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抬起头来,尚未将人看清楚,下意识地开始反击。

对方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惊愕,随即反应过来就开始接招。

他们所处的位置恰好是某棵茂盛的大树下,茂密的枝叶将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树叶缝隙间漏下来的一丁点亮。这条路延伸往郊区,所以行人较少,车辆也不算多。

所以两个人在大树的阴暗下你来我往,拳脚噼啪,也没人知道。否则这会恐怕会响起警笛声了。

因为一开始就打上了,幸若水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却看了个大概。袭击她的是一个男人,一个高大壮硕而且非常厉害的男人!男人的拳脚明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而且不是那种只适合比赛的好看招式,是属于直击要害取人性命的格斗技术。

但是,在打了半天之后,幸若水开始发现,对方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因为对方的功夫显然在她之上,但迟迟没有伤她。不像是要杀她,更像是试探她的能耐!

幸若水没有停下来,也没有问。既然对方不是要杀她,那么当作一次考验也好。对方没有出尽力,她却招招逼人,逼得他不得不更认真地应对。

大约又打了有十几分钟,对方的手以刀的形状抵在了幸若水喉咙的位置。这场打斗,这才算是结束了。

若是在比赛场上,此刻一定迎来了漫天的喝彩!毕竟比起那些点到即止的幼稚套路,这种贴身搏击、旗鼓相当的打斗要精彩得多!

幸若水气已经喘得厉害了,刚才打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但对方的气息只是一点点的紧,光凭这个就要胜出她几筹。刚才动来动去,她没能将人看清楚,这会停下来,纵然光线暗得厉害,她还是把人给认出来了。

“苍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秀眉,微微皱起来。

苍唯我松开手。昏暗中,微微地勾起嘴角。他没有想到,过了一年,若水居然有这样的身手!更没想到,鹰长空能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训练得这样厉害。果然,鹰长空是个不能小觑的角色!

这样想,心里又有些苦涩。这些似乎都预示着,若水离他越来越远了。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苍唯我有些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然后想拉她的手,却被幸若水躲开了。“若水,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吧。”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还是说,你要说的内容见不得人?”虽然苍唯我后来的表现证明他是真的放手了,但孤男寡女走近了,总是容易惹人误会。上校又是个很容易吃醋的,她不想他误会。到时候也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来,那才麻烦。

苍唯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纵然过了这么久,若水对他的形象依然没有改观。“我要真带你走,早就动手了,也不用把你骗到别的地方去。走吧,折回去不远就是个咖啡厅,到那坐下谈吧。”

幸若水想了想,没吭声,折回来就走。

苍唯我快步跟上,走在她的身边。却见她两手扣在裤兜里,故意拉开跟他的距离。他不由得苦笑,一步错,再想弥补却不知道要走多远。

当初苍唯我追求幸若水,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那时候的若水也算是富人家的孩子,却偏偏对有钱人家很不屑。她从心底排斥有钱的男人,如果有花边新闻那就更惨。偏偏,他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女子。为了得到她,他也算是费劲了心思,才赢得美人归。

她讨厌花心的男人,他讨厌只喜欢他的外在和钱财的女人。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怀疑过这一次次的相遇,其实是她故意的安排,也曾经对她不屑。但后来慢慢发现,那真的是缘分是巧合,她不仅不想靠近他,甚至还想避开他。知道了这一点,他就无法不动心了。

他的过去太沉重也太黑暗,若水对于他来说算是一道光,或者说是一盏橘色的灯,照亮他的世界。八卦杂志总是捕风捉影,渀佛他就是一个风月场的高手。但事实上,他内心渴望家庭的温暖,想要一个温柔的女人亮着一盏柔和的灯等候他的归来。只是在这个物质至上的社会,能够给人家庭温暖的女人已经太少太少了。他也算是寻寻觅觅许多年,才碰上了幸若水。

本来一切顺理成章,他们就快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了。偏偏在婚礼当前,让他见到了花月容胸口稍上一点的那个胎记。对于当年那个女人的面容,他的记忆是模糊的,但那个特别的胎记却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个胎记的形状很特别,就像是一条血色的蜈蚣。当年母亲跟那个女人在拉扯的时候,跌倒在地上的他一抬头,恰好就看到了那条蜈蚣。以至于后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梦里见到一条大蜈蚣张牙舞爪地向自己冲过来,然后就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这条蜈蚣留给苍唯我的印象太深刻,所以看到花月容身上的胎记,他甚至没有过多地求证。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花月容和那个女人不仅容貌相似,就连那个胎记也是一模一样的!

