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成背着大捆干柴,大步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心中充满温暖的快乐感觉。

做为一个男人,能够打柴养家,让自己娇嫩的小妻子不用暴晒于烈日之下,已经是很高兴的事情。

前方,一只野兔在他面前疾蹿而去。罗大成眼中升起喜意,随手丢下背上如山的柴堆,摔落在山道上,发出刺耳的轰响。

野兔飞速疾奔,身后忽然冲过来一个黑影,一把揪住它的后腿,提起来向着旁边的山石一挥,砰地一声,将它撞昏过去。

罗大成提起野兔,咧着嘴笑眯眯地打量着这只肥兔子,如此硕大健壮,拿去炖一锅兔子汤给妻子补补身子,倒是一个好主意。

他提着野兔走回去,将它拴在柴堆上,背起如山的柴堆,丝毫不觉得费力,健步向前,朝着家的方向快速走去。

走到宽敞的山洞前面,罗大成随手将柴堆放在地上,向前走了几步,却看到狄丽娘正跪在灶前,认真地熬着药汁。

这土灶却是雨过天晴后,他们给堆起来的,用来做饭煮汤,倒也合用。

罗大成慌忙上前扶起狄丽娘,连声道:“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躺在**,好好休息的吗?”

狄丽娘抬头看着他,温柔一笑,轻声道:“躺得久了,有些累了,脚伤也差不多好了,所以起来熬些药。”

罗大成的目光落到灶上的瓦罐上面,眼睛一亮,问:“是不是你已经配好了药,把碧云芝放在里面,准备熬适合你喝的药了?”

狄丽娘慌忙笑道:“我的药已经熬好了,就在那边放着。”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瓦罐,接着说道:“现在熬的药,是给你喝的,能让你的内伤和风寒尽去,不留病根。”

罗大成一怔,上有掀开瓦罐看了一眼,皱眉问:“家里如何有这么多药草,是不是你又出去采药了?唉,说了你身体虚弱,不要一个人出去,若再遇到猛兽,那该怎么办才好?”

狄丽娘微垂螓首,轻声道:“我是想着现在身体好得差不多了,闲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出去采些药来,好让你我的伤都好得快些。现在我虽然身子不灵活,对付一两只野兽,还做得到。”

见她如此模样,罗大成也不忍再责怪她,只得上前扶着她,让她回到洞中坐好,自己去端了她的药来,喂她服下,眼巴巴地看着她,只望碧云芝能够起到应有的药效。

狄丽娘蹙眉喝着苦药,却是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在看着那边灶上的瓦罐,忽然叫道:“好了!罗郎,你的药也熬好了,快去把它端下来,当心不要烫到!”

罗大成应了一声,跑去端药。看着他的背影,在狄丽娘红润的樱唇边,隐隐现出一丝欣喜的笑意。

他不知道的是,狄丽娘心中对他伤势的担心,已经达到他不能想象的地步。

这一次罗大成的内伤,沉重至极,比她从前见过的哥哥曾受的内伤还要重上许多倍。她一直担心,若是罗大成不能完全复原,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定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罗大成心中的理想,她隐隐也能感觉到,那一定是高远至极的志向。想着罗大成在病中时那般颓唐绝望的模样,她便只觉心中揪痛,因此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让他的伤势彻底好起来,若能让实力更进一步,使他有强大的实力来完成他的志向,那便更好了。

因此,在狄丽娘所服的药汁中,并不含有碧云芝;反倒是那火上正在熬制的药罐里面,有小片的碧云芝,配着狄丽娘精心选取的草药,已经熬成了一罐难得的大补灵药。

“啊,啊!罗郎!”

娇弱激烈的娇喘呻吟声在宽敞洁净的山洞中回荡,狄丽娘颤声哭泣着,感觉到魂灵似乎都要飞上九宵云外,心中一片茫然快乐,一时间,世间的一切,都已离她远去,再也想不起来。

许久之后,当她的抽泣声渐渐平息,罗大成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轻轻地喘息着,从她香汗淋漓的玉体上翻下来,慵懒地将她揽在怀中,享受着云淡风清的畅美感觉。

低下头,罗大成静静地欣赏着自己怀中的美丽少女。

她是如此稚嫩美丽,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青涩少女的年龄中,却已经隐隐有了成熟少妇的风情,此时正一丝不挂地依偎在他怀中,将曲线优美至极的娇嫩玉体暴露在他的视线中,柔滑玉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泪水依然从长长的睫毛下流出,就这样静静地啜泣着,纤柔玉臂却还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象是担心会失去他一样。

象这样年轻娇嫩的花季少女,如果是在自己那个时代,只怕还在上中学吧现在,她却成为了自己的妻子,和这时代许多别的夫妻没有什么不同。罗大成微微地笑着,对于这个古老落后的时代,终于产生了感激之心。

