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呆了一会儿,连忙双膝跪地,激动着说道:‘感谢金元公子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小女子感激不尽。’

金元佳宏将她扶起:‘姑娘不必如此。’又转身对冷云道:‘冷云,快领这位姑娘去大夫那里好好治伤。’

冷云应命道:‘是,公子。’又吩咐另外三人道:‘好好照顾公子。’

花雨带着对金元佳宏的万分感激和爱慕之心,在冷云的带领下匆匆忙忙离去。

冷云对金元家族可是忠心耿耿,对金元佳宏的保护更是不敢马虎。金元佳宏的神术也一般,并没有深入学习过,这是她乃至整个金元家族的遗憾,所以冷云等人永远是挡在她的前面。

围观的人对金元佳宏是称赞不已。本来金元佳宏的大名已是如雷贯耳,今日之事更是让他们对金元佳宏万分敬佩。看着花雨姑娘已安全离去,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经过这一耽搁,已是夕阳西下,余霞满天。幽蓝少云不禁拍了拍头,说道:‘哎呀!惨了,耽搁了这么多时间。’

他不禁面露焦急,随后又无奈的摇摇头,就连琪琪都瞪起了眼睛,意思是在说,谁叫你多管闲事了。

看着拍头又摇头的幽蓝少云,金元佳宏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她不禁问道:‘这位兄弟,不知有什么事在下能帮忙的?’

幽蓝少云作揖道:‘我想找一个人,不知这位兄弟是否认识?’

金元佳宏微微一笑道:‘不妨说说看。’

幽蓝少云道:‘他是家母的旧识,名为金元世修。’

金元佳宏一惊,随后问道:‘不知兄台找他何事?’

幽蓝少云傻乎乎的摇摇头道:‘不知道,是家母让在下来神木城寻访这位故识。’

金元佳宏看着傻的可爱的幽蓝少云道:‘穿过这条街,到金元家就可以找到你想要找的人了。’

幽蓝少云很有礼貌的作揖道:‘多谢兄台。’

金元佳宏也随即还礼道:‘后会有期。’

幽蓝少云又作揖道:‘后会有期。’心中却暗想道:‘这位兄台也姓金元,难道他和金元世修有什么关系?’

他刚想抬头问,才发现金元佳宏在三位侍从的陪同下已消失在人群中。

‘少主人,我觉得这个人跟金元家族肯定有什么联系。’观望了半天的琪琪满脸疑惑的说道。

‘走吧!不管是不是,我们总该去一趟。把母亲吩咐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了。’幽蓝少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琪琪无可奈何的白了幽蓝少云一眼,这个少主人在大多数的时候,依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看来这里也有几个好人呀!’不远处,一个浑身邋遢不堪,提着一个菜篮子,甚是狼狈的少年目睹了刚才的这一切。

‘***别发呆了,好戏结束了,赶快干活,挣不到那顿饭钱,你就别指望走了。’在他的身后,一个酒保模样的人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狠声骂道。

‘知道了啦,不就是一顿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江小韩可不是白吃白喝的人。’

这人正是江小韩,因为付不起那顿饭钱,只好被逼在风三娘的酒楼里做起了苦工。

金元家族的府邸在夕阳的余晖中像一个巨大的迷宫,第一眼见到它的人,无不被它的气势所震慑住。

幽蓝少云敲敲门,走出来一个穿着灰衣,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模样斯文,看得出他是一个神光内蕴,不容小觑的人物。

这人是金元家族的管家金元智正,也是金元家族智囊团的重要成员。虽然为金元家族效劳多年,但金元家族的人却并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有一点却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能在金元家当上总管的,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未等幽蓝少云开口说话,金元智正就开口说道:‘想必你就是幽蓝公子吧!我家公子已久候多时了。’

幽蓝少云傻眼了,他可不认识金元家的任何人,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金元家的族长和公子一面而已,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要来呢!怪了。

幽蓝少云作揖道:‘请问兄台,不知道贵府大公子是否还记得在下?他又是如何知道在下要来登门拜访?’

