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原本已经身为阶下囚的拓拔宏却是冷笑开来:“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你们璇玑派为了今日,可谓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言紫兮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先动手封住了他的穴道,随即移开了即墨剑,用即墨剑冰冷的剑身拍了拍他的脸颊,如同之前他羞辱她的那般,面上的神色亦是变得有几分阴寒:“我说拓拔侯爷,您还认不清楚形势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您已经落在我手里,就不能低眉顺眼点儿么?”

之前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心中憋了那么多的委屈,此时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番,言紫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睚眦必报是言紫兮从南宫凛那儿学来的美德。

而被言紫兮这般羞辱了一番,那拓跋宏自是早已恼羞成怒,面上戾气骤现:“少废话!既然本侯落在你手里,就趁早给个痛快,休要羞辱本侯!”

言紫兮原本还想再羞辱羞辱他,以报之前被他揩油占便宜的心头之恨,叶凌风却已来到近前,顺手一击手刀劈晕了拓跋宏:“小师妹,把他交给我吧。”

言紫兮瞧见叶凌风,心中顿时万般委屈都涌上心头,她再次轻唤了一声:“大师兄....”话音未出,却已哽咽得不能言语。

似是瞧见了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叶凌风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拥她入怀,可是,当他的手伸出去的那一霎,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半晌之后,又骤然收了回来。

此时他与她咫尺相隔,可是在他的心中,却又仿若相隔天涯。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成事实,有些人,再也回不去了,从她选择南宫凛的那一霎,那个只属于他叶凌风一个人的小师妹,便已经成为了过去。

他定定地瞧着她,瞳底有万般复杂的情愫浅浅流过,心疼她的坚强,却又搀杂着不忍与怜惜。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可是,他多么希望,她还是那个躲在他的羽翼下,没心没肺开怀大笑的傻女孩。

而言紫兮,此时看着叶凌风那明显僵直的举动,心中亦是明白了什么。

对于叶凌风的不自在,她无言以对,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虽然她一直以为自己也许永远无法从大师兄那儿毕业,可是,当那生离死别来临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却又无比诚实地选择了南宫凛。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无怨无悔。

可是,对于大师兄,她却是有些纠结地矛盾。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做他没心没肺的小师妹,不参杂任何念想,就像亲人一般。

这样的感情,难道真的只能成为一种奢望么?

“咳咳!”身后传来的咳嗽声,生生打断了叶凌风和言紫兮之间那尴尬的气流。

两人各自一惊,急急收回自己纷乱的心绪,此时叶凌风旋身,恭敬地叫了一声:“师傅。”

而言紫兮,虽然此时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于震天之前诈死,坑了她一回的事儿,可是,因为她后来重新拜师于偃师门下,所以,此时不知为何,那声师傅却是如鲠在喉,怎么都唤不出口,只能别扭地立在一旁。

于震天和叶凌风自然都注意到了她的别扭。

对于之前诈死并且刻意安排将言紫兮推上璇玑派掌门之位这件事,于震天虽然是有些理亏,但是,他毕竟是璇玑派的前任掌门,更是言紫兮名义上的师傅,他亦是有他的架子和脸面,自是不会对徒弟多解释什么。

而叶凌风,看到言紫兮这般别扭的模样,以为她还在心中计较师傅和同门师兄弟隐瞒她之事,此时只得上前打起了圆场:“小师妹,师傅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要瞒过敌人,就要瞒过自己人,所以.....”

“大师兄严重了,一切以大局为重,紫兮明白,对于此事,紫兮不敢有任何抱怨。”言紫兮知道他是误会了,急急出言解释,可是,心中真正的疙瘩却是不能宣诸于口的。

她亦是知道江湖中人的规矩,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这于震天对她本人有没有教导之情,他总归是这个身体的师傅,照理说,喊他一声师傅,他也是当得起的,而且,在他诈死之前,不是也成天师傅师傅叫得顺口么。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从言紫兮出了忘忧谷之后,她心中的师傅,就只得偃师一人,这是旁人所不能替代的,就如同南宫凛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般。

