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山谷里竟然布满了墓碑,绵延不绝大概有一里多路,四周杂草丛生,泥泞不堪,时不时偶然爬过两只蜥蜴才打破了这里的沉寂。

“这里哪里来这么多的坟啊?”我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下,有的地方尸骨冒了出来。

“应该是张家湾的祖坟,和村头的那些乱葬岗的不一样,这儿应该葬的都是张家湾历代过来有些势力的人,这些墓碑刻的明显精致了许多,比村头的那些好高贵的多了!”杨龙摸着一块墓碑上的隶书。

峡谷上的天空不过一丈见方,雨水不停的倒灌下来,我们身上早已淋成了落汤鸡。

“别看了,回去吧!”孙长州甩了甩手臂。

“好吧!”我们刚一转身,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突然站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们惊得往后一条,只有短短两秒钟的时间,老头就突然不见了。

“你们看到了吗?”我斜着眼睛往身后的二人瞟了一眼。

“看见了,奇怪了,刚才那人好像是?”孙长州挠了挠后脑勺。

“是村长张好实,没错,就是他!”杨龙的眼力要好一些。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而且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孙长州四处看了看,可是空空的峡谷里再也没有他人的踪影。

“难道是鬼?”我往二人身边靠了靠。

“瞎说,张好实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是鬼呢?”孙长州瞪了我一眼。

“也许真的是鬼?你看地上除了我们三人的脚印,没有其他人的了,刚才那个老头真的有可能是鬼?”杨龙蹲在地上看了看脚印,确定没有第四人的。

“那有可能是死在这里的孤魂吧,可能长的和张好实有些像吧?这农村老头长的都差不多!”孙长州摇了摇头,始终不相信刚才的老头是张好实。

“我明白了,刚才那个就是张好实,而且早已死掉多年,而村里的那个有可能是假的!”杨龙的一句话把我们惊得目瞪口呆。

“龙,我佩服你的想像力,但是我不得不认同你的观点!那个老实巴交的老村长能有什么问题呢?”孙长州摇着头,觉得杨龙的话简直有些滑稽。

“孙队,是不是回去察看一下不就行了?刑警有疑问可不是坏事啊?”杨龙冲着孙长州吐了吐舌头。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回去的路显得异常的艰难,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出泥泞的山坡,怕走错路,又沿着玉米田绕了一圈,原路返回绕到了村里。

张好实家的房子是村中最好的了,至少是个砖瓦结构,堂前院后总共三间大瓦房,房门没有锁,山里人白天一般都不锁门,穿过前屋,走到了院子了,只见一个老太婆在佝偻着身体在切草喂院里的几头猪,那形容枯槁的面容说明这个女人劳作一生,辛劳疲惫。

“大嫂,张村长在家吗?”孙长州热情的走了上去,把切好的草扔进了猪圈里。

“噢,公安同志,好实一大早就出去了!你们找他有事吗?”老太婆抬起胳膊肘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

“去哪里了啊?”杨龙凑了上去。

“噢,可能进城了吧?俺也不知道!他一直就是这样,去哪里也不告诉俺!”老太婆嘟囔着抱怨道,手中的刀狠狠的跺着地上的野草,这一切都被细心的杨龙看在了眼里。

“大娘,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不方便?”杨龙也操起一把刀帮着老太婆剁起草来。

“嗯,有啥不方便的,你们有事就问,村子的案子不是结束了吗?”老太婆放下菜刀,解下围裙,走到水井边舀了点水洗了洗手,“几位到前屋说吧!这太脏了!”

几条简单的板凳,我们围坐一起,杨龙就开始询问起来,“阿姨,你们没有子女吗?”

“曾经有过,是个儿子,不过二十年前就死了?哎,俺的命苦啊!”山村里的老太婆没有太多见识,竟然当着我们外人就哭泣了起来。

“对不起,大娘,勾起你伤心往事了!”杨龙看着伤心的老太婆束手无策。

“没事,没事!见笑了!”老太婆擦了擦眼泪。

“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啊?能跟我们说说吗?”杨龙看老太婆止住了悲伤,又开始询问起来。

“噢,那是1981年,俺娃子刚十来岁,有一天早上起来,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脸色发紫,嘴唇发白,口吐白沫就死了!死的很蹊跷!”看样子当时的一幕,老太婆记忆犹新!