金元智正大有深意的回答道:‘这些小人不知,等公子见到我家少主人自可问个明白。’

‘少主人,我看还是小心点为好。’琪琪贴着幽蓝少云的耳朵,谨慎的说道。

幽蓝少云满不在乎的点点头,在门房的带领下初次踏入了金元家。

金元家的优雅、宏阔,令幽蓝少云和琪琪犹如进入仙境。

金元家不仅有着宏阔气势,还有着婉约多姿的风韵,并蓄霸主宫苑的富丽堂皇,气象万千而又浑然一体。湖中菱荷滴翠,碧水映天,万木苍郁,轩阁栉比。丁香、海棠、牡丹、芍药、荷花争艳斗丽;柳树、槐树、松树、柏树、杨树、榆树郁郁葱葱。春来万物复苏,树木吐绿,仲春开始,百花齐放;夏季柳树成荫,荷花盛开;秋季枫槭变红,群园尽染;冬来万木凋零,雪花纷飞。这是何等的美丽。

‘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人会是何等人物?’幽蓝少云暗想着。

在侍从的带领下,幽蓝少云一路上尽情观赏着园内的风景,不知不觉已到了心园。心园是金元家的少主人金元佳宏的闺阁,以水为主,景色自然,临水布置了形体不一、高低错落的建筑。回廊起伏,水波倒影,装饰优雅淡然,别有情趣。

突然间,隐隐约约传来清脆的古琴声,优美可听。幽蓝少云不禁向传来古琴声的地方寻去,来到了后花园。只见一个身形秀丽,着一身白纱的少女在湖中造型独特、小巧玲珑的亭子中弹奏古琴。少女面前摆着香炉,香烟缓动,身后站着一个容颜俏丽的丫头伺候着。此乃烟雨亭,是金元佳宏平常休息的地方。

听着流畅的旋律和清澈的泛音,幽蓝少云的傻帽书生气又来了,不禁脱口道:‘清秋寥落,沙平江宽,鸿雁飞鸣。’

弹琴的少女闻声抬起了头。只见眼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美丽如春花般的瓜子脸上有着精致的柳黛眉,盈盈如秋水的星眸,再加上一身的白纱,犹如纤尘不染的出水芙蓉,身上散发出宁静、淡然的气质令人见之忘俗。但看的出她身上的孱弱之态,不禁让人对她产生一种关爱之情。

身后的丫头见陌生人闯入心园,便大声道:‘你是何人,竟敢闯入心园?’

幽蓝少云这才清醒过来,以为自己误闯入女眷的闺阁,不禁责怪自己的失态,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失礼了。’

幽蓝少云身边的琪琪可容不下一个下人对自己的主人这么无礼,气急道:‘你算什么,敢对我们家少主人这么无礼?’

那个丫头还想回嘴,只听一旁的侍从打圆场道:‘二小姐,这位公子是来见大公子的。’

这弹琴的女子是金元佳宏的第一个妹妹,名为金元惠君。只因她自幼体弱多病,金元佳宏从小就对她疼爱有加。因她对音乐十分喜爱,因此常来心园向金元佳宏学习抚琴技艺。

金元惠君道:‘原来如此。我兄长现有客人,劳烦公子稍等。’

幽蓝少云微笑道:‘哪里,是在下叨扰了。’

金元惠君道:‘公子不必客气,适才听公子吟道“清秋寥落,沙平江宽,鸿雁飞鸣”,莫非公子也是通晓音律?’

幽蓝少云道:‘通晓音律还不敢这样说,只是在下从小随母亲学习音律,倒也略晓一二。刚才姑娘弹《平沙落雁》,也是在下喜爱的曲子,故忍不住打扰姑娘,望姑娘见谅。’

金元惠君见幽蓝少云谦谦有礼,不像一般狂蜂浪蝶,对他便放松了警戒之心。她说:‘公子里边请。’

幽蓝少云忙道:‘多谢。’

进入亭子中,幽蓝少云马上就被桌上的古琴所吸引,竟是他的母亲时常对他提起的上古名琴‘潇湘夜雨’。据说此琴早已失传,久不在神域露面。现在竟然在这里看到,他不禁喜出望外。

幽蓝少云激动的说道:‘真是幸事,竟然能在姑娘这里看到潇湘夜雨。’

金元惠君大吃一惊,想道:‘虽然古书上略微记载潇湘夜雨,但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能知潇湘夜雨。他如此年纪轻轻,竟能知此琴。’一念及此,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金元惠君好奇的问道:‘公子,怎知此琴乃潇湘夜雨?’

