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长公主情知是罗大成又在调笑,不由红晕满脸,羞怒不堪。而罗大成却是仰天大笑,看着自己的这些部下,意气风发,将从前的一切忧愁烦恼,尽都抛在了脑后。

大马金刀坐在堂上第一把金交椅上,望着下面俯伏于的喽罗们,罗大成微笑道:“很好,你们都上来,拜见寨主夫人吧!”

卫国长公主坐在他右手边的交椅上,闻声羞恼,手按剑柄,面泛寒霜。罗大成却伸手一指,介绍道:“这位是寨主夫人,这位却不是,你们唤她二寨主好了!”

沐侯官带着喽罗中的头目上堂来,恭敬地拜伏于地,齐声道:“拜见大王!拜见夫人!拜见二寨主!拜见老太太!”

李宸妃坐在卫国长公主的身边,茫然无措,看着这群穷凶极恶的山贼,不知如何是好。

卫国长公主一伸手,淡然道:“都起来吧!”抬起美目看着罗大成,心中思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大成也不理她,沉声喝令沐侯官将寨中事务一一报上来。沐侯官慌忙上前禀报,不过就是劫了多少客商,有多少收入,最近寨中又招收了多少小喽罗,一一细细报上,不敢稍有隐瞒。

罗大成详细问起,知道他没有费神去抢那些穷苦人家,也未敢轻易杀人害命,心中满意,温言抚慰几句,令沐侯官带着左右人等都退下,让大堂之上,只留下他们几个人。

回头看着卫国长公主,罗大成豪然笑道:“二寨主,你看我们这山寨,还算不错吧?”

卫国长公主面色清冷,淡然道:“左右不过是个山寨罢了。你唤我作二寨主。又是何意?难道要我陪你在此做山大王,每日下山劫掠去么?”

罗大成淡然一笑,道:“你可知我此去要前往辽邦,去追杀一个仇敌?不知长公主殿下,可愿意与我同去吗?”

卫国长公主闻言怔住,自己身为宋国皇帝的妹妹,虽然对这位兄长有所不满,也被刘太后容不下,可是要自己避居辽邦,还是心有不愿。

在一旁,李宸妃慌忙叫道:“壮士!我们生为宋人,死为宋鬼。怎么可以到辽邦去?壮士有事前往辽邦,还请自便,我们是绝不会去的!”

罗大成搔搔头,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不肯。所以才会带你们来此,便请暂居此处。这个山寨,就送给你吧。想怎么打理都可以,至少也算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他日大宋官家想你们了,或者还会前来接你们回去,只是须要提防刘太后。”

卫国长公主暗自叹息,刘太后那般手段,已将朝堂上布满党羽,对待自己皇兄或者还可算得上是一片赤诚相待,可若自己回去,只怕真的会和母亲一同被她害死。

为今之计,自己这位出身皇家的大宋长公主,也只能沦落贼窝,做一个山贼头目了。

当日,众人便在山寨中住下。卫国长公主素性好洁,可是山寨中屋宇俱都破破烂烂,仅有的几间好屋子,只能让她们分开住下。她的卧室,就在罗大成夫妇卧室的隔壁。

大宋时期的房屋,大都是木制,隔音效果差至极处。白天卫国长公主在寨中巡视,了解寨中详细情形,到了晚上,疲惫之时,刚想要休息,便听到墙壁那边。罗大成夫妇的卧室中,狄丽娘颤抖呻吟声传过来,登时便让她呆住,瞪大晶莹美目,骇然惊得几乎无法喘息。

许久之后,她才能够动弹,清冷容颜上已经无法保持平静,双颊火红地扑倒在**,拉过被子紧紧盖住螓首,却遮挡不住激烈的****之声传入耳中。当狄丽娘忍不住颤声哭泣之时,这位表面冰寒冷静的长公主殿下,却也忍不住羞得流下泪来。

数日之后,当罗大成打点好行装准备上路时,卫国长公主却也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憔悴得瘦了一小圈,美目泛红,晶莹如兔。

罗大成未曾想到真正的原因,只当她不习惯山寨生活,时而温言问候,却常被她白眼相加,羞恼不肯理他。罗大成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当是这位长公主殿下性情古怪,索性不再去猜她的心思了。

