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王博跟医院方面交流意见之后,便开始正式为邹。

手术室的灯亮着,我和朱仙元紧张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虽说我对王博有着非常大的信心,但这种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是怎样的。

“小猪,你平时和邹杰交往多吗?”坐着实在无聊,我有意无意地打开了话匣子。

朱仙元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听了我的话,他点了点头道:“几乎每次到城堡来,我都会有意找他切磋几下,同时向胤豪学习几招实用的制敌手法。我们相处在一起,就像是兄弟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我叹息了一声,“是啊,这种感觉是不错。自从邹杰来了之后,其实很多时间,都是我和他在一起,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交代他,由他完成的。平日还不觉得,现在他骤然倒下了,我突然觉得我的生命里似乎少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兄长看待了。”

朱仙元对我的话没有任何惊讶,“他就是这样值得信赖的人。你可能不知道,邹杰平日的花销特别小,他一个月只留下一百英镑的零用钱,剩下的工资都汇回了国…原来他在国内,私人赞助了很多孤儿的生活和学习。”

朱仙元的话让非常的震惊,不过回头一想,这似乎正是邹杰的一贯作风吧。他这人虽然看起来很冷,但心肠绝对是炽热的,也只有他,才会做出这样一般人看起来觉得很傻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这样的好人如果有什么好歹,那老天爷也太不开眼了。

朱仙元继续道:“我问过他,他说他没什么花销,每个月除了烟钱,几乎就没有其他的用处了。与其放在银行里面发霉,还不如用来抚养那些孤苦伶仃的孩子,让他们好好学习,将来成才。我当时骂他傻,有钱你不知道存下来娶媳妇儿买房子啊!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有你这个老板就够了,你是绝对不会放着他不管的。哈哈,难道你们是同性恋么?他居然这么说…当时我都要笑死了…”

说完,朱仙元哈哈大笑着,眼角却缓缓地流出了泪水。

我眼睛也潮湿起来,幽幽地道:“是啊,邹杰这人,平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他的心地我们拍马也赶不上…”

说完,我就没有了谈话的兴致,手术室前的走廊里,再次沉寂下来。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门上面的灯灭了。

我和朱仙元一起“唰”地占了起来,紧张地看向了手术室的大门,眼里充满了期盼。

门终于打开来了,王博一边走,一边和上次为邹杰动手术的医生说着话,脸上还是挂着那副恬静的笑容。

我和朱仙元“蹬蹬蹬”地走了过去,紧张地看向了王博。

王博冲着我点了点头,我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变。“放心吧,邹杰没事了。我想最多明天上午,他便会醒过来。我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直到他的伤势完全恢复为止。”

王博的话让我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压抑了好久的感情,终于可以爆发,泪水“汨汨”地往外淌着,我身边的朱仙元跟我一样,两眼流泪,手足无措,兴奋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王先生,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我知道跟你提钱,只会让你觉得我这个人俗气…这样吧,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尽管来找我,我绝不推辞…”我激动得说话都有点结巴,以前还没觉得,这次邹杰受伤了,我才知道自己跟他的感情有多深。

“没什么,你完全不用挂在心上,救人治病,乃我辈义务,完全不值得你这样。”王博淡淡地笑着道。

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对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您老是住医院提供的宾馆,还是一起回城堡去?”

王博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就住医院这里吧,还有很多东西,我要向欧洲的同行学习呢。这里的条件和环境都不错,你放心吧,邹杰先生我会照顾好的。”王博的神情,一点都不变,仿佛千百年来他就是这样的,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

随后,几个护士将邹杰推了出来。

我抱歉地看了眼王博,他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表示无妨。于是,我跟朱仙元一起,推着推车,一路把邹杰送进特护病房里,直到被护士赶了出来。

“哈!哈!哈!”继续留朱仙元在医院照看邹杰,我走出医院大楼,发泄般地大吼了三声,然后径直来到了停车场。

现在邹杰没事了,但造成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矿工工会的领导层,还有工党的高层参合在里面,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好受的。原本我是想让事件慢慢发展,逐步扩大我在撒切尔夫人心目中的影响力,但现在看来,或许提前解决掉麻烦,才是当前最正确的选择。

唐宁街十号。

我的造访有些意外,不过他什么都没有问,安排我在待后,就去请示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撒切尔夫人才在查理的陪同下,匆匆忙忙地走进房间来。