幽蓝少云道:‘潇湘夜雨两肩圆鼓,合成满月形,月琴式样,遍体红褐色,色泽丰润古雅,音质奇古透润。此乃世间罕见,绝无仅有。’

‘想不到他竟对潇湘夜雨了如指掌,原本以为世上除大哥之外,绝无人能如此详知此琴。’在金元惠君暗忖的同时,她折服的说道:‘公子的广博学识,小女子自叹不如。’

幽蓝少云道:‘姑娘言重了。刚才听姑娘的琴声清和悠远,流畅雅淡,将《平沙落雁》演奏的如此传神,姑娘的古琴造诣亦是非凡。’接着又略带顾虑的说道:‘姑娘做到了清、和、悠、远,却在微方面略逊。’

丫头小红不满道:‘书生你真是大胆,从来没有人敢批评我家小姐。你竟凭一点的本事,在这里胡诌。’

幽蓝少云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兴起,故才冒犯,还望见谅。’

‘我们少主人可是神行城第一抚琴高手,如果我们家少主人没资格,那还有谁有这资格呢?’琪琪得意的回击小红。

金元惠君脸色微变,道:‘公子别在意,小红都被我宠坏了。’然后转头责备小红道:‘小红,不许放肆,过门即是客。’

小红心里面想道:‘虽然过门即是客,可这样的客人从未见过,哪有说不到两句话,就批评小姐在古琴方面的造诣。有谁不知小姐是当今的才女兼第一古琴师,连宗主大人都对小姐赞不绝口。他倒好,一来就是批评,真是不知所谓的书生。’

金元惠君说道:‘听公子一番话,胜读十年书。不知公子能否指点小女子一二?’

幽蓝少云说道:‘指点不敢当,在下为姑娘弹奏《平沙落雁》权当切磋。’于是他将包袱放在一边,坐正抚琴。

幽蓝少云轻轻一拨琴弦,琴音清脆、悠远,顷刻间,满庭满院都是如流水般流畅的乐声。仿佛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倏隐倏显,若往若来。

金元惠君心中又是一惊,从他的抚琴中,她知幽蓝少云在古琴上的造诣已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看来普天之下也没几人能与之抗衡,也只有大哥能和他不分伯仲了。

金元惠君陶醉在音律中,犹如此时此刻自己身处于仙境之中,她想不到北方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一旁的小红也被深深的吸引了,真是奇怪,他怎么弹奏的比小姐还要好听,还要顺耳,难道我耳朵出毛病了?

小红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过琪琪却是满脸的得意之色。

而此时的金元佳宏在书房接待至交好友,神木城的贵族之一金豹部的族长金豹戈尔泰。

书房布置在后侧,面向幽雅绚丽的后花园。书房的整体格局布置简洁,宽阔敞亮的窗播洒着明亮的灯光。樱桃木家俱散发出典雅高贵的气质,古朴的纹路带出了历史感,增添了文化韵味。深红木地板烘托书房的大气沉稳,简单的陈设与朴雅书桌相映成趣,衬托出浓郁的书香气息,昭示屋主以简养德的高贵品行。

整个房间庄重而典雅,不经意间流溢古意,更具文人气质,只是在墙壁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剑齿虎让这书房更添加了几分霸气。

金元佳宏已换上轻便的服饰,织品质地轻薄、飘逸,给人以秀丽之感。

临窗而坐的便是神木城举足轻重的人物戈尔泰,他年约三十,一脸正气,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一股热情和雄心。

金元佳宏道:‘抱歉,小弟在路上耽搁,让兄长久等了。’她的脑子不知不觉浮现出幽蓝少云,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期待和紧张。

戈尔泰道:‘哪里,是为兄唐突来访。’他呷了一口茶说道:‘今天为兄是为神术学院一事而来。不知金元贤弟是否已耳闻,神木城的贵族当中,有一部分人主张废弃学院。’

金元佳宏道:‘小弟已有所耳闻,可是要知道,这神术学院是四大神族共同举办的,如果真要放弃的话,恐怕会引起其他几族的不满。’

戈尔泰激愤的道:‘是的,以烈豺部几个贵族为首的人企图废除学院,现在趁宗主大人病重干扰学院的正常开学。要知道神术学院关系着整个神之领域的兴亡,并不光是我们神木城。’

金元佳宏问道:‘此话怎么说?’