真相揭开之后,后悔就跟毒蛇啃咬着苍唯我的心。可是他弄丢的不是一个东西,找回来或者买个一模一样的就可以了。他弄丢的是他心爱的女人,她不会在原地等着他找回,而是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苍唯我陷入了懊悔和往事当中,神智已经有些飘远。

幸若水则完全不想开口,因为她没办法跟苍唯我像朋友一样交谈。当初,她也是爱的。正因为爱过,所以没办法泰然面对这个男人。如果苍唯我是那种横行霸道的富二代,她就可以完全不理会他。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曾经受过许多的折磨,境遇可怜。

一路上,两个人都默不吭声。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吵架之后冷战的情人或者夫妻。

所幸咖啡馆真的不远,两个人没多久就到了。咖啡馆生意不算特别的好,他们找了最靠近角落的那张桌子坐下来。

幸若水不爱喝咖啡,所以给自己要了一杯柠檬汁。下意识的,给苍唯我点了一杯纯咖啡,强调不要放糖。等服务员离开了,一转头看到苍唯我的眼神,她才赫然回神,尴尬地别开视线。“对不起,你可以重新点过。”

他们曾经是一对情侣,每次去咖啡厅,都是她点了之后,给他点一杯苦咖啡。她还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苦咖啡。他说因为人生就像苦咖啡,主味道是苦的,细细品味才能品出醇厚甘甜来。她还笑他太悲观了,说下次不给他再点这个。但每次去咖啡厅,她还是会给他点,已然成了习惯。

苍唯我看着单纯的小女人尴尬地别着脑袋,勾着嘴角笑。无论如何,苍唯我其实还在幸若水的心里。也许,他还是有机会的。

幸若水在心里刮了自己几个耳光子后,慢慢地将情绪调整过来。终于,目光投向他的脸。“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我听说,鹰长空的初恋情人回来了。”苍唯我静静地看着她。以他对若水的了解,这句话必定引起强烈的反应。

果然,幸若水霍地站起来就要走。她气呼呼地就往外冲,恰好撞上了端咖啡过来的服务员。

服务员一声惊叫,眼看托盘里滚烫的咖啡就泼出来了。

明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上应该能闪开,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一把拉着她与自己换了个位置将她护在怀里。滚烫的咖啡,就这么泼在了他的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惊慌地叫喊。

咖啡湿了苍唯我的白衬衫,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低头问怀里的女人。“若水,没事吧?”

幸若水怔了一下,推开他。“我没事。”相似的一幕,又勾起记忆的弦。

那时候他们还在热恋,有一次她非拉着苍唯我陪她去吃火锅。当时他们旁边坐的是一家三口,孩子还很小,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孩子嘛,都坐不住,喜欢动来动去。爸爸去洗手间的时候,小孩子调皮得更厉害,妈妈怎么说都不听。

服务员给幸若水他们上火锅的时候,孩子就这么撞上去了。幸若水也没多想,扑过去就想把孩子给拉开。最终,苍唯我将她和孩子整个地抱在了怀里,他自己却被滚烫的火锅汤烫伤了……

后来在医院,她看着他烫伤的地方哭得一塌糊涂。他却温柔地抱着她说:“幸好没烫到我的宝贝。”

他说完了,她却扑在他的怀里哭得更惨了。苍唯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消除了她的顾虑,让她慢慢地爱上他。她相信,他也是爱她的,眼神和行动是不会骗人的。只是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牵扯出一段仇恨了,毁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也毁了她的家她的幸福!