“实在抱歉,特伯乐伯爵,刚才内阁在开会,让你久等了。”说完,撒切尔夫人急匆匆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俯身拥抱了我一下,脸上满是歉意。

“没什么,是我冒昧了。我知道首相夫人的行程都是安排得满满的,每次都因为我而让你改变计划,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一脸诚挚地说道。

撒切尔夫人对我的谦逊感到很满意,她笑着拉着我到沙发边坐下,这才又道:“我听说今天早上,机场又出了一点事情,又有人想针对你动手,这是不是真的?”看见我点头,她脸上满是怒色,“这实在太可恶了!居然在我们的首都机场,众目睽睽之下试图谋杀一位伯爵。特伯乐伯爵,你放心,我一定会狠狠地惩罚JIC的相关负责人,他们实在太不谨慎了,三番几次地出事,我们的国家还有没有安全感了?”

我连忙道:“请息怒,玛格丽特夫人,我没出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当时那位中国来的医生,实在太厉害了,居然只用一根中医常用的一种银针,在七八米外制服了杀手。想想看,用一根直径还不到十分之一毫米的银针,距离又是那么地远,居然能够命中人体里面的某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中医叫做穴位,然后那个歹徒就乖乖地躺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了,实在太神奇了…”

我喋喋不休地诉说着我的惊讶,撒切尔夫人听了也似乎感觉很有兴趣,明显被我的叙述吸引住了。

查理给我们倒好咖啡后,站在了撒切尔夫人身后。他也对我的描述很好奇,脸上满是憧憬,显然对这位医生感到好奇。

“夫人,这个医生很厉害,伦敦最好的心血管方面的医院都治不好的伤,到了他手里,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我的保镖邹杰就是受益人,我现在心情这么好,都拜他所赐。”我笑着道。

“真的吗?这位医生真的这么厉害?他叫什么名字?”撒切尔夫人一脸好奇。

“王博,来自北京胸科医院的一名医生。”我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撒切尔夫人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

看见我不解的目光,她耐心地解释道:“特伯乐伯爵,你恐怕不知道,这位叫王博的医生在医学界非常有名。他今年六十岁,家里是中医世家。十岁的时候,便被他的父亲送到英国学习西医。在中国抗日战争爆发后就回到了中国,然后加入了国民党。后来抗战进入到相持阶段,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退出国民党加入了**,做了一位战地医生。抗战时期,他一共做过两千多例手术,跟英联邦加拿大籍的医生白求恩还是好朋友。”

“后来抗战结束,中国内战开始,他依旧坚持在前线为伤员看病。他的经验非常丰富,内战期间的手术次数简直数不胜数,后来还经历了朝鲜战争,可以说,他的高超技术完全是在一次次的实践中磨练出来的。从朝鲜回国后,他开始担任中国最高领导人的专业护理医生。周恩来先生担任外交官访问各国的时候,一直都把他带在身边,我以前曾经见过他几面,听其他人说过他的事情,所以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说到这里,撒切尔夫人满脸都是惊奇,“我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一位医术非常好的医生,却没有想到他的身手居然也这么厉害。我真的很难想象,在七八米外用一根很软很细的银针,就可以轻易地制服一个人,还不会留下一点外伤,真的太神奇了…”

撒切尔夫人的话,让我非常惊讶,我没想到王博医生的经历居然这么丰富。这样看来,他也算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天才级人物了,十岁到英国学习西医,八年抗战四年内战,外加三年朝鲜战争,做了整整十五年的战地医生,他的手术经验之丰富,哪怕以前没有学过一点点医术,这样的经历也足以使他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外科医生了吧,更何况他还出生在医学世家里。

“哦,没想到这位王博医生,居然如此不凡。首相大人,我想能不能邀请他滞留伦敦的这段时间,和英国的各大医院来一次综合性的学术交流?这样有利于提高本地区医学水平,也算是为广大民众谋福利吧。”

同时,我在心地默默的补充道:这更有利于在英国各阶层竖立起中国人的正面形象。要知道中国国门打开后,西方国家对中国一直抱着好奇的眼光看待。一直以来妖魔化的宣传,让一般英国人对中国感到非常神秘,通过这样的交流,更有助于民众客观地认识中国人。将来即使政府方面有什么变化,民众也会有正确的认知,不会盲从。

首相大人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好啊,这个提议很好。想想看,邀请中国顶级医生到英国各大医院进行学术交流,以增强及补充我国医术某些不足,给予人民更加完