狄丽娘缓缓睁开眼睛,悄悄地抬起头,看着罗大成的脸庞,却发现罗大成脸上带着笑意,正在打量着她,让她惊讶羞涩地低呼一声,娇躯紧缩成一团,俏脸紧紧贴到罗大成的胸膛上,不敢与罗大成对视。

罗大成不由轻笑起来,低下头轻吻着她的耳畔柔颊,柔声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

狄丽娘颤声娇吟着,无力抵挡罗大成作怪的大手在她雪白娇躯上抚来摸去,只能带着哭腔哀求道:“罗郎,不要”

看她如此可怜娇弱的模样,似是已经无力承欢,罗大成也不忍再折腾她,便放了手,将她揽在怀中,皱眉道:“丽娘,为什么你的经脉之伤,还未彻底痊愈?那碧云芝你服用之后,效力似乎不如我用过的效力好?”

狄丽娘芳心一跳,一时间忘了羞涩,慌忙回答道:“是,听说是男女身体不同,所以服用灵药,会有不同反应。其实我现在已经很好了,现在的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只是无法催动罡气罢了。”

但真正的事实是,她趁着罗大成外出打柴打猎的机会,每天采了药在家里熬制,将自己分到的那半支碧云芝,都悄悄地放到药里给罗大成喝了个干净,她自己最多只是重新回到山崖上,将碧云芝的药根挖了出来,放在药中熬了自己喝,药性自然没有那整支碧云芝好,现在也只是内伤勉强痊愈,她自己又因每天奔波采药劳累多日,身体内已经留下了隐患。

而罗大成却是因此而功力大进,若是现在遇到萧达烈,纵然不拼命进攻,萧达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能再次打败他了。

罗大成沉思了一阵,忽然开口道:“丽娘,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

狄丽娘沉默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伤势都已养好,那便再无理由继续留下;在深山外面,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前去完成。

五匹骏马驰骋在山道之上,只有两匹上面有人骑乘。第一匹马上的骑士,纵马疾奔中,心中微微有些烦闷。

他曾潜入宋营中,去寻庞克行的晦气。可是结果却发现,庞克行早已请假回去养伤,那两根指头被斩断,为他心上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几乎再不能看战场上与敌人刀兵相见;再加上当众被部下斩成残疾,却让那凶暴部下大摇大摆地闯出营去,在合营士兵面前折了锐气,再无颜出来见人,只得向上司请假,回乡疗伤去了。

穆桂英倒是回来了宋营中,听得近来发生的事,惊怒之下,上表参了庞克行一本,却被庞克行家族的势力将表章压下,调动关系,让枢密院仍定了罗大成刀伤上官擅自逃亡之罪,发令在宋境内到处搜捕他。

还有传言,道是罗大成已经逃到了辽国,做了汉奸,因此在宋境内的搜捕,也不是十分严厉,随着时间过去,搜捕的力度更是淡了许多。

张龙、赵虎与马汉倒是都养好了伤,依旧在阳武寨军营中,穆桂英帐下听令。罗大成潜入营中与他们隐秘相见,三名少年见了他的面,都抱头痛哭,欲随他而去,找庞克行报仇雪恨。

罗大成思虑良久,终究还是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与他不同,这三名少年都是有亲眷在宋境中的,村中亲族甚多,若当了逃兵,他们的父母必然会受到牵累。而且自己去寻庞克行报仇,到了他家乡附近,必然有人看到,若是庞克行家族中矢志报复,只怕这三名少年的亲眷,都要因此而蒙难遭殃。

对于三名少年的哭诉恳求,罗大成也只能好言劝慰,让他们安心在营中住下来,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在战场上受伤。现在穆桂英对他们也是另眼相看,已经提了张龙为都头,赵虎也当了什长,他日必有出身,光耀门楣,让他们的家乡中,再无人敢于欺凌他们的亲族。

对面的辽军军营,自萧达烈与三百辽兵在村落中离奇惨死之后,换了一个新的主将,性情温和得多,入营后便约束部属,很少前来挑战厮杀,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三名少年的生命安全便更加有了保障。

打听了庞克行家乡所在的大略位置,罗大成孤身潜出营后,去会合了狄丽娘,虽是怏怏不乐,也只有强颜欢笑,带着她一路疾驰,朝着宋境腹地奔去。

他身边有五匹骏马,两人各骑一匹,剩下的战马,准备在盘缠不足时,卖了战马来换取路费。

奔过山岭之中,便要越过一座高山时,耳边恍惚听得前方有厮杀呼喝之声,罗大成眉头微皱,勒马沉吟,忽然一拨马头,引着狄丽娘,朝向山顶奔去。

立马山巅之上,遥望山下旷野,罗大成的眼中微现空旷迷茫之色,遥遥看着远处的追逐厮杀,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茫茫荒野之上,上千名精壮骑兵身穿辽军衣甲,正在纵马奔驰,追逐着数十名宋兵。

而在那些宋兵的中间,率领着这大批宋兵奔逃的将官,方面大耳,年约三十余岁,虽是相貌堂堂,脸上却充满了怒色与杀机,正是旧日阳武知寨杨琪!