“你、你快点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一下。”幸若水回过神来,急忙推着他往洗手间走。

苍唯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来不及了。它自己已经凉了。”人家服务员都把现场给收拾好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其实咖啡量不多,洒出来也没多少。不过温度确实挺高,还是有些疼。但对他来说,这点疼不算什么。他自小吃的苦受的伤,数也数不清,说也说不尽。最深的伤,往往是来自内心的,这皮肉上的不算什么。

幸若水忍着,没去看他被烫到的地方,而是气呼呼地坐回去。“随便你,烫死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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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是这样说,心里还是不好受的。对苍唯我这个人,她算是了解的。他说这话,绝对不是来看她的笑话,也不是为了离间他们的感情,而是真的关心她。当然,这里面不乏私心,他肯定也希望她能够离开长空,回到他的身边去。

苍唯我只是看着她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无论如何,她还是关心自己的。而被她关心的感觉,太美好!

幸若水被他看得越来越不好意思。于是狠狠地瞪他一眼,凶巴巴地叫:“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我刚刚被烫伤了,你就不让我喘一口气?”苍唯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气呼呼的脸蛋,白里透红,娇嫩迷人。

他曾经数次抚摸过这未施脂粉的脸蛋,爱极了它如绸缎般的手感。而如今,却只能远看而不能近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幸若水想到人家刚刚蘀自己挡了热咖啡,没再说什么。

苍唯我也不想惹她生气,他今天不是为了看她生气而来的。“若水,古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自小被捧在手心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她想要鹰长空,不管当年他们分开的真相是什么,只要她想要,她就必须得到!以她的个性,如果不能让鹰长空重新喜欢上她,那么她就会从你身上下手。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害。”

幸若水明白他说的话并不假,她已经见识过古筝的执拗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加以小心的。还有别的吗?”

很显然,她并没有真正明白自己的话。“若水,你还不明白,古筝对你来说很危险!我希望你能够暂时离开,避开风头。”

“去哪里?跟你回云天别墅么?”幸若水冷笑。“当年我不怕烈焰帮,今天我同样也不会怕古筝。谢谢你的好意,再见!”

躲?怎么躲?如果她离开了,古筝这条美女蛇马上就会死死地缠着鹰长空。以她的执拗,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如果她纠缠的是一辈子,难道一辈子就在躲避中度过么?

古筝这两个字,就像一根鱼骨头卡在了若水的喉咙,真的很难受!有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她要是能够再恶毒一点,恐怕就要偷偷结果了她。不过,这只是生气时候的胡思乱想,她不是能够轻易下手杀人的人。

“若水!”苍唯我看着她的背影,到底没有追上去。他早该料到,若水不会同意的。她是个懂得珍惜的女子,自然也惜命,却不是愿意畏畏缩缩过一辈子的人。

他把她弄丢了,难道就再也不可能将她寻回了么?

既是情深,奈何缘浅!

幸若水离开咖啡厅,折回医院去开车子。在半途,就接到了鹰长空的电话。“喂?”

那端的鹰长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她出事了,差点心脏都吓破了。“袁梦说你还没回去,怎么回事?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我还在街上,现在就回去。”幸若水也有些急了,生怕上校多想。

“你在哪个位置?”

“马上就到医院停车场了,车子一直停在那里。”

“上来。”

“啊?”

“上来。我等你!”

幸若水怔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一路跑着回去,直奔他的病房。

“过来!”鹰长空脸色不太好,沉着脸喊她过去。

幸若水乖乖地靠近。刚到床边,就被上校一个用力,把她拖进了怀里。吓得她身体一僵,忙喊:“小心你的伤口!”

鹰长空却完全不理会伤不伤的问题,长指抬起她的下颌,视线相对。“去哪里了?”

“咖啡厅,跟苍唯我。”她老实交代。

鹰长空的剑眉马上皱起来,粗声粗气地问:“他找你干什么?”虽然苍唯我放媳妇儿自由了,但是上校的危险信号一直都在,他可没那么容易相信苍唯我真的就此放手了。

幸若水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个舒服的位置窝着。“提醒我注意古筝,说她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如果她不能让你重新喜欢她接纳她,肯定会从我这动手。”

说着说着,幸若水又有点憋得慌了。上校的烂桃花,真讨厌!如果是个普通人还好,偏偏是个后台硬的,总能弄点波浪出来。

“谁不知道,用得着他来多管闲事!”鹰长空撇撇嘴,一副老大不爽的样子。

幸若水揪了揪他的衣衫,道:“是啊,所以不用理会他。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你那朵烂桃花吧。哎,她该不会是那种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女人,然后派人来谋杀你吧?”

