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看到刘尚真的中计,暗喜而退。刘尚也不多说,装模作样的召集众将宣布了甘宁归降的喜讯,军中人人欢悦,纷纷起身恭喜。太史慈是刘尚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猛将,能够和太史慈斗个不相上下的甘宁来投,众将心中也是服气。

布置妥当,众人安心回营,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刘尚照例击鼓聚将,命太史慈、雷薄等将各帅本部兵马围住武昌四面攻打。陈就也火速派人四面防守,强弓硬弩雨点一般下了半日。两军从早上一直杀道中午,看看日头高升,军士疲惫,两军才暂缓干戈,各自收兵不提。

下午时分,刘尚果然令苏飞领本部军马守营,却令太史慈召集军中精锐士卒八千,皆轻身软铠,腰悬爬城器械。准备晚上甘宁打开城门,大军好一拥而上。苏飞见了,心中再无怀疑,满腔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浅笑。他恐被人看出端倪,急忙提出自己要巡视营寨,起身告退。

见到苏飞出营,刘尚脸上带笑,令刘七率领亲兵把住营帐四周,以防有人偷听,然后脸色一沉,喝道:“刚才布置全部作废!彭虎听令,我命你将兵五千,多打火把,多带引火之物,一旦北门打开,万万不可进城,只在城门纵火,防止敌军突出。”

彭虎不解,起身问道:“可是主公,我们如果不进城,如何能够同甘宁里应外合?一旦陈就兵到,甘宁再能打也是个死字!”

刘尚哈哈大笑,示意彭虎安坐,然后说道:“苏飞甘宁皆是诈降,我们要是真进了城,那才是白白送了性命。你等只管按我现在安排的去做,武昌城能否攻破,就看你等是否努力!”

众将惊讶,莽撞的脸带怒色,精细的却是喜上眉梢,都道:“苏飞甘宁虽然狼子野心,既然被主公识破,今日定能攻破武昌。”

又有人叫道:“苏飞贼子就在营中,末将愿带人把他擒下,听候主公发落。”

刘尚抬起手,向压了压,众将渐渐不语,都仰首看着刘尚。刘尚脸色如常,道:“苏飞此人自有我亲自料理,现今攻城在即,众将还须同心协力。梅乾、雷薄听令!我令你二人统率五千军士前往东门,同彭虎一样,三更时分放火烧城,堵住守军突围的退路。”

彭虎、梅乾、雷薄三人各自接令,起身出了营帐,悄悄聚集各自兵马,准备晚上攻城之事。

刘尚随后又令其余将校各带本部人马,分成十几股,大者两三千,小者七八百,各自埋伏在西门之外,等到溃兵出城,就可趁势截杀。

众将欢喜,纷纷告辞出营,暗暗准备不提。苏飞出了营帐,脚下虎虎生风,心情愉快,身体的重量也轻了几两。回了军中,亲兵头目接着,道:“刘尚已经中计,将军还须早日抽身为妙。”

苏飞大笑,道:“我本来已有趁夜开溜的主意,只是刘尚小儿却令我把守后营粮草重地,所谓天予不取,非智者所为,今夜且等我烧了他粮草,好让他也尝尝被人劫粮的滋味,然后全身而退,方显我的本事。”

亲兵点头,不在多劝。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多时。看看天色擦黑,一个小校在外禀报道:“苏将军,主公传你前去议事。”

众人心头有鬼,听闻刘尚夜间寻苏飞议事,亲兵头目抢先道:“该不会刘尚窥破了计策,想要加害我等?”

苏飞冷笑,道:“不可能,刘尚日前布置不是作假,可能临行之时,他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吧,你们安心在此,等我回来。”

说完话,苏飞雄赳赳的出了营帐。小校赶忙行礼,笑道:“主公临时想起些事还没有嘱托,所以特命小人前来通传。”

两个人一前一后,同时来到刘尚中军大帐之外,刘七接着,取了两人随身兵刃,然后进入通传,不多时,刘七出来,引苏飞进入大帐。

只见大帐之内,刘尚独自坐在主位,其余将佐一个也不曾见到。只有许多亲兵分立在两边,看到苏飞到了,目光闪烁,颇有些不怀好意。

苏飞心底咯噔一声,硬着头皮施礼道:“明公深夜传唤,不知有何要事?”

刘尚满脸堆笑,请苏飞坐下,盯着他看了许久,直把苏飞看的心底发毛,才慢悠悠的说道:“苏将军投入我帐下也有些时候了吧,不知道可思念家中老小?”

