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警察们终于住到了村西头的一间大屋子里,屋子除了一张破床,一张大桌子就别无他物了,幸好是夏天,大家可以随意打地铺,山间的夜晚,山风徐来,也还不算太热,但是山里的蚊子可是不买帐啊,大家噼里啪啦的打着蚊子,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孙长州坐在桌前,正在伏案画着张家湾的地形图,把各个发现的尸体的地点标了上去,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汽车马达声音,这么晚了谁还会来这里呢?

正在迟疑当中,“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已经睡着的警察们,孙长州打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进来两个人。

“卢局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老孙啊,辛苦你们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能不来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省公安厅刑侦二处的杨文龙警官,是省公安厅下派配合你们调查这个案件的!”卢局长从身后拉过来一个白脸高个子的年青人。

杨文龙,难道这就是警界盛传的破破无头案的神探吗?孙长州不禁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来,除了乱糟糟的头发,乌黑的黑眼圈显示出长期睡眠不足,其他也没有什么特点!看样子,那种外表刚强坚毅的刑警只能破普通的案子,这种棘手无线索的案子还得靠这种外表奇特的人啊!

“你好,孙队长,以后还需要前辈您多多照顾啊!”杨文龙尖细的嗓音像女生一样柔弱,伸出右手递给孙长州。

这样奇特的年青人,这样奇特的案件,孙长州对他充满了信心,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了杨文龙的手

寒暄了一阵,卢局长先行告辞了,大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大家又各自睡觉了。杨文龙拿起案情的卷宗翻了起来,孙长州睡在地上瞄了杨文龙一眼,那个年青人疲倦的面容上双眼却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炯炯有神。

黑夜在悄悄的流失,孙长州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让孙长州彻底清醒了过来,“公安同志,救救人啊!”门外一阵急切的叫喊声。

孙长州咕噜一下坐了起来,以为又发生案情,打开门一看,张好实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见门开了,赶忙说道:“公安同志,帮帮忙啊!张九家媳妇难产了,麻烦用个车送到乡医院去啊!”

孙长州听后急忙奔出屋,发动了警车,带上张好实和那个小胖子中队长,车子刚启动,孙长州从后视镜里瞥见了杨文龙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车,这个年青人还真是神出鬼没!

车子绕过了一条村路便到了张九家,几个人还没有跳下车,已经听到屋里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孙长州连忙冲进了屋,一股血腥恶臭的味道差点冲的他像呕吐,张九媳妇劈着双腿睡在**不停的叫喊,羊水已经破了,一滩滩粘稠的带着鲜血的**弄得满床都是,可是婴儿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张九和村里唯一的接生婆在一旁焦急的团团转。

见众人进来了,张九连忙迎上来:“公安同志,救救人啊!俺媳妇快不行了!”眼泪流得淅沥哗啦的。

“快过来,搭把手,把她抬到车上!”孙长州冲身后挥了挥手!

谁知哪个女人赖在**死活不起来,任凭几个男子汉怎么使劲都奈何不了,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双手紧紧的把住床板,长长的指甲都戳进了木板里,指甲里流出了鲜血,眼看着女人渐渐的气息减弱,众人非常的焦急,张九抓住女人的胳膊猛的一使劲,“啊”的一声惨叫,女人的指甲整个都折断了,鲜血撒了一地。

张九一下吓傻了,呆呆的看着她老婆,女人嘴里发出“哼哼”的呻吟声,生命危在旦夕。

白脸的杨文龙拨开傻眼的人群,拔下女人头上的发簪,对准女人左脚的脚心用力的刺了进去,又是一声惨叫,女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随之全身大汗淋漓,开始全身用起力来,腹部的鼓胀开始向下身涌动

“大家回避一下吧,小孩马上就要出生了!”杨文龙掏出一张面纸擦了擦自己的双手。

几个男人陆续走出了屋外,蹲在地上抽烟,唯有杨文龙靠在墙上修理着自己的指甲。孙长州从心里感觉到这个年青人真的非比寻常。

“妈呀,妖怪啊!”屋里面突然传来接生婆的叫喊声。众人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张九手中抱着一个湿漉漉的婴儿,神情茫然的望着众人,嘴里叨咕叨咕的呓语。

婴儿竟然是一个畸型,全身长满了疤痕一样的皮肤,浑身呈褐灰色,头部奇大,从左边的眼睛处鼓起了一个大大的脓包,透明的脓包里面竟然有黑水在来回的滚动。

婴儿在张九的手中挣扎了一会,便不再动弹了,张九把手中的婴儿用破衣物包裹了起来,呆呆的把孩子抱出了门。

**的女人已经伤心的瘫到了,接生婆用被子盖住了女人便走了出去,张好实不住的摇着头:“作孽啊!作孽啊!老天真要亡了张家湾吗!”不禁老泪纵横。

孙长州拍了拍张好实的肩膀,递给了他一支烟。

张好实摸了摸脸上的鼻涕,缓缓的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啊,俺们张家湾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这么多年时常会出现这些怪胎,还有那么多人得癌症,本来已经弄得人心惶惶的,可偏偏又出了杀人案,这地方真是没法住了啊1”

“造成这一切都是村里的水质问题,刚才我进村时就发现那条重度污染的河流了,那样的水人吃了肯定会出问题的!”杨文龙修饰整齐的指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那河都污染很多年了,俺们都早已不吃那个水了,都上山挑的水喝啊!”

“那庄稼灌溉呢,总不见得你们也会去挑水种田吧,长期的污染已经让土壤变得有毒了,你们吃了这样的种出来的庄稼还能不得病吗?”

“那俺们能怎么办?原来青山绿水的村庄被污染成这个样,上面拨下来的治污费被市里县里乡里一层层的剥削,还有谁来管俺们这些山民的死活!”张好实突然愤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