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民,今天我去观看塔佳的新舞,她真得很棒。不过保镖比以前更多了。很多人都说文莱王子已经向她求婚了。不过我不好意思向她证实。对了,对了。她有一个日本裔保镖哦!这个人你我都认识,只不过上次我没认出来就是闻人老师的男朋友呢!这下可更加奇怪了。”杨伟民的回信也是杂七杂八:他不是不想写,只不过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写:自己的生活完全被书画以及一系列练习包围着,这些写出来简直没营养到家。别的不说,现在忙得连玛丽大婶都几乎见不到。没办法,只好天天将NBA食谱抄一遍给她去,至少是个平安。

收到如此内容的邮件,侯金花多少有些落寞。

他是太忙了,这种忙碌过于投入就显得有些疯狂,不过没有办法,书画和杨伟民原本就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不过,这种落寞倒也立即烟消云散:工作实在太忙了,由于被评论界称为“最有想法最敬业的戏剧新星”,所以剧目一部接着一部,侯金花,又是个认真得有些严苛的人不愿意放弃哪怕一个细节,所以在工作强度上并不比杨伟民轻松多少。

戏剧演员的生活虽然比电视明星正常,但也一样辛苦。虽然每天都有服用保养心脏的药物与保健品,并且接受相应的理疗,但这天赵倩媛还是发现了侯金花的脸色不大对头。

这种情况在回到家里的时候愈加严重。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赵倩媛不放心地问道:“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没事的,我心脏的功能原本就比一般人差点,现在已经好多了。”侯金花笑了笑窝在一张沙发上了。

“不行,你看出了这么多汗!不是闹着玩的!”赵倩媛不依不饶将侯金花强行弄进了医院。对于老师制定的训练方案,杨伟民最近每天还要加大练习量,所以最近的两天杨伟民几乎回到家里洗过澡后倒头就睡,索性连邮件也没工夫看了。

这天好不容易有些闲工夫了,杨伟民打开电脑, 可是除了几封广告邮件之外,邮箱里竟然空无一物。

这几天侯金花一直都没给自己信?一阵不祥的预感使得杨伟民抓起手旁边久违了的电话。

过了好久,侯金花这才接听。

“喂。”听上去侯金花的声音并没什么异样。

“金花。”杨伟民呼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在哪。”

“呃。”侯金花顿了顿说道:“我在病房。”

“病房?”杨伟民正打算呼出的第二口气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什么大事,例行检查。”侯金花似乎在笑。

例行检查需要住院么?杨伟民觉得这个谎也撒的太低级了点。

“最近有些忙,所以身体不太吃得消。”侯金花继续解释着说道:“所以,倩媛姐坚持要我暂时停止工作住院。”

“你这叫什么话!?心肌缺血啊!心肌缺血!还不愿意住院,你非要最后弄成个心肌坏死才开心.是不是?”赵倩媛本柔声细语的声音在一边狂叫着,似乎还有何伟太太谢秋香与钱玉梅的声音。

心肌缺血?心肌坏死!杨伟民下意识抓紧手中瓷杯的把手。

“怎么回事?”杨伟民的语气严肃起来像是吵架。

“没什么!都说了没什么!”侯金花无奈中有些气恼地说道:“我前几天太累了,然后心脏不舒服。就这样!”

“伟民,我说你也是!”突然话筒被钱玉梅抢了过来:“没过门的媳妇都住院了,别告诉我你是刚刚才知道!”

“呃。”这次轮到杨伟民语塞了。

“哎,我早应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书画狂。”钱玉梅叹了口气说道:“只是金花未免可怜了点,哥哥不在身边,妈妈还要照顾老人。未婚夫只顾着搞书画几乎把她忘了。”

“玉梅。”杨伟民急促地说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到底怎么样?你回来看看不就成了?”钱玉梅的语气有些揶揄。

“算了算了!”侯金花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可以想象她一定正在那摇摆着两只细长的胳膊。杨伟民握紧咖啡杯凝神望着窗外的海岸线,过了大约一分钟他重新开口。

“我不能够。”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决。

“哎!”钱玉梅哀叹一声说道:“果然和她说的一样!真是服了你们!”