终于到了分别之时,罗大成夫妇二人骑上骏马,带齐行装驰下山岗,沐侯官率领满寨喽罗前往送行。

只有山寨最新的掌控者,容姿清冷的二寨主未曾下山送行,只是独自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望着那一对恩爱夫妻飘然远去,心中幽幽叹息,隐约间怅惘至极,柔肠百转,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小小的村庄,断壁残垣之上,到处都在燃烧着,这把火已经放了许久了,火势尚未熄灭。

村庄中,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百姓的尸体,看身上穿的衣衫,都是汉家百姓,里面老幼妇孺都有,大都是被利刃斩杀,满脸痛苦地惨死在地上。

罗大成纵马村中,皱眉到处巡视,却少见活口;就算有还能动弹的,也都受了致命伤,罗大成不得不用匕首刺透他的心脏,解除他的痛苦。

从残存者口中的临死呻吟,他可以知道,一伙辽兵刚刚从这里离开,因此才有这般惨象。

罗大成以前虽然在军中效力,却未曾见过辽兵来宋国境内抢掠的样子,今天看到整个村庄被屠后地惨状,方才知道“打草谷”是何等惨烈了。

看着几名衣衫不整、明显是被奸杀的妇女惨死在墙角,罗大成不由怒往上撞,立即纵马驰出村庄,唤上村外掩面不忍看面前惨景的狄丽娘,循着辽兵们离去的足迹,疾追而去。

马蹄踏过大地,卷起一路烟尘。二人纵马疾追了十余里,终于在荒野之中,远远看到。有一支队伍在前面行进。

这支队伍,看上去军容不整,阵型极为散乱。仅有百余名辽兵,却驱赶着数百名宋国百姓,拿着皮鞭重重抽在他们的身上,马上辽兵放声大笑,马下宋民却是哭声震天,却都是那个村庄中的百姓,被他们掳来,便如牛马般赶往北国。多半是要被卖为奴隶了。

一个衣衫破烂的干瘦老人,跌跌撞撞地在道上行走着。终于因体力不支,被一块石头一绊,扑倒在地。

在他身后,一名辽兵怒吼一声,挥鞭便打,长鞭重重抽在他的肩膀上。霎时衣衫破烂,鲜血迸出,皮肉被抽得翻滚开来。

剧痛之中,老人惨叫着满地乱滚,却躲不开那要命的鞭子。辽兵怒气不息,挥鞭痛打,鞭鞭入肉,打得老人惨叫不迭。

一个妇人哭叫着跪倒在地,抱着孩子拼命地给那辽兵磕头,口中哀哭恳求。却消不了那辽兵的怒火,依然痛打不休。

在旁边,她的丈夫眼睁睁看着老父挨打,悲怒攻心,再也忍耐不住。扑上去挡在父亲身前,一把抓住皮鞭,用力一拉,几乎把那辽兵拉下马来。

辽兵被拉了个趔趄,不由大怒,立即拔出刀来。瞪大眼睛嘶声怒吼。狠狠一刀砍在他的额头上,那男子霎时满面流血。倒在地上。

在旁边,另一名辽兵纵马赶上两步,手中长矛狠狠刺在他的胸膛上,一枪将他刺死,转过头朝方才那辽兵笑骂,嘲笑他力气太小,居然被这宋猪夺走了鞭子。

辽兵失了颜面,怒火无处发泄,一转头看见那个老人已经扑到儿子的尸体上痛哭嘶嚎,立即高高举起钢刀,狠狠一刀,将那老人砍死当场,随即又从马上摘下长枪,从那妇人胸膛刺进去。

那妇人惨叫一声,瞪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痛苦,瞳孔渐渐扩散,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就此命丧黄泉。

辽兵怒气未消,看那妇人怀中地婴儿在放声啼哭,立即举枪将那婴儿刺穿,挑起来挂在长矛上,高高地举在半空挥舞,口中大呼蛮语,与其他那些辽兵一起放声大笑,挑着婴儿挥舞取乐。

恰在此时,罗大成纵马赶到,远远看到这番惨景,不由两眼血红,纵声怒吼道:“死日本鬼子!”

当初在图片上见到过的,将中国人的婴儿挑在刺刀上取乐的情景,现在居然活生生地现于面前,血腥惨烈处,远胜于书中描写。千百年来,历史一遍遍地重现,难道汉人的孩子,就活该受这下场?

