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一把掀翻战马,砸到了十几名敌兵,看见这一幕,刘尚军士士气大振,纷纷热血沸腾,舞刀弄枪,只管往前突进,又有许多弩弓手,紧紧的跟在后面,看见那里陷入僵局,就是乱箭齐发,或者敌军密集之处,就是无数火把丢去,稍微躲得慢了,就是一个火人,活活的被烧死在那里,而且,他们这是进攻,没有丝毫的顾忌,只要能够点燃的,就是一个火把丢过去,熊熊的烈焰,把个慢慢寒夜烧得热浪翻滚。

而且,他们虽然也是一路奔跑,却都是轻装急行,沿途又有人接应,这体力消耗,比起劳累了一天的黄祖士卒来说,要充沛的多,真正是个个勇猛,人人争先。大家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相互配合,攻守互助,杀的江夏兵血流成河,节节后退。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扭转战局,黄祖被救到军中,惊魂稍定,刚才甘宁那一戟,也把他的胆气给打没了,现在双手已经伤了,使不动武器,黄祖也不再上去厮杀,反而就地召集部众,想要重组阵型。

外面的甘宁、太史慈早就盯住了黄祖,两人同时并起,一杆大戟,一条钢枪,仿佛虎如羊群,势如破竹,硬生生从密集的敌军中杀出一条豁口,为了防止敌军放冷箭,他们都是下了战马,同铃铛军站在一起,贴身步战。

这样一来,虽然速度慢了不少,但是杀伤力依然巨大,凡是两人面前,没有一合之敌,哪怕躲得慢了一步,就是一个死字。刘尚的士卒,大多都跟着这些人身后,一步步往前逼近。

而且就在太史慈与甘宁从前面杀进的同时,江夏兵的左翼,也是喊杀震天,一彪军马飞速杀出,却是李通,引着本部人马杀到,右翼之处,也是战鼓不断,却是刘尚亲自带着士卒,发出无数火箭,射死敌军无数,这样三面夹攻,江夏兵人数虽然多,可是将领胆寒,兵无战心,渐渐的抵挡不住,许多人趁着混乱,往旷野里逃命。

黄祖自身尚且难保,更不能阻止。甘宁同黄祖交过手,记得他的衣着,于是令人大叫道:“穿白袍的就是黄祖,捉住了赏千金!”

军士闻听,但见白袍之人,不分好歹,就是蜂拥而上。黄祖听说,急忙弃了白袍,天气寒冷,他受不得寒气,只得寻了一床被子裹住。看看兵败已成定局,黄祖也不敢久待,在众多将士的保护下,混杂在人群里,往营外就走。

士卒得之,飞速报给刘尚知道。刘尚听说黄祖跑了,也不管剩下的败兵,急忙引兵就在后面追赶。有人把黄祖弃了白袍的事情禀告,刘尚暗自好笑,令人大叫道:“裹床褥者就是黄祖,别让他跑了!”

营中的太史慈、甘宁两人寻了战马,也一起杀出,他们马快,几步追上败军,就是一场好杀。许多人抵挡不住,四面逃散。

事关生死,黄祖也是心中发急,见到敌军都往自己方向冲来,不禁浑身发抖。有亲兵听得叫喊,急忙扯去黄祖身上的被子,叫道:“主公快走,我们为你断后!”

说话之人,却是黄祖本家,还是远方的亲戚,因为黄祖当了江夏太守,此人来投,黄祖极为的看重,留在身边作为心腹,见了此人要去断后,黄祖突然涌起一股感动,知道这人一去,恐怕难逃一死,不禁双目流泪,点头道:“你尽管前去,你的家小,我自然厚待!”

那人得了许诺,振臂一呼,自有许多平日受了黄祖大恩的亲兵同声答应,当即就是分出百余人,一起反身杀去。这些人个个都是舍了性命,招招以命搏命,刘尚带出来的人也不多,才数百人,一时间被杀了个手忙脚乱,直到太史慈、甘宁二人赶来,才杀光死士,再要去追黄祖,已经消失在夜色下,周围,不时有许多溃兵冲杀出来,看到刘尚人多,也不来交战,只顾着往三江口逃去。

军营之内,喊杀之声渐渐稀疏,李通也引着千余人追杀了出来,看到刘尚,急忙过来拜见道:“托主公洪福,江夏兵已经全面溃败,都往三江口逃去。”

刘尚看到李通全身染血,心头也是感慨,遗憾道:“可惜逃了黄祖,如果在这里捉住他,还能免上一场生灵涂炭。”

不过,刘尚很快就从这种伤感中脱离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对李通道:“黄祖已败,算算时间,三江口的伏兵也该发动了,吩咐下去,全军务必不辞劳苦,在后急追,等到回了三江口,再为大家庆功!”