苏飞不知道刘尚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只得哽咽着道:“飞的家小皆在江夏,如今降了明公,恐怕家中亲人俱已被黄祖杀害。”

刘尚笑了笑,安抚道:“苏将军不必如此,你既然归顺于我,我又怎会不考虑部下家属的安危。数日前,祖郎部将已经暗中前往江夏接来你的家眷,今日我召你来此,就是要令你见一个人。”

听到家小到了刘尚手中,苏飞脸色大变,心中暗暗叫苦,不由惴惴的问道:“明公要我见什么人?”

刘尚神秘一笑,轻轻的拍了拍手,帘子响处,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走了进来,看模样也算齐整,因为要见刘尚,所以画了个淡妆,特别是那一双娥眉,秀气中颇有些娇弱,一望可知是个温顺柔和的贤内助。她穿着朴素的长裙,腰里悬着一个红色的绣花香囊,先是对刘尚福了一福,然后乖乖的退到苏飞身边,道了声“夫君”。来人非别,正是苏飞原配发妻吴氏!

苏飞魂飞魄散,紧紧的拉住她的手骇然道:“你怎么会到了明公军中?其他人呢?”

吴氏柔柔的说道:“数日之前有数十从人到了家中,手持夫君信物,说你投了振武将军,所以我等不敢耽搁,随着他们星夜出了江夏,赶来武昌。”

苏飞脸色发苦,跌足叹道:“你先出去,我同振武将军还有话要谈,稍后再来找你叙说离别之事。”

吴氏不敢违拗,又对刘尚福了一福,然后轻轻的退出营帐。苏飞脸色阴沉,眼中闪过挣扎的光芒,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道:“苏飞罪该万死,现有机密要事禀报!只是明公听了,还请放过我的家人!”

刘尚冷笑连连,令人扶起苏飞,然后道:“可是甘宁诈降之事?此事我早就知道了,不须你多舌!我只问你,现在你可愿意真心归降?”

苏飞身体一僵,满眼恐惧的盯着刘尚,苦笑道:“原来明公早就窥破了我的计策,可笑我还自以为得计,实在是羞煞人也。”

刘尚面色冷漠,道:“兵者诡道也,你利用我,我何尝没有利用你?如果没有你的诈降,想要攻破武昌决非数日能够功成。我看你也算个人才,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真心归降,前事我既往不咎!”

苏飞垂头丧气,慌忙跪下道:“承蒙主公宽宏大量,我苏飞愿意归降,若有二心,五雷轰顶而死!”

刘尚回嗔作喜,亲自下阶扶起苏飞,道:“既然你真心归顺,我也不薄待了你!你仍领本部三千兵马,紧守营寨。”

家小都在刘尚手中,苏飞也没了顾忌,见到刘尚不计前嫌,又对他委以重任,不禁心中感动,进言道:“前日主公计策,皆是我暗中告之陈就的,今日兴霸诈降,也是我的计策,还请主公迅速撤回军士,别图良策为上。”

“剑已出鞘,不见鲜血,怎能收回?你只管安心守好大营,今夜我必定拿下武昌!”刘尚哈哈大笑,领着苏飞出了军营,只见营中士卒士气如虹,看到刘尚骑着追风出现,纷纷举起兵刃,发出无声的呐喊。刘尚满意的点头,令旗一挥,数万兵马分成十几股,鱼贯出了军营,消失在夜色之下。

刘尚又扭头对苏飞道:“今夜我军倾巢而出,营中防御空虚,还请苏将军小心在意,万万不可被敌军趁虚而入。”

苏飞连忙在马上欠身,大声道:“主公尽管放心,营寨若有半分差池,请斩我头!”

当下无话,两万大军趁着夜色潜入北、东、南三门之外,独留西门不设障碍,留给溃兵逃生。

转眼已到三更,北门之中,甘宁全身披挂,陈就领着数十员将校伏在民宅之中。看看时辰到了,于是令人在北门城楼之上点燃火把,对着夜色中连续晃了三晃。不多时,阵阵脚步声急促的响起,当先一员大将,面貌之凶恶,在夜色火光之下更显狰狞。大军接近城墙,先是派了小股队伍前去哨探,凑近城墙根下。

甘宁早探出脑袋,压低声音喝道:“可是振武将军麾下?北门之上皆是我心腹军士把守,你们可速速过来,我这就打开城门。”

彭虎暗笑,拍马提刀也靠近城墙,道:“城上的可是甘将军,主公已经到了,还请立刻打开城门,让我们入城。”

甘宁大喜,偷眼看去,火光之下果然有一匹极为神骏的白马,马上坐了一人,面色白皙,颔下微须,穿了件亮堂堂鱼鳞锁子连环甲,依稀间正是刘尚无疑。

陈就也见过刘尚,火光之下虽看不甚清楚,大致的样子还是认得。他急忙暗自发令,通知弓弩手准备,然后城门轰隆隆一声打开,吊桥放下,守城士卒退到城门两边,好方便刘尚大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