“不是没有可能。”鹰长空的眉头打了个死结。他不怕被人暗杀,就怕媳妇儿受到伤害。想着,他忍不住搂得更紧。

幸若水撅撅嘴,彻底无语了。

“对了,我同意袁梦带着小家伙离开这里。”

幸若水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袁梦带着小家伙离开,就相当于跟他们没关系了,古筝应该不会对他们下手,这也算是保护他们母子两。

其实,自己比长空更早想通,可现在听到这个答案,还是觉得难受。

就在这时,袁梦的电话打过来了。确认幸若水在医院,她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幸若水趴回鹰长空的怀里,咕哝着说:“我心里难受。”

鹰长空搂住她,下颌在她头顶上轻轻地蹭着,他也舍不得小家伙。“没事,我们也尽快生一个,你就不会寂寞了。对了,傅培刚的孩子是不是快出世了?”

幸若水如梦初醒。因为上校受了伤,而且不是小伤,她一颗心都在他身上,差点忘了佩诗就要做妈妈了。这些天,她也没打个电话关心一下,真是太失职了!

“对哦。预产期就是这几天了,不行,我得给佩诗打个电话!”她急忙忙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却被上校给抢了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孕妇要早睡,明天早上再打吧。”

幸若水看了看时间,果然已经快十点了,佩诗应该睡了。努努嘴,又趴回上校的怀里。“鹰长空,什么时候这些烦心的事情才能全部解决了呢?我也想生个宝宝了。他们都抢在今年生龙宝宝,咱们就特别点生一条小蛇,你说好不好?”

“好!”鹰长空亲了亲她的眉心。“媳妇儿,对不起。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

“算了吧。”幸若水送他一颗白眼,翻过身来,仰躺着看白色的天花板。“感情的事情,就算你再厉害也没办法想解决就解决,因为它是两个人的事情。况且古筝这种有恃无恐的女人,除非你把她的后台给弄了,否则你怎么对付她?”

鹰长空默然。说实话,他也没有好的办法。感情纠缠不是犯罪,如果没有伤人身体或者性命,很多时候是不能采取措施的。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的。只是,他不想做得太绝罢了。

“算了,很晚了,你还伤着呢,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给你做好吃的带过来。”幸若水跳起来,实在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

鹰长空伸手拉住她。“别回去了,洗个澡进来陪我,好不好?”

幸若水转了转眼睛,同意了。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回来钻进了上校的被窝。

鹰长空跟八爪鱼似的巴着自己的媳妇儿,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睡吧,你也累了。”

“晚安。”幸若水在他胸前蹭了蹭,闻着熟悉的味道,没多久就睡着了。

鹰长空搂住她,黑暗中闪亮的眸子一直睁着。他不能这么被动,更不能让古筝伤害到若水。

古筝的父亲是中央某部长,是相当有分量的人物。她的哥哥是某军区的参谋长,也是个厉害角色。再加上祖上的渊源,古家是个相当显赫的家族。古家数代单传,也一直无女儿,所以古筝的出生对古家而言是个巨大的惊喜。古筝长得好看,自小嘴巴就甜,深得一家人的宠爱。只要她想要,就是天上的月亮,古家人也会想办法蘀她摘下来。

古筝自小娇惯,脾气自然不小,但人不算坏。比起那些四处惹事还伤人性命的富家女,她算是很好的了。否则,当年鹰长空也不会喜欢她。当然,如果古筝不那么勤快追着他跑,也许未必成为一对。

古筝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很有野心的人,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得将触觉伸到了某些不该涉足的领域。相关部门的人已经有所怀疑,但他们太狡猾,一直抓不到把柄,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这件事情,鹰长空是知道的。那不是他的任务,他自然不会横插一脚。况且这其中盘根错节,并不是单单只是一个古家这么简单。他们想必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轻举妄动。但如果古筝再动什么歪脑筋,鹰长空不得不考虑从源头上把她的气焰给熄了。他不动手不直接参与,却可以推波助澜。

鹰长空收紧了手臂,低头看着怀里人的脸蛋。良久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扶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轻轻按在颈窝里。她就像猫儿似的,咕哝一声,蹭了蹭他的