从某种程度来说,言紫兮其实是个蛮实心眼的人。

所以,那一声师傅,怎么都叫不出口来。

“凌风,你如何会在这里?”好在于震天似乎也并不如何在意自己这位继任者的纠结情绪,他此时却是更关心自己这位首徒是如何会这般凑合出现在这里。

“徒弟之前得知苍澜山被袭之后,便去了南疆完成南宫凛交代的事情,索性不负所托,完事之后便急急赶来想通知师傅您老人家商量应对之策,却没想到这厢竟是提早举事了。”叶凌风简短地交代了前情。

“那件事我已经听墨倾说了。”于震天伸手制止了叶凌风再说下去,而此时一旁的言紫兮一听到苍澜山和南宫凛,心中又是一紧,急急地插嘴道:“大师兄,如今苍澜山的情况怎样?南宫凛他....”

听到南宫凛的名字,叶凌风的眸子微不可察地黯了黯,却是转瞬即逝:“我也不知道如今苍澜山究竟如何了,我从南疆一路御剑直接来了这里。不过,我想,凭着凛的本事,应该会吉人天相。”

叶凌风就是叶凌风,自始自终,都是坦荡荡的君子作风,就算他和南宫凛之间隔着言紫兮,可是,兄弟亦是兄弟,他对南宫凛的友情却是不变的,提及南宫凛的时候,他的面色亦是忧虑重重,那份关心,看起来亦不是在做假。

“那,既然拓跋宏落到我们手中了,不如赶紧去找国师交涉,兴许能帮得上南宫凛.....”言紫兮心中此时牵挂着南宫凛,恨不得立刻拿拓拔宏去苍澜山换人,她如是这般把之前和墨倾的计划与叶凌风这般言说了,自是希望叶凌风能够协助她,毕竟,对于和国师打交道,她的心中还是没什么底气。

可是,当言紫兮说完自己的盘算之后,于震天却是眯缝了眼,给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等等,谁告诉你要拿拓跋弘去换南宫凛?!”

此话一出,不光是言紫兮,连同叶凌风亦是愣住了。

言紫兮的心中一惊,骤然抬头,想从于震天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于震天竟是不打算管天一派和南宫凛的死活了?!

思即若此,言紫兮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即墨剑,对她来说,什么大局,什么计划,什么璇玑派,此时都是无关紧要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南宫凛的平安。

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

叶凌风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言紫兮的愤怒,亦是瞧见了她青筋崩露的手,却是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小师妹竟会为了南宫凛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举动,她竟是打算与师傅动手?!

这个念头让叶凌风心中一颤,急急伸手想要按住言紫兮那握剑的手。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更为急促的马蹄声,远远还能看见一团黑影如疾风般席卷而来!

而瞧见那道黑影,于震天的面上,却是露出了欣慰之色。

言紫兮自是瞧见了于震天面色的变化,看来,这是援军到了?

这才想起,之前拓拔宏安排在周围的那些埋伏,似乎也没了声响,难道,都被清理干净了?!

言紫兮此时忽然意识到,这永乐城,莫不是要变天了?

于震天在这永乐城附近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今日这般大刺刺地现身,怕是早就做好了大举兴兵的准备了?

还在思忖间,那远处的黑影就已经来到了近前,待到看清来者,言紫兮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群装备精良的黑色骑兵,可是这些骑兵却与之前看到的拓跋宏身边的那些骑兵有着明显不同,不是他们身上那与众不同的墨色铠甲,而是气势,那种夺人魂魄的气势,仿佛他们的马蹄,能够踏平一切!

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

而为首的,是一位虎背熊腰,一身赤色战袍黑色披风,手握丈八墨黑长槊的中年将领,此人面如重枣,浓眉阔目,身上带着一股子战神般的煞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只消一眼,言紫兮就能看出,这怕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猛将,这样的气势,只有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才能炼就出来。

此时那中年将军一瞧这厢的战局,再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拓拔宏,面上渐渐露出了一丝喜色:“于老哥,看来我来晚了?!”

“延庆老弟,等你多时了。”当于震天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言紫兮倒是没了多少惊诧,能有这般气魄的将军,这个永乐城,除了那位传说中的镇南王的副将延庆将军,怕是不做他想。

言紫兮瞧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延庆将军,心中却是倏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