“呃?”杨给买不太理解这句话。

“刚才我和秋香都说要把你从洛杉矶叫回来照顾她,结果那孩子拒绝了,你要是不打电话或许她都不会告诉你,她住院了。”钱玉梅解释着说道:“而且她说就算要你回来,这个时候你也绝对不会回来的。”

杨伟民的心难以名状地**了一下。

“玉梅,”杨伟民说道:“我和她讲话。”

“知道啦!真是的!”钱玉梅用宠溺的语气对杨伟民说道。

“喂?”侯金花恬静的声音重新传来。

“金花,”杨伟民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输液。”侯金花回答着说道。

“那么老实干什么?告诉他你在做手术!”赵倩媛显然今天有点抓狂。

“手术的时候不能用手机!”侯金花捂住听筒纠正着说道。

杨伟民的脸上滴下一滴汗来:还真是诚实得有点傻。

“休息么?”杨伟民问道。

“嗯,医生建议住院两周,然后休息一个月。”侯金花继续老老实实地汇报着。

“来这里休息吧!”杨伟民说道。

“嗯?”侯金花微微一愣。

“我说出院了来洛杉矶。”杨伟民重复了一遍。

“不用了。”侯金花想都没想就做了拒绝:“我已经打算用这一个月回SDX去看看外公他们,倩媛姐会陪我去的,而且春天的SDX气候很好,在那里身体一定会恢复得很快。”

这样断然的拒绝,那就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杨伟民鼓起了腮帮子想道。

放下电话不久,前来探病的何伟太太谢秋香和

钱玉梅便告辞了。

“好好养病哦!我们明天再来!”何伟太太谢秋香叮嘱着说道。

“倩媛姐,麻烦你替我送一下。”侯金花对仍然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赵倩媛笑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傻子。”赵倩媛嘟囔着说道。

单人病房虽然条件优越,但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难免孤单。侯金花慢慢地躺下来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

无声的泪珠从侯金花的眼眶中滚落下来。杨伟民放下电话沉重地望着地板上一小块裂缝。

侯金花的心脏原本就不好,虽然一直有好好保养,但这次还是由于过度劳累而病倒了。

初识时,那个可怕的寒冬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她一定要好好的最好是结婚以后就全心全意呆在家里,再不要去演那些玩意才令人放心。不过说起结婚,当务之急是跨越那个已经小有名气的李泽民。

心肌缺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病?明天一定要问问队医!杨伟民下定决心。

湖人队有很多不同级别的专业队医,负责杨伟民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女医生。

“什么?”女医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问道:“你是说你的未婚妻心肌缺血?”

杨伟民点了点头心中不由一紧。

“据我所知,年轻姑娘患心肌缺血的可是极少数,这一般是中年人冠心病的一种并发症啊。”女医生继续惊讶地说道:“真是的,还是建议你的未婚妻重新检查一下,我觉得八成是心肌神经的问题吧?不然的话,就来洛杉矶检查和治疗也好。比起中国,美国的医疗应该更发达一些。”

“哎?怎么伟民,你老婆要来洛杉矶?好啊,一起去玩!我们都没见过你这小子的老婆呢!”几个湖人队队员听到了只言片语围上来冲着这位中国的拼命三郎打趣着说道。

“唔。”杨伟民鼓起腮帮子看着他们。

“好啦,开玩笑而已。对了,今天晚上的常规赛是活塞,可是值得一看!”一个黑人队员拍了拍杨伟民的肩膀说起了老本行。

“那可真是场好戏!特别是活塞那群家伙可一定要加小心。”大家纷纷点头说道。

活塞?泽民。杨伟民暗地里想道。

训练间歇,杨伟民抓起手机拨通侯金花的号码。

“喂?”是赵倩媛细细的声音。

“金花呢?”杨伟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在做检查,经过会诊后医生们认为似乎不是心肌缺血。”赵倩媛的语气也忐忑不安“好了,等结果出来会告诉你的,先说到这儿。”

杨伟民对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头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要重新检查?难道……病情恶化了么?

自己为了在NBA打出个样子,也为了打败李泽民在这里夜以继日地训练,以至于忘记了一切。可是这种事情到底是对是错?杨伟民现在也拿不准了。

在他的意识里,只要与书画相关的事情就没有不对的,可是除了书画难道他杨伟民的生活里就该其余东西一概没有?