戈尔泰道:‘虽然我们跟其他神族共称神族,但是不可否认,几千年以来,四大神族之间从未消除过种族势力,所以互相之间的矛盾也日益加深,而神术学院是这种紧张关系的唯一缓冲地带。而且距离龙族暴疟的日子也越来越近,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龙族会倾巢而出,到时候如果光凭我们一己之力,是绝对无法抵抗失控的龙。烈豺部的那帮混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如果现在关闭神术学院,后果不堪设想啊!近来有不少神术学院的学生遇害,这些可能跟他们这群野心家脱不了干系!’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后果可能导致整个神木城的覆灭啊!烈豺部近日在神木城越来越目中无人了,他们的族长多哈曾经数次找过小弟。’金元佳宏略显为难的说道。

‘金元兄弟,不要怪为兄直言,我看是这个老鬼看上了你们金元家的财力。现在不光是人类社会需要金钱的支持,就连我们神族社会同样也需要财力的支持,金元家的财力绝对可以扶持任何一个有野心的贵族登上宗主的地位,我说的没错吧?’戈尔泰一言就猜中了要害之处。

‘惭愧,兄长确实见识非凡啊!多哈为的就是钱。如果小弟猜的没错的话,多哈等贵族是想借这次龙疟,废除神术学院,然后趁宗主大人病重之时,谋夺宗主之位,从而让他们烈豺部成为真正的宗室。’

戈尔泰赞许的点了点头道:‘金元兄弟果然聪明,愚兄也清楚金元贤弟的为人,你是断然不会与他们这群心怀不轨的野心家为伍的,只是这之后对你们金元家恐怕……’

戈尔泰的话没说完,但是金元佳宏心中明白,毕竟金元家只是有财力,如果面对神术强大的部族们,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很可能会招来灭族之祸啊!

金元佳宏不作声,内心顿生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空气顿时出现一种压抑的气氛,令人心烦意乱。

走到窗前,她看着即将到来的黑夜,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危机即将一步一步的逼进金元家,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来对付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

此时,她听到后花园传来古琴声。此古琴声清脆悠扬,委婉流畅,隽永清新。她吃惊的想:‘何时君妹的琴艺到了这种境界?不对,这琴声中少了女性的阴柔之美,多了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听的出来,这抚琴之人意在借这琴声,以述自己鸿鹄之远志,逸士之心胸。’

她藉着朦胧的夜色,模糊的看到一人在烟雨亭抚琴。会是谁呢?竟有如此高超的抚琴技艺。

这琴声的出现缓解了压抑的气氛,令他们放松了许多。一时之间,他们竟沉醉于这美妙的乐声中,忘记了忧虑。

戈尔泰道:‘想不到小君的琴艺达到如此完臻的境界。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金元佳宏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的聆听琴音。

戈尔泰笑道:‘看来贤弟也被这琴音所折服啊!’

金元佳宏陶醉道:‘这琴音正如兄长所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小弟对此琴音欣赏至极。’

古人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就是幽蓝少云现在的感觉。

一曲完毕,他才发现已是夜幕凝重。夜空繁星点点,皓月当空。烟雨亭上凌空悬挂着十来盏造型精致的琉璃灯,将四周照的一片通明,如同白昼。倒映在湖中的灯影和湖中的繁星倒影相间其中,金光互为呼应,蔚为奇观。

琴音骤毕,她们才从如痴如醉的音乐声中回过神来。

幽蓝少云起身向金元惠君说道:‘在下献丑了。’

金元惠君微微一笑道:‘公子过谦了。古人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公子的琴艺令小女子万分佩服。’

幽蓝少云连忙作揖道:‘哪里,哪里。’

丫鬟小红不服气的想道:‘此人抚琴虽是好了点,可与大公子相比起来,还不知谁胜谁负呢?若论起写诗作文章,他还不知排第几呢?’

小红笑着对幽蓝少云道:‘适才红儿不礼貌,还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幽蓝少云连忙摆手道:‘姑娘不必如此。’

小红抿嘴坏坏的一笑道:‘公子的琴艺如此高超,’她拿起石桌上的诗文递给幽蓝少云,又道:‘但不知公子的才华如何?’

琪琪可是看穿了这个丫鬟的意思,但是她却并不生气,反而得意的道:‘我们家少主人的文采可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见识到的。’看来琪琪对幽蓝少云的文采也是很有信心。

幽蓝少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如此厉害,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金元惠君一瞪小红,心想:‘这鬼丫头不知又想做什么。’她佯怒道:‘红儿,不许胡闹。’

这伶牙俐齿的小红是金元惠君的贴身丫鬟,从小伺候金元惠君,两人感情不像主仆,更似姐妹。

小红朝金元惠君眨眨眼睛,弄得金元惠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