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的人陆续出来。

木匠们走了,脸上带着笑容。

唯独还有一位风水先生留了下来。

安紫茹本对风水一说并不上心,可忽然想起自己从出生似乎就被一个道士纠缠,让自己无家可归。风水到底可不可信她不知道,但她还是让这位风水先生留下来。

按照班超的话来说,要旺宅,就必须要请风水先生。

与风水先生说了一会话,安紫茹眉头挑了几次。她听得出,这位先生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总觉得有点虚浮。

碍于这个世界迷信的规矩,她还是让风水先生等待李坤的通知。

“李坤叔叔,不须再说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以后就你来张罗。等庙庆一结束,就动工,要在秋日前完工,约莫有五六个月的时间。”安紫茹有些困了。

李坤更加惊喜了,小姐这是让自己当大管家啊。

尽管小姐身边的人没几个,也没有正当的产业,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宅院。但他却看到了以后小姐的家,那绝对是一处最旺盛的地方。

在橘子的屋子里小憩了许久,翻身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晚了。

橘子早就候在外面,听见响动,急忙打来水。安紫茹洗洗,然后独自上山。

夜朗星稀,竹屋中灯光摇曳,裙摆错落的搭在竹椅上。

少女手提着肥润的笔头,白皙的手臂伏案,紧紧的盯着白纸面。上面一条条细线笔直的落成圆的、方的图案。

一根薄片横在白纸上,粘着墨液。

叹口气,果然还是不行,将尺子启开的时候,墨水还是弄污了白纸。

笔,什么样的笔才不会这样呢?

缓缓站起,出了门,就看到成片的竹林,沙沙作响。抬头看去,盘月悬在高空,亮的都能看到上面忽明忽暗的阴影。

前世,那到底是什么呢?

这段时间,她总是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看不清楚,抓不住。那些画面很乱,很纷杂,根本组合不到一起。

叹口气,重新回到屋子里,将毛笔洗净,放置一旁,便熄了灯。

天色渐亮,静慈庵已经忙碌一片,小尼姑们将东西装在独轮车上,然后两人推着,身后跟着慧真师太和圆道,高兴的下山去。

安紫茹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然后叫来一个小尼姑,低声说了话。小尼姑诧异了一番,不过还是下山去了。

待到一个时辰后,小尼姑将一堆鸡毛放在安紫茹的竹屋前,好奇的想知道这位娘子要做什么。

安紫茹从一堆鸡毛中寻到十几只毛管,然后反身回到屋子。小尼姑看到娘子行为如此古怪,嘀咕了几句,然后去忙自己的事。

安紫茹取出一根细针,从毛管尖头挑进去。然后将墨汁重新兑了水,调试浓度,几番实验,鸡毛笔终于不会自然落水了。

将竹尺重新制作,继续闷头做着自己的事。

……………………

胶州城城楼上花炮轰鸣,拉开了大庙寺庙庆的开幕。

南街与北街连成一片,身披袈裟的大和尚们从北街开始,徐徐向南而来。

身披金色袈裟的玄法大师盘腿坐在悬椅之上,双目紧闭,双手合一,如来宝像。嘴唇颤动,诵经之声煜煜而出。

悬椅之后,两列僧人低眉顺眼,手中敲着木鱼,念着佛经,泛起靡靡之音。

身后一架大马车,一尊宝相庄严的佛像立于其上,目若慈悲,禅手启示,普渡众生。

两街百姓纷纷匍匐在地,祷告佛祖护佑。

小孩们纷纷坠在后面,看那佛祖余光,各个敬畏。

佛祖之后,便有整穿官府差役,昂首挺胸,阔马前行,端的庄严肃穆。

再后面便是走卒商贩,拥挤做一团。

佛像所过,天花乱坠,如祥瑞天降。

“真实不虚此行,居然见到如此盛会。”一位面若桃李的公子持秀水三江竹山,有一搭没一搭的做潇洒状。

“爷,听说除了白马寺,便是这大庙寺更为百姓们敬仰。大庙寺的前代主持曾受先皇符诏,深受皇恩。”身旁健壮的男子腰挎宝剑,神色坦然的说道。

男子收起竹山,笑了,“不过是和尚罢了,世人多愚昧,这欺世盗名的只是愚弄他们而已。……走,上山去看看,好几年未曾来过胶州了。”

身旁男子牵着马跟着人群前行。

大庙寺门前,已然是红毯铺出百丈,佛像先行,玄法大师等人躬身送入佛堂。

之后就地而坐,几十僧者禅语珠玑,听得人昏昏欲睡。

许久之后,玄法大师才站起,向满山的人高念佛号,又三拜西方极乐,这才看向贵宾。

“哈哈哈,今日果然大开了眼界。”道台大人身侧,一位穿着官府的大人捻着胡须笑着说道。

玄法大师不敢怠慢,知朝廷派官员监察,此等好事乃是大庙寺的荣幸。

朝廷向来重视佛门,每次都会派重要官员前来,不知此次是谁人?

“玄

法大师,这位是朝廷礼部侍郎郭淮郭大人。”道台大人笑着说道。

玄法大师急忙拜见,二人客气一番,便请了进去。明德大师急忙迎接后面的贵人,有韩家之人,还有戈家小将军,许家、侯家、安家……

“苏俊,莫非那个就是闻名朝野的小将军戈玉凌?”白面公子看着被簇拥进入的戈玉凌问道。

大汉点点头,“便是此人,爷,莫非你对他有兴趣?”

公子嗤笑一声,“有甚兴趣,只不多年纪比我长了两岁,又能靠着戈盛,便有了如此功名。若父亲允诺,本公子也不比他差。”

大汉干笑,见公子如此说,急忙说道,“公子自然是人中龙凤,他岂能比得?”

“少拍马屁,我们这次来是来找那个写了谈笑鸿儒的娘子,别忘了正事。”公子笑骂道。

“公子,为何非要找她啊,听说很多人都找她,可这人就像世间蒸发了一般,觉得并非有此人,而是市井杜撰的。”大汉说道。

公子瞪了他一眼,“就算杜撰,谁人能杜撰出如此好诗词来?算了,说与你,你也听不懂。先上山,说不定还能见识什么新奇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