疗保障。哦,伯爵,你的想法非常好。”

我心中暗笑了一下,实际上相关的医学知识,英国的医生认识并不比王博少,毕竟英国是现代医学的发源地,他们所少的,只是实践的机会,还有就是中医的神秘辅助,但这绝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楚的,相信王博医生也不会自己找麻烦,毕竟西方对于中医的认知,更多的停留在巫术上面。所谓的交流,将演变为简单的手术表演,到时候只要给王博安排一些比较难的手术,以王博的水平,肯定能够轻松搞定。

撒切尔夫人所图的,不过是在民众中竖立保守党政府一切为民的形象,要知道现在保守党政府刚刚和中国政府交接了香港的所属权,跟中国关系处在蜜月期,所以对于这有助于拉近两国关系,还有民众相互认知的事情,撒切尔夫人是不太在意的。

这时,我有意岔开了话题:“首相大人,我们再谈谈关于矿工工会的事情吧,毕竟雪消融后,我们又将面临严峻的挑战…对了,那个神秘的高手,不知道审问出什么结果没有?”

“我也想从他的嘴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东西,可惜情报部门天天在审问,但那人的嘴巴实在太紧了,一个字都不说。”撒切尔夫人脸上一副失望的神情。

“首相大人,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我今天带来了一些比较有趣的东西,或许可以解决你的一些困扰。”说完,我从身边的文件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叠文件,分别是矿工工会跟黑党之间的一些合作协议,资金流动,还有工党某些高层人物给黑党洗黑钱的记录,一份份都让人触目惊心。

详尽的资料,让撒切尔夫人看得一边皱眉,一边发笑,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丰富。

对于这种矛盾的表情,我能理解。撒切尔夫人之所以皱眉,自然是看出了这种交易是明显的黑金政治,对于国家、国民经济还有社会,有着巨大的危害;而她发笑,则是掌握到了政敌的把柄。要知道工党为了获得足够的政治资金,帮助黑党这个黑社会组织洗黑钱,这是永远也无法抹杀的污点。

这种事情看起来很难理解,却有着切实的利益关系。黑党下面控制着很多堂口,堂口下面又有许多社团分子,他们中的某些人,不仅自己有投票权,还可以影响身边人,可以为工党获取足额的选票。另外,黑党跟别的黑社会组织也有联系,到时候还可以获得更多的选票。而工党的某些高层官员给黑党洗钱从中可以获的巨大的利益,所以简单地看,这是双赢的局面,当然前提是这种合作不能被人发现。

现在这些资料在撒切尔夫人手里,只要选择合适的时机抛出去,那么下一届的首相选举,胜利肯定还是属于保守党的。

虽然说,首相不一定是撒切尔夫人本人,但是很明显她的当选几率是最高的。这种影响非常可怕,只要这份资料抛出去,民众对于工党的印象,自然是差到了极点,以后工党想到再翻身的话可能要花费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

“特伯乐伯爵,这份资料的真实性可以保证吗?”撒切尔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夫人,真实性我可以用我特伯乐家族的名誉保证。你知道的,这次邹杰受了这么重的伤才换来这份资料。虽然黑党的相关负责人已经死了,但是他们的财会人员可没出问题。如果我是你,现在我不会在这里问资料的真实性,而是赶紧出动情报部门去抓捕相关人等。只要他们交代出了问题的关键,那么自然就能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让工党永远也翻不了身。”

撒切尔夫人听了眼睛一亮,赶紧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下达了抓捕黑党财务人员的命令。

“伯爵大人,我现在很庆幸你是我的私人顾问,而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撒切尔笑着握着我的手道。

“这是我的荣幸!”说到这里,我笑着站了起来,“首相大人,好了,今天打扰你了。我该回家了,不然我的家里人会惦记我的。今天已经开始化雪了,我想明天,最迟到第三天,那些矿工们肯定又要出来游行示威了,我们得做好准备。”

撒切尔夫人也站了起来,“那么我们怎么做?就用这份资料,把矿工工会的总部的人全部抓起来吗?”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那些狂热的矿工,现在认定了政府所做的一切,都是和他们作对,也就是说,即便是有证据,但证据不足,他们也不会认账,所以正确的做法依旧是忍耐,忍耐,再忍耐。我的家乡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我们现在越忍让,有些人便会越嚣张,等他们大意的时候,就是我们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一举将他们击垮的时机了。”

撒切尔夫人连连点头,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随后,我便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