杨伟民胡乱地甩开毛巾摇了摇脑袋重新投入到训练中。直到杨伟民回到家里,赵倩媛的电话也没打来。

“啧!”杨伟民有些心焦地抓起了墙上的电话。

“喂,伟民?”是侯金花一贯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完全没有异样。她的语气很随意。很明显的旁边没有其他人。

“金花,”杨伟民叫道“怎么样?”

“没什么啦不要担心”侯金花笑了起来说道:“根本不是心肌缺血,只是一点小毛病,心脏瓣膜的毛病。”

虽然不懂什么是心脏瓣膜,不过既然她这么说自己也就稍稍安心了一点。

“那就好。”杨伟民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嗯,下周会做个小手术,然后只要好好休养就没有问题了。这次检查结果也很好噢!我的心脏功能几乎和健康人一样。这次会生病就是因为太忙了。”侯金花一边说着还在笑着。

“手术?!”杨伟民不禁暗地里打了个寒颤问道:“心脏的手术么?!”

“伟民,”侯金花劝慰道说道:“这是最小的手术,恢复起来也会很快,大约一个月以后我就又是正常人一个了!”

不论怎么说这也是在心脏上动刀,有那么简单?!杨伟民不敢相信。

“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这种手术真得不算什么!好了,我不说了。在医院用手机很不方便。有时间给你电话!”侯金花压低声音道别。

杨伟民呆呆地望着电脑桌上一个奶白色的像框,像框里侯金花随意披散着一头栗色的长发,穿着件格子衬衫坐在小海房的阳台上,身后是洛杉矶那绝美的海岸线。

它好像一个奇怪的窗户,似乎她就在窗户那边伸手可及却又无从寻觅。

“多愁善感”这词完全与杨伟民搭不上界,但是直到打开电视观看常规赛之前,他还真是惆怅了好一阵子。

不过当他看到比赛正式开始,特别是李泽民已经成为可以在比赛的黄金时间上场的主要队员时,那点惆怅又烟消云散了。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能在常规赛毫无悬念的垃圾时间上场的替补队员,而且最长的一次在场上打了五分钟,可是李泽民不仅可以在比赛重要的时间上场,碰上顺手的时候更能从第一节打到第三节!

这种差异深深触动着杨伟民的内心,杨伟民不觉攥紧了拳头。

上海大学附属医院。侯金花的病房这几天探病的客人络绎不绝。

何伟太太谢秋香、吴彬太太钱玉梅暂且不论,合作过的导演与演员以及剧院的经理也总来拜访。她要做心脏手术的事情早被传得沸沸扬扬,大家不知道也就知道了。

“说起来小民真是不象话!”这天在医院里闻讯赶来的杨伟民妈妈对把家里老人临时交给护工的侯金花妈妈发着牢骚:“哪有把生病的妻子扔在一边自顾自搞书画的?等他回来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金花也是

太拼命了,这孩子做什么都一根筋,不管不顾。”高晓声的妈妈想到女儿要上手术台,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就在手术前的一天,病房里同时来了几个特殊的客人。

“你看,真不凑巧。我刚来就听说你病了,可到现在才有时间来看望。”塔佳依然穿着能露出腰部的华丽服饰,只不过为了探病身上除了那块鸡血石,什么珠宝都没带而已。比起平时一长串保镖的排场,今天仅仅带了一个亚洲保镖来也很特别。

“夏商先生上次虽然认出了你,却没来得及和你说请。替我向闻人老师问好。我很想她。”侯金花对塔佳身边酷着一张帅脸的和夏商说道。

“抱歉,最近我可见不到她。”夏商的剑眉微微一动回答道。

“她不是你女朋友么?”侯金花诧异地问道。

“其实并不是。”夏商简短地解释了一句不再开口。

侯金花茫然地低下头去,这时病房里却新来了一位客人。

夏商职业性警觉地向后望去。

来者是个身材玲珑相貌俊美的女,子一头秀同侯金花的一样是栗色长发,但是束成精致的一束披垂在质地很好的洋装上。

“怎么样亲爱的?明天做手术可不要害怕哦!”她笑着将一束漂亮的三色堇插在床头的花瓶中。

“云帆姐”侯金花笑着招呼道:“真麻烦你又来看我。”

“明天就要手术了,当然要来看看”徐云帆的杏核眼笑着瞟了瞟侯金花说道:“再说记者的灵敏嗅觉也告诉我,今天可是有贵客来探病!”说着她又笑着看看倚在旁边沙里的塔佳以及站在一旁的和夏商。

塔佳优雅地向侯金花点了点头:说起来也并不是陌生人,自己上周才接受了她的采访。不过和夏商比起平时的冷酷倒有点手足无措。

这女子身上显然有记者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却也有令人神迷的东西。

杨伟民洗过澡盯着墙上的钟表算时差。

侯金花应该进手术室了吧?

