此时言紫兮为了躲避那些四处巡弋的兵卒,正如壁虎一般贴在一顶看起来略显华贵的帐篷背后,借着那帐篷的阴影隐蔽自己的身形,而帐篷内传来的声音却让言紫兮觉得无比地熟悉--

“你们说,这国师大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说话之人,是个略微有些苍老的老头,声音有些略带沙哑。

言紫兮无论怎么挖空心思回想,就是回忆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可是,对于声音异常敏感的她,却又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声音。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贴近了这帐篷,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该在哪里开个小洞。

这时,又听到另外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回到:“管他卖的什么药,他老人家的心思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们只管血洗璇玑山,把他们璇玑派夷为平地就是。”

哇,这可真是歹毒啊!言紫兮一听这话,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想血洗璇玑山,也得先问问本姑娘的即墨剑!

可是,这军营里,怎么会有女子?

饶是言紫兮这般没常识的穿越女,也隐约知道,行军打仗,一般是不带女人的,就算是有女人,也必是抢掠来的行军军妓和女奴,身份都是极为卑贱,哪可能这般大刺刺地呆着这么华贵的帐篷中,而且,听她说话的口气,似乎对国师也有些不以为然,这谱摆得不是一般大,可就有些稀奇了。

难道--

言紫兮的脑子里立刻反应过来,这该不会又是之前围攻苍澜山那些不要命的门派,准备上璇玑山再来捡点便宜吧?

如此一想,她的心中倒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方才那个老迈的声音,可不就是无极门门主,那个大脑门老头的声音么,柳如萱的便宜老爹。

无极门也来了?那么,是不是还可以同理推测,那五毒门的余孽和飞刀门的余党也在其中呢?

啧啧,这是打算去璇玑山开武林大会?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他们之前合围苍澜山不成,在南宫凛率领的天一派的反围剿之下吃了大亏,损兵折将,落荒而逃。这会儿看到大靖朝禁军围剿璇玑山,又想来璇玑山落井下石捡便宜了?

所谓走狗,还真是些学不乖的东西。

言紫兮唇畔的冷笑更深了,那位无极门的门主这是打的里应外合的主意吧?以为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柳如萱必是把大师兄迷得神魂颠倒,以为他们这次可以轻松地学习璇玑山.....

主意打得很好,不过能不能美梦成真就不好说了。

此时的言紫兮再迟钝也能明白大师兄对自己暗含的情义,亦是明白之前大师兄对柳如萱纯属逢场作戏,想来,大师兄应该不会让那柳如萱得逞才是,只是,想起那个敌我不明的二师兄于谦,言紫兮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自己此时赶回璇玑派,拿下二师兄,怕是也于事无补,倒是不如留在这里,伺机而动,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收获。

而且,言紫兮此时更忐忑的是,如果真的有五毒门的人混在其中,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河水里下的那些药会不会被他们发现呢?当然,她甚至更不敢想的是,若是那蓬莱仙宫的人也在,那就全完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还平白让他们提高了警惕。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冷汗矜矜,如今离她下毒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那些兵士们大多都已经吃完了饭,喂了马,可是,看起来,个个都很正常,人壮马肥,别说神志不清,连上吐下泻都不曾,她臆想中的那些个异状,更是半点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药的剂量太低了?还是,真的有蓬莱仙宫的高手来了?

就在言紫兮还在心中盘算自己是否该调整思路,寻点别的更可靠的法子时,那帐篷内忽然又传出一道年青而陌生的声音,那声音顷刻间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你们说,天一派的南宫凛真的有可能是二十年前流落在外的那位二皇子么?”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把言紫兮当场炸成了碎末。

南宫凛是流落在外的皇子?老天爷啊,这是开的哪门子的玩笑啊?怎么一点都不好笑啊!

言紫兮的第一反应竟是,难道里面的那些人已经发现了在外偷听的自己,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手中即墨剑险些就要出鞘,好在她心中的理智压制住了那份冲动。

可是,他们故意说这种谎言让自己听到又有什么意义呢?言紫兮有些想不明白了。

她思忖了片刻,耳朵立刻又贴回了那帐篷之上,恨不得立刻将那帐篷抠开一个洞来。

也不知道那厢方才又说了些什么,只听见那道脆生生的女声随即接口道:“谁知道呢?我看那南宫凛气度不凡,说不定真是什么龙子龙孙呢。”

“我看啊,不一定。说不定是镇南王那一方故意散播出来的迷魂烟,想替他们的谋反找个堂而皇之的由头!”这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倒是一听就知道是谁。

这时,另一道年轻的声音却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你们必须要让所有江湖中的人相信,这是真的。”这话听起来有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那另外几人也不知道为何,竟是突然缄声了。

言紫兮一听这话却是不乐意了,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目的,若是有人故意想拿南宫凛的身世做文章,她言紫兮第一个不放过那个造谣者。

言紫兮之前亦是听南宫凛提及过他自己的身世,说是出生在大靖朝边境,父母都死于战火,五岁时候被天一派的掌门慕容炎收养,对于南宫凛的说辞,言紫兮深信不疑,她相信,南宫凛不会拿他自己的身世来骗自己。

那么,这些人所说的事,压根就不靠谱。

可是,她言紫兮相信,并不代表天下人都相信。

这造谣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又是何人在造这等谣言呢?

若说是镇南王那方放出来的消息,那么南宫凛本人应该会提前知情吧,之前她一直都跟南宫凛在一起,根本未曾听南宫凛提及过,那么,若不是镇南王一方传出来的,难道.....

言紫兮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若这个消息是国师故意派人传出来的,那么这个居心可就有些恶毒了。

这不是在故意离间镇南王和南宫凛么?而且,说不定还会给南宫凛带来杀生之祸!

可是,言紫兮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不管是谁散播出了这个谣言,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就算是人为地制造了谣言,也必是有所谓的证据,那么,证据是什么呢?或者说,谣言的源头是什么呢?

言紫兮忽然觉得,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这时,帐篷内似乎散伙了,陆续有人从那帐篷内走了出来。

言紫兮小心翼翼地藏身在黑暗中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直到她瞧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从那帐篷内走出,向隔壁不远处的一个帐篷走去,言紫兮心想,这应该就是之前那位说话脆生生的女子吧?看她的打扮,言紫兮倒是很容易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这副妖娆的打扮,多半都是来自五毒门。

这时,又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帐篷里出来,依旧是很面生,言紫兮这才想起,之前在苍澜山南宫凛的承继大典之后,五门中有两个门派的门主被她杀的杀,生擒的生擒,如今换了新鲜血液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言紫兮唯一能确定身份的,便是那一直没有走出来的大脑门老头,那位无极门的门主,看来这出来的两位,多半就是跟五毒门和飞刀门有关了。

言紫兮正在心中如此盘算的时候,忽然,从那帐篷内,又走出了一人!

却不是那位大脑门的无极门老头,当言紫兮渐渐看清这人的面目时,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如何是他?!

这个人绝对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