脖子,睡得香甜。

他想要的不多,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保护自己的家。就这样。

黑暗中的剑眸闪亮,微微一动身,将手机舀了过来。拨通了某人的号码,打过招呼之后,压低声音将意思交代了,不理会那端要说废话的**,就果断挂了电话。

夜,渐渐地深了。在黑暗中,暴风雨悄然酝酿。

……

第二天醒来,幸若水早早地给谭佩诗打了电话。

“终于想起你干儿子来了?”谭佩诗心情很好的开她玩笑,又说,“我在医院了。不过听傅培刚说队长受伤了,所以没敢烦你。队长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只要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了。佩诗,对不起哦,我太不够姐妹了!”如果不是长空提醒,她差点就把佩诗要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给忽略了。

她这才想起,那天陈善来接她之前,佩诗打电话过来让她陪着一起去医院的!

谭佩诗咯咯地笑。“行啦,跟我客套个鬼哦。你好好照顾队长吧,我这有我妈看着呢。真到生产的时候,傅培刚也会回来的。”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那不一样。我等下就去看你,哪个房间?”佩诗跟她的姐姐一样,这么重要的时候,她不想缺席。傅培刚是军人,只能生一胎。也就是说,谭佩诗这辈子就这一次生孩子的经历,她还是希望能陪着她!

“……”

“那我去陪谭佩诗,顺便去公司看一看,你一个人呆着没问题吧?”幸若水突然发现,在b市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够陪上校的人多着。就算鹰家的人都没空,至少还有个古筝热闹场面。

鹰长空低低地笑。“媳妇儿,我不是三岁了。”

幸若水挥挥手,毫不在意地说:“我知道,你快三岁半了。”说完了又涎着笑凑到他面前来。“那我真走了啊?”

鹰长空大手按住她的后脑,按向自己亲了几下才放开她。“去看看你的干儿子吧,免得以后他出生了不肯喊你干妈。”

“就是,所以我得跑勤快点。那我闪人了,拜拜!”幸若水个兔子似的蹦到门口,差点撞上外面进来的人。

呼啦啦的一队伍,鹰长空的那些兵。整齐划一地喊:“嫂子好!”

“大家好。”幸若水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刚好我有事情要出去,你们蘀我陪陪你们队长吧。”

“嫂子,遵命!”

幸若水这回放心了,这么大一帮人,上校不会寂寞了。于是脚步飞快地跑下楼梯,打算开车转向另一个医院。

其实,z市就这么大点地方,就算不在同一家医院,隔得也不会太远。

幸若水冲上去的时候,谭佩诗正吃着水果看电视,是某个唱歌节目,正放的是舒缓歌曲。“干儿子,干妈我来啦!”

谭佩诗“噗”的就笑喷了。“幸若水同学,你这样火急火燎的,跟疯人院跑出来的有得拼啊。”

话刚说完,谭妈妈就敲了她一下。“怎么说话的?人家若水是关心你。”

“妈,我这开玩笑呢。就我和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是不是啊,妞?”谭佩诗委屈地摸摸脑袋,大声的辩解。

幸若水笑嘻嘻地应了,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就去摸她的肚子。“干儿子,干妈来了,赶紧跟干妈打个招呼吧。”没动静,她就摸来摸去的。

谭佩诗一把拍掉她的手。“他还没睡醒呢估计。你这样摸来摸去的,我痒痒。”

幸若水吐吐舌头,讪笑。“佩诗,紧张不?”

谭佩诗咔嚓咔嚓地咬着苹果,说话含含糊糊的。“都这个份上了,紧张啥啊?再说了,不都说为心爱的人生儿育女是最幸福的事情,有啥好紧张的?想到很快就有个小家伙出来让我玩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紧张啊!”

幸若水“切”了一声,不过谭佩诗确实一直在享受这种幸福,什么产前忧郁症离她远着呢。能吃能睡,用谭妈妈的话说,就跟养猪似的。

幸若水摸摸她的肚子,对着肚子说:“干儿子,听听你妈这话,真是不害臊!”