手术室旁边的休息厅中杨伟民的妈妈、何伟太太谢秋香以及钱玉梅围着高晓声的妈妈低声说着什么,高晓声的妈妈不时地擦擦眼泪,担心地向门口望了望。

手术时间定得比较秘密,媒体并不知道,加上赵倩媛没好气的表情阻拦,也没什么不之客前来来打扰,不过此时此刻做了好几年记者的徐云帆就站在侯金花的身边。

“临进手术室嘱咐我的是给她那只肥猫喂东西吃。”赵倩媛苦笑着说道。

“说起来那孩子也真够可怜的。”徐云帆点了点头说道:“做手术,杨伟民也不回来看看?”

“有什么办法那个书画狂。”赵倩媛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看到啦,媒体各种报道他俩感情出现危机,已经分手什么的。这当然是瞎话,但要我说估计换个女孩早就分手了。谁受得了恋人天天为了书画对自己不管不顾的?”

“金花也真受得了。”徐云帆已经亲热地叫起侯金花的名字来了。

“可不不开心肯定还是不开心的,不过她还替他开脱说什么刚在NBA打球必须努力啦,常规赛很重要啦,其实要我看她估计连什么叫常规赛都不清楚。”赵倩媛耸了耸肩说道。

“等这边任务结束回了洛杉矶,我一定好好采访一下杨伟民,看看这个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徐云帆哈哈一乐说道。

“到时候顺便写点骂他的话,给金花出出气。”赵倩媛这次对杨伟民的意见相当大。

“那是必然的。”徐云帆满口答应了下来。

“伯母别担心,这不过是个小手术。医生说了只要恢复得好,以后计划和健康人一模一样的!”钱玉梅宽慰着说道。

“那孩子从小心脏功能就弱。”高晓声的妈妈的眼睛哭得和桃子一样红和大了。

“我看金花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赶紧让他俩结婚!我家那个不着调的儿子……真是……要好好教训!”杨伟民的妈妈这次对宝贝儿子的做法很不够瞧的。

突然,休息厅进来一个人。

“啊!妈妈!伯母……你们都在这里!”严春娟睁大眼睛说道:“金花已经进手术室了?”

“春娟,你怎么回来了?”大家纷纷站起身问道。

“我们听说金花病了,不过昨天深夜才知道要做手术!本来晓声比赛都要请假回来的,不过最后决定我先回来,他明天应该就到。”严春娟温柔地说到。

看看已经是幸福少妇的严春娟,想想高晓声,再想想杨伟民的妈妈简直有把这个不通人情的儿子从美国绑回来的冲动。

“那个书画狂……”钱玉梅实在了解自己的学弟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杨伟民的辛苦与废寝忘食并没有白费,虽然仍然是替补但是在常规赛中即使是用垃圾时间,他还是初步奠定了自己在湖人队的地位。

他的肌肉在严苛的训练中愈强壮了,虽然还是那么颀长健美,却也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般令人信任了。

即使穿梭于众多高大强壮的队员之间,也不再害怕剧烈的身体接触。

而出色的身体协调性也使得杨伟民在进攻中改变自如投笔的命中率也令人惊讶,大家不敢想象从一个书画弱国走出来的小小替补,竟也有如此不俗的技艺。

他出场的时间越来越多,虽然仍旧算不上主力队员,但已经有打满一节的机会。

在猛龙队也受到一些关注的高晓声有时看着电视上的杨伟民时,那种高中时无意识的嫉妒有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油然而生。

“这家伙!臭狐狸!”在回国探妹妹病的路上,高晓声都情不自禁地暗地里咬牙。

不过,对于这些此时的杨伟民都浑然不觉,他只知道在书画上自己要做最强者,而这条路还很远很艰难。

杨伟民专注于这项运动专注于这种技巧再加上他的天赋……

于是杨伟民几乎忘记了一切哪怕真是一个书画的圣地,以至于他在其中已经到了有点走火入魔的状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