愤怒如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罗大成厉声嘶吼着,纵身从马上跳下来,大步向前跃出,身形如闪电般,朝向前方大步奔去!

狂怒之中,他的速度达到了极致,竟比奔驰中的骏马还要快得多,脚下如飞,踏起一路烟尘,滚滚向前而去。

那些辽兵们听得怒吼,立即回过头去,却见滚滚烟尘之中,一个高大男子疾奔而来,手持利刃,奔行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都不由大惊,立即勒马转身,举刀枪面对着他。

罗大成却不去理睬那些辽兵,只是放声怒吼,大步奔入辽兵阵列之中,直取那名挑着婴儿的辽兵。

那辽兵见他来势凶猛,也是大惊,枪上儿童尚来不及放下,便挺枪疾刺,将那婴儿毛绒绒的小脑袋,对准了罗大成击去。

看着那婴儿惨景,罗大成心中剧痛,身形如飞飘动,躲过刺来的长枪,闪电般地奔到那辽兵身前,狠狠一刀挥去,重重斩在他的脸上,霎时便斩裂脸庞,让那辽兵弃枪掩面,惨嚎着跌落马下,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罗大成怒吼着绕过马后,一脚踏在那辽兵胸膛上,手中钢刀狠命刺进他的腹中,用力一搅,霎时将肠子搅烂,七零八落,散落肚腹之外,随后飞起一脚,将那辽兵的身体远远踹飞开去,轰然跌落在那一对父子的尸身旁边。

辽兵凄厉惨叫着,满眼都是鲜血,将视线挡住,脸上腹中,剧痛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撕裂,平生至此方知,被他残杀的宋人是如何痛苦的。

罗大成举刀怒吼,声若厉兽。身后疾风起,一柄长枪凌厉刺来,却是辽兵的同伴挺枪来报仇了。

罗大成一晃身子,那枪自肋下刺过,被他右臂一夹,紧紧夹住,随即用力一扭,巨力自长枪上涌去,执枪辽兵抵挡不住这般巨大力量,惊呼着从马上跌落,却被罗大成上前一脚,狠狠跺在咽喉上,霎时跺碎颈骨喉结,那辽兵双目登时突出,鲜血自口中迸流,虽然想要痛苦惨叫,却一声也哼不出来。

罗大成不管那辽兵在地上痛苦打滚,垂死抽搐,用他那柄染血长矛疾向左后方刺去,噗地一声,将一名挥刀冲来的辽兵刺透小腹,挑落马下,肠穿肚烂,惨叫声凄厉至极。

一众辽兵眼见此等惨景,俱都惊怒至极,放声狂嚎着纵马奔来,踏起满地烟尘,刀枪并举,寒光迸射,只欲将罗大成围杀于此,削首示众,让那些敢于反抗的宋人知道厉害!

而宋国被掳来的百姓,都掩面后退,不敢接近这些辽兵。却被辽兵们纵马奔来,踏倒了数名百姓,惨叫声震天响起,却也无人管他们的死活,纵马从他们身上踏过去,举刀枪攻向罗大成。

罗大成怒目圆睁,自也不肯放过这些残杀百姓的凶手,仰天怒啸一声,高举战刀,疾向那些辽兵奔去!

荒野上,一名少女打马如飞,疾朝前面驰去,想起狂怒中追逐上去的丈夫,心中焦急,只担心他出什么事。

前方远处,惨叫声远远传来。少女纵马疾驰,待得接近了那一处,却又勒住战马,远远望着那里的情景,幽幽叹息。

虽然辽兵凶恶,在百姓面前如凶神恶煞一般,可是却又哪里是罗大成的对手,在他怒发之时,更是抵挡不住他凌厉的攻击,在他闪电般的身法速度之前,再无人能挡住他一招,纷纷被斩杀马下,死于非命。

当罗大成停住手中钢刀时,刀锋已然卷刃。望着遍地惨死的辽兵,罗大成心中的愤怒伤痛,却仍未平息。

每年派出无数兵丁攻入宋境,残杀掠夺大宋百姓,手段之凶残,令人发指。自己即将前去的,就是这样恶魔般的国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