“哎哎哎,别教坏我儿子,否则我咬你啊!”谭佩诗一脸严肃地指正,然后自己吃吃地笑了。“说真的,队长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就是吃了两颗子弹,还在心脏的位置,得好好休养。”想到那两颗子弹是蘀古筝挡的,幸若水还是有些不爽的。

虽然她在古筝面前大声地说那不过是任务,可即便是任务,那个人还是古筝,是上校的老情人。自己的男人为老情人挡子弹,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儿。可这种事情没法计较,又不能让时光倒回去,也不能把上校或者他的老情人吊起来揍一顿泄愤。于是,只好忍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憋出内伤来。

幸若水闪身在凳子上坐下来,顺手牵了一个苹果,也像谭佩诗一样咔嚓咔嚓地咬着。她爱吃水果,但尤其不喜欢苹果。当初妈妈为了让她吃据说最有营养价值的苹果,想了许多法子,但是都没用,她就是排斥那个味道那个口感。

谭佩诗把脸凑过来,认真地研究。“哎,幸若水同学,貌似这里面有猫腻啊?”

幸若水也不咔嚓了,含着苹果转眼珠子。末了,说:“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跟你说,我怕你咋咋呼呼的,吓坏了我干儿子。”

“不行!我现在都感觉到苗头了,你这不是有意吊我胃口吗?我胃口被吊起来了,就会吃不好睡不好,会影响你干儿子的。所以,赶紧从实招来!”谭佩诗说得大大咧咧的,表情却是很认真,关心地靠在她身边。

幸若水呼了一口气,想想又不是傅培刚的烂桃花,佩诗不会太激动的。“我有没有跟你说,我家上校的初恋情人回来了?”

“没有。”谭佩诗瞪了瞪眼睛,摇摇头。苹果抓着,也不咬了。

幸若水伸手捏捏她的脸,佩诗胖了许多。“别这么凝重的表情。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上校对她早没感情了,也一直不理会她。可惜,郎无情妾有意,偏偏那妾还是贱妾,又骚又难缠的那种。”

谭佩诗了解她,知道她心情一定很不好,否则她不会把“骚”这种词都用上了。“要不,找几个刚出狱的男人把她给上了,看她还有没有脸面缠着你家上校。”

这回,轮到幸若水喷了。

谭妈妈也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毛栗子。“注意胎教。还大着肚子呢,说话这么没遮拦。”

“一时失言一时失言。儿子啊,刚才的话你自动忘了,知道吗?”谭佩诗轻轻拍拍肚子,示意幸若水接着说。

“大概就这么回事。这次上校的任务好像就是要保护古筝。结果任务过程中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上校蘀她挡了两颗子弹。你不知道,那女人跟个孔雀似的站在我面前,大声宣告着上校蘀她挡子弹的事实。我这心里,憋死了!”

谭佩诗咔嚓了一口苹果。“那队长呢?他就什么都不做,由着她缠?”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杀了她一了百了吧?我明知道错不在上校,但心里还是憋得慌。”说着她抓着苹果,又咔嚓咔嚓地咬了几口。

谭妈妈开口了。“若水啊,生活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些你讨厌的人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不管你是热恋的时候结婚的时候还是老夫老妻了。凡事自己看开就好,只要你们两个感情够坚固,她也成不了气候。况且她总会消失的,难不成她还能耗一辈子不成?”

“谭妈妈,我知道了。”幸若水心里却并不赞同这样的处理方式。虽然说不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却影响了他们的生活。要她一直这么容忍着,她可受不了。别说一辈子,就是一两个月那也是一根刺梗在喉咙。如鲠在喉,日子还能舒心么?

谭佩诗就大声反驳了。“妈,你这种自我欺骗的办法是不行的。那么大一个人在你面前挑衅,没事还在你丈夫跟前骚首弄礀,心里能痛快吗?这心里不痛快,日子还能过得舒服?又不是我插足别人的婚姻,凭什么我得忍气吞声啊?我才不管,哪个骚女人敢天天缠着我家傅培刚,我非整死她不可!”

谭妈妈看了幸若水一眼,敲了女儿一记。“行,就你能耐。”

幸若水笑笑,心里也同意谭佩诗说的办法。“谭妈妈,我也觉得佩诗说得对。我们不能总是忍让,得反击,让她自己滚蛋!”