众将得令,轰然应诺,万人大军迅速集中,往夜色里杀去,远远看去,仿佛一条望不到尽头火龙,发出惊天的杀伐之气。

沿途,不时会看到溃兵,因为实在太困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看到刘尚大军过来,也不抵挡,武器一丢,就是磕头乞降,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家小都在江夏城,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们也不愿意让刘尚捉住。所以,都是拼命往三江口跑去,在那里,不但有坚固的营寨,还有整整三万大军,只要逃进去,就安全了。

和士卒的想法一样,黄祖也是这般认为,今夜他虽然败了,毕竟手底下实力还很强大,而且,一旦这边的战事传到刘表耳中,他不可能见死不救,等到荆州援兵一到,他黄祖照样能够翻盘。只是,连续两次败在同一个人手里,他的心中,充满了屈辱。

就这样一追一逃,仿佛白日的重演,只不过,双方的角色调换了。逃了不知道多久,远处的旷野中,突然出现一些星星点点的火光,正是白日刘尚丢弃的空营,现在,里面屯驻着江夏的一千士卒,听到夜色里一片脚步声,许多人都是惊醒,一骨碌爬起来,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突然四面响起了战鼓之声,守营的士卒大惊,急忙全身戒备,等了没多久,果然见到远处大片人马杀来,也来不及细想,守将就命人放箭,乱纷纷的箭矢打破了这里的平静,一场战事,眼看到就要展开。

黄祖逃到这里,看到远处的火光,知道是自己的士卒把守,心中都有些安定,慌忙派了一只百人队前去报信,令其前来接应,哪知道那支百人队还没有靠近,突然听到远处的战鼓声,正在狐疑,却发现军营中乱箭射出,许多躲不及的同伴当场就被射死,他们大惊,战败后沮丧。惶恐的心里在友军的弓箭之下,突然化成熊熊的怒火,这些人双目血红,乱纷纷就往上冲去,破口大骂道:“我把你个欺心的贼人,老子们也是江夏的兵,这没被豫章人杀死,反倒死在你们这群缩头乌龟的箭下,兄弟们,杀啊!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军营中的守将也是一惊,仔细辩听,听得是江夏口音,那心中就在打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见到那些人提着刀剑,就往上冲来。那守将更惊,急忙喝道:“别靠近,再要靠近,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听了这话,那些人更加愤怒,也激发了身上的凶性,大叫道:“你杀了我们兄弟,就是有情了!别跟他说废话,先冲进去,杀了这些人贼子,自有黄太守替咱们做主!”

说完话,人已经到了近前,守营的军士自知理亏,这一靠近,火把之下,都是认得,大家都是从夏口水军中出来的,就是平时没什么交情,这日子久了,还是有些映像。

眼看着,一场火并就要发生,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马上一人,虽然狼狈,样子还保持着平日的威严,他的身边,一大片将佐同时出现,看到双方就要火并,黄祖急忙开口阻止,看到黄祖前来,守将非但没有松气,反而脸色大变,火光之下,只见黄祖身边,人人形容狼狈,许多人身上还有血迹,他们身后,稀稀拉拉的队伍拖得老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兵败了!”那个守将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忙把黄祖让进营中,还没有来得及叙话,突然,四野里出现喊杀之声,一大片火把满山遍野就杀了过来,正在进营的士卒顿时大乱,纷纷弃了营寨,往外就逃,黄祖也不顾的休整了,急忙拨了马头,也跟着逃命,守军看见,身不由己,被挟裹着一起逃命。

一路之上,伏兵四起,身后刘尚追兵追的又急,不时有人掉队,或杀或捉,沿途的营寨之中,黄祖的守军也立脚不住,统统被迫加入逃命的行列,往三江口奔出,那里,已经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那里,也是他们粮草的囤积之所。

只是,当黄祖引着万余残兵,逃往三江口之时,那个本来雄伟的水寨,早已经火光漫天,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团火苗,窜入云层之中,其间,惨叫声,尸骨烧焦后那种难闻的焦糊气味,无一不让逃命的士卒心生绝望。

“完了!”黄祖脸色刷的失去了血色,三江口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刘尚,就连这一点希望也不留给他吗!

其余的将士,脸色同样难看,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那个老将的预感没有错,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可悲的是,他们却想也不想,一脚就踏进来了。

其中一个将领,仿佛知道了自己死期将至,突然歇斯底里的对这黄祖骂道:“你这头蠢猪,你害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