此时的他,微微显得有些狼狈,带着部下数十名亲兵,在荒野上快速奔逃,却因为部下大都是步兵,只有五六名高级亲兵能够骑着战马随行,与后面的追兵距离越来越近。

杨琪拨马回头,望着后面烟尘滚滚处,无数面目狰狞的辽兵嘶吼着纵马追来,绝望地叹息一声,转头向部下大吼道:“结成阵势,与辽狗们拼了!”

身处绝境,在杨琪心中,也在暗暗地后悔。今日本来便是奉节度使命令前往阳武寨,调查罗大成与庞克行相争之事。谁知却在荒野中遇到侵入宋境的辽军千骑队,显然是来劫掠的,见了自己这数十人的宋军,便紧追不放,似是必要赶尽杀绝才好。

现下这般形势,若要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自是不可能了;如此多的步兵,怎么能逃得过后面精壮凶猛的辽军骑兵?

若是自己带上几名骑马亲兵疾驰逃走,剩下来的其他亲兵,必然要被辽军追上,绝无生理。他们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相互之间亲厚至极,如何忍心舍了他们,独自逃生?

何况自己**战马,奔了这许久,已经倦了,马力不足,只怕还是会被敌人追上。辽军铁骑,天下闻名,自己又如何能逃得过后面上千骑兵?

既如此,倒不如与部下结阵于此,和敌人拼个痛快,纵战死此处,亦称得上轰轰烈烈,死而无憾!

想到自己的亲人在与辽军的战斗中,战死者不知凡几,杨琪心中就痛怒交集,纵声喝道:“儿郎们,与某并力齐心,斩杀辽狗,绝不可堕了大宋军的威风!”

他部下亲兵,亦都是身经血战,可称精兵;见此形势,明知没有幸理,都齐声怒吼,霎时结成阵势,已是横下一条心,必要与辽军拼个死活!

在他们的身后远处的山巅大道上,罗大成远远望着杨琪,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微微沉吟不语。

在阳武寨共同作战经年,无论如何,些微终有一丝同袍情谊;只是王朝之死,若非当日杨琪出手将他们兄弟四人拿下,王朝也不会终究死于辽将之后。但杨琪既然身为宋朝军官,若看到剪径的强人,难道能装作看不见,便放他们过去不成?

虽明知怪不得他,但一想到王朝之死,罗大成心中终微有一丝痛恨之情。现在亲眼看到他为了部下,不肯舍弃部下孤身逃走,有大宋将军剽悍血性,又让他不禁沉吟感叹,心情复杂难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旧日上司才好。

狄丽娘策马立于他的侧后方,远远看着前方的战事,虽是目力远不及他,看不到远处宋将的面目,却也微微现出担忧之色,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出声打扰他的思绪。

荒野之上,上千辽兵纵马疾驰,激起大片烟尘滚滚,铁蹄踏得大地轰然震响,声势浩大处,令人震慑恐惧。

马上辽兵,俱都高举战刀,张开大嘴放声嘶吼,容貌狰狞恐怖,便似一群出笼猛兽一般,疯狂冲向前方,要将一切俱都冲垮击毁!

在他们的前面,是五六十名宋兵结成的阵势。长长的拒马枪挺立于地,宋兵们横眉怒目半跪于地,后面的宋兵俱都钢刀出鞘,虽只有数十人,昂扬杀机,却布于荒野,直冲云宵,显是一心决死,与辽军拼杀至终了。

在辽军之中,一名年轻将领高声大吼,命令部下向前疾冲,一定要将那些宋兵阵势彻底击垮,斩杀所有敌人,不能留下一个!

上千辽兵,气势如雷霆般,纵马疾冲向前,轰然震响声中,烟尘漫天,无数钢刀映着天空阳光照射,寒光慑目。

在他们的前方,望着长长的拒马枪,辽兵们狂嘶着纵马疾冲上去,拼命地踢着马刺,将冲锋速度提升到极致,在震天的怒吼声中,冲进了宋军的阵势之中!

刹那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两军剧烈撞击的结果,让十余名辽兵从马上摔落地面,高大强健的战马脖颈上深**着尖矛,长嘶着摔倒在地,惨叫怒嘶声震天动地。

而守方的宋兵们亦是伤亡惨重,被辽兵们纵马狂驰入阵中,撞得许多宋兵口中吐血,身体向后飞出,有的宋兵还来不及砍出一刀,便被疾驰而来的高大战马撞飞,昏迷摔倒在地,随即便被大量铁蹄在身上踏过,骨肉成泥。

数十名宋兵结成的阵势,便若海中孤岛一般,被磅礴而来的暴怒狂涛彻底吞没。眨眼间,厮杀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鲜血染红了大批士兵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