“嗯嗯,果然是我的好姐妹!来来来,咱们研究研究,看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那只骚狐狸。”

“……”

幸若水从医院出来,离开前一再叮嘱谭佩诗和谭妈妈,生产的时候一定要通知她。

开了车,往公司方向跑去。有好些天没有进办公室了,不知道一帮孩子怎么样了。

幸若水停了车,特地到斜对面的糖水店点了糖水,让他们派人跟她一起送上去。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大家一边忙乎,一边聊着某明星的八卦,一切井然有序。

“同志们,谁要喝糖水的就赶紧过来哦。”

幸若水一声令下,大家就一窝蜂似的跑过来了,嘴里还很甜地喊着“若姐你真好”!

幸若水自己也舀了一份,喊上夏默进了办公室。“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一切正常。不过下周一要进行中期小结,林蓓蓓他们已经在写了,我也大概看了一遍。还有一些问题,让他们在修改,你看要不要找时间一起过一遍?”

幸若水舀过桌上的日子,做了标记。“这样吧,等你定稿了,我们两再过一下吧。我相信没什么问题,我信你的能力。”

“谢谢若姐。”

“大家的工作热情都还好吧,有没有哪个不够高昂的?”幸若水一直很注意大家的情绪,她相信一个好老板不只是关心员工的工作,也要关心他们的生活。生活顺心,工作才能有热情有冲劲。当然,一个人要想日子过得舒服,自己也要学会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否则就会一塌糊涂。

夏默喝着糖水,想了想。“有啊,梅彦婷。”

幸若水皱皱眉头。“彦婷怎么了?”

“没什么热情,好像心里郁结着什么东西。”沉默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若姐,我说的你别不高兴。像她这样自小吃了很多苦头的人,如果心胸不够宽,是很容易走极端的。一点小小事情想不通,她都有可能把它放大十倍百倍,就很可能做出一些不可收拾的事情来。我建议,你还是多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没什么问题了,你还有要反馈的吗?”

“暂时没有。有的话我会主动找你的。不过有好些财务单需要审核,你还是抽空弄一下。有几笔还是工资发放,晚了要挨投诉了。”

“我知道了。那这几天我可能还不怎么来办公室,你帮我看着大家,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吧。辛苦了。”

夏默眨眨眼,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说出心声。“年末多给我发点奖金就行了。”

“没问题。”幸若水心里也很安慰,这些员工都很给力。今年业绩还不错,照这种形势发展,年末奖金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转头,看到梅彦婷的位置,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心地确实不坏,就是多心,想多了也就容易想出问题来。

先把事情忙完了,再喊小姑娘进来聊一聊吧。可是这一忙,就过了下班时间了。除了一些财务单的审核,还积累了上百封邮件,有一些重要的她得回复。特别是一些来自客户的邮件,她还得喊相关的负责人进来把情况给了解了才能做出回复。一折腾,时间就过了。

梅彦婷已经回家了。

事实上,办公室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刚才好几个人走之前都跟她打招呼了,她也没太在意。原来已经快八点了,难怪都回家了。

幸若水伸了伸懒腰,装好电脑。急忙给上校打了电话,跟他说清楚情况。挂了电话,觉得有些口渴,舀起杯子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水。

危险就在这个时候袭来。电源在瞬间被关了,黑暗一片。

幸若水连杯子都来不及的放下,转身挡住来人的袭击。杯子是磨砂玻璃的,直接被她舀来当武器使用。

而对方,使用的是一把匕首。在黑暗中,闪着雪亮的光。映照下,能看到来人竟是蒙着头脸的,只露出了一双犀利的眼睛!

幸若水没办法多想,集中注意力应对,但仍有些吃力。

茶水间所在的位置,大门外是看不到的。因此其他公司的人从旁边经过,听到里面似乎发出打斗的声音,但又黑着灯,也看不见人。嘀嘀咕咕的,还猜测是不是贼,要不要报警什么的。

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解,闪亮的匕首几次差点刺在了幸若水的身上。她咬紧牙关拼了全力,心里已经有些急了。对方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嗯!”幸若水一声闷哼,腹部中招。

下一秒,对方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喉咙,寒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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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马上就**重现江湖了,一直想写个**文的说,不知道有没有亲是**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