“是不是中毒了啊?”杨龙对这种死亡的现象第一反应就是可能中毒了。

“中毒,谁知道啊,哎,都是俺家老头那个该死的远房外甥,但是俺就说那个家伙是个灾星!没想到果然祸害了俺的娃娃啊!”老太婆突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远方外甥,叫什么啊?从哪里来的?”杨龙的心里一阵紧张。

“叫什么冯什么水的!”老太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动了我们所有的人。

“冯恨水!”我们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就是什么冯恨水的!当时就不该让他住到俺们家里!俺家老头偏不相信!”老太婆的拳头捏的紧紧的。

“大娘,请你把这件事仔仔细细的说一遍好吗?”杨龙强忍心中的狂喜。

“那是个夏天,那个叫冯恨水的就找到了俺们家,说要放暑假了要在俺们家住上一阶段,他老舅也就是俺家老头就同意了,俺当时看那个年青人长的贼眉鼠眼就不同意,但是也拗不过老头,就让他住了下来,谁知他一住就是两个多月,赖着不走,听说他是个什么上海大学里的老师!”老太婆的话让我们明白了当初冯恨水杀死梅玉玲后果然躲到了张家湾,当时的信息通讯不发达,怪不得上海的jing方没法查找。

“那后来呢?”杨龙急切的追问。

“过了两个多月,可能大学都早已开学了,可是那个冯恨水还是赖着不走,俺和老头就商量着找他谈一谈,可是当夜俺儿子就得了那场暴病,死掉了!当时我们悲痛欲绝,也没有赶走冯恨水的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冯恨水突然跪在我们的面前,要认俺们做父母,给俺们当儿子,当时老头子很生气,说他的父母和老头是亲戚,而且他的双亲都健在,不符合规矩死活也没有认他,而且渐渐的觉察出那个小子有问题,就开始追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当夜就不见了!俺都怀疑俺儿子的死跟这个混蛋有关系!哎,作孽啊!当初就不该收留他!”老太婆悔恨的摇了摇头。

“这个该死的冯恨水竟然害了那么多的人,真是千刀万刮都不解恨!”我愤怒的拍了一下巴掌。

“怎么了?小伙子,你怎么那么激动啊!”老太婆看着我激动的表情有些不理解。

“大娘,你不知道,那年那个冯恨水在学校里杀了人,到你这里就是为了躲避来的!”我气愤不急,把所有的话统统的说了出来。

“啊,不会吧!这个死孩子啊,俺老头就是看走了眼啊!”老太婆拍着大腿又号啕大哭起来。

“大娘,冯恨水走了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吗?”杨龙摸索了半天,从身上掏出了一张湿的纸巾递给老太婆。

“是啊,后来那混小子就不见了,这都二十多年了,哎!”老太婆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龙,看样子冯恨水真的不在这个村里啊?难道我们的一切判断都是错误的!”孙长州听到老太婆的话有些失望。

“孙队,别急,张村长是什么时候当上村长的啊?”杨龙打断了孙长州的话。

“噢,俺家老头子原来无德无能,那时候也不到四十岁,在一场大病后就变得特别的能干了,自发的带领村民们修了上山的路,能够让村民上山挑水吃,安水河的河水已经污染了,后来村民们开始对俺家老头子信服了,老村长退了后,他就开始担任村长了,这一当就是二十年,老支书都死了,他还一直再干!”

“得了大病,什么大病?”杨龙继续追问不停。

“噢,就再冯恨水失踪没几天,老头子上山打猎回来,整个人就变得傻愣愣的,躺在**什么都不干!而且胡言乱语,嘴里唠叨个不停,也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不让人靠近,一靠近就开始发狂,村里人说他上山被狐狸精迷住了!足足躺了一个月,才恢复正常,从**下来后就开始带人修路挑水,也不知脑筋犯了哪门子邪!”老太婆皱着眉头,努力的回忆着。

“噢,那你觉得张村长还有什么地方和往常不一样吗?”杨龙掏出一个小本子,飞速的把老太婆说的一些细节全部记录下来。

“你们问这么多干吗啊?”老太婆忽然变得有些迟疑起来。

“大娘,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在调查冯恨水这个人物,希望你能把这些线索全部说给我们听!”孙长州突然冒了一句。

“啊,你们有那个混蛋的线索吗?俺要找他算帐!”老太婆义愤填膺的说道。

“现在还没有确定,如果你还想起其他的事情,你就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电话,还有如果我们走后,张村长回来了,你千万不要把我们来过的消息告诉他!”杨龙冲着我们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可以离开了,我们心领神会,也纷纷从低矮的凳子上爬起来。

我们刚走到门口,老太婆突然冒了一句:“几位请留步,俺还有一些事情想跟你们说!”

“嗯,大娘,你请说!”杨龙嘴角闪现了一丝琢磨不透的笑容。

“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俺好久!”老太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大娘,我们会替你保密的!”杨龙一脸轻松的对老太婆说道。

“哎,这个问题俺难以启齿啊!就从那次张好实得了那次怪病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俺有些陌生,儿子也死了,俺当时也就三十多岁,一直还想再生个娃娃,可是他一直不和俺同房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那个了!”老太婆说完这句话,脸羞得通红。

“嗯,为什么啊?一直没有吗?”杨龙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继续追问,弄得一旁的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俺也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再碰俺了!俺们山里人男人作主,俺们女人也不敢说什么!这些年俺也挺过来了!”老太婆干瘪的嘴唇不断的嗫动着。

“那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杨龙闪烁着智慧的眼神。

“还有就是那个该死的寡妇邱小月!那个狐狸精女人!”老太婆眼神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邱小月,她怎么了?”孙长州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死老头子后来经常去找那个邱小月,两人之间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俺都忍了下来!”老太婆不禁掩面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