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经大条到一定境界的红毛猴子,无奈地叹口气。

“我也不知道。”杨伟民耸了耸肩说道。

没办法,只有下车在作打算了。

忐忑不安地从车站出来。高晓声正打算给家里打个电话,忽然妹妹很有特点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哥哥!哥哥!这里!”

这声音,在高晓声听来犹如福音。他慌忙循声望去,只见侯金花还有妈妈站在一辆写着“有吉牧场”的蓝色面包车前招呼着。

杨伟民望着侯金花,飞快地暗暗瞥了一眼高晓声的妈妈便被动作迅的高晓声拉了过去。

“妈妈!金花”高晓声叫道,他见到妈妈还是有些内疚。

杨伟民站在一边打量着高晓声的妈妈。这是个高大结实的中年妇女,头发颜色与侯金花十分相近,只是有些灰暗;可能由于生活的操劳,脸上的皱纹要比自己的妈妈多一些,但脸色却透着健康的红润,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一位颇有姿色的女子。

高晓声兄妹那琥珀色的眼睛很明显来自于妈妈的遗传,而兄妹俩又分别继承了母亲的一个特征,高晓声是坚毅的下巴线条,而侯金花则是高蛮如西洋人的狭窄鼻梁。

“坏孩子!都多长时间没来看妈妈了!”高晓声的妈妈抓住儿子宽阔的肩膀狠狠摇了摇说道:“外公都想死你啦!”

“妈妈……对不起……”身高190的魁梧的高晓声在比自己矮十几公分的妈妈面前却完全像个小*娃一样。

“这位想必就是伟民了?”摇晃完儿子,高晓声的妈转眼恢复了端庄的气质,看着伟民问道。

杨伟民连忙点了点头。

“噢!是的,妈妈这是和我同在SKQ的杨伟民,我们是……那个……队友,而且他是……”高晓声吞吞吐吐地说着,侯金花也涨红了脸。

“这里很冷吧?来来快上车!我们回家再聊!”儿子话还没说完,高晓声的妈妈便已经热情地将大家请上了面包车。确实SDX的冬天是不适合站在户外聊天的。

由于好几年没怎么见到儿子,所以,高晓声的妈妈一路上对高晓声问这问那,爱屋及乌对儿子的同学兼队友杨伟民也抱有很强的好奇心。

“伟民,你的个子也这么高,书画一定搞的不错吧?”高晓声的妈妈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怎么样?这是你第一次来SDX吗?”

“去年冬天也在这里集训,所以来过一次。”杨伟民认真地回答道。

一边的侯金花却始终低着头,始终没有摘下花色的毛线手套。

“晓声,这孩子也真是!去年不知道把朋友带来玩,虽然这里是比较冷,但冬天的雪景也很美啊!”高晓声的妈妈笑了笑说道。

可能是经常在雪天开车的缘故,她的技术非常娴熟。当走下车映入杨伟民眼帘的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传统大房子,虽然气派,但还是显得有些陈旧。

门牌上写着:128。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位老人撑着伞迎了出来。

“好你个红头!多久不来看外公?”只见一个雪白头、身材高大的老头说着就一下子扔掉伞,上来抱住高晓声。

“对不起……外公……”天才高晓声不好意思地说着也伸开胳膊抱住了老人。

“这位是花道的朋友吧?小伙子长得好精神啊!冻坏了吧?快请进屋。”穿着深色和服的高晓声的外婆慈祥地招呼着杨伟民说道:“金花啊,快给这孩子还有你哥哥准备好拖鞋。”

侯金花顺从地照外婆说的去做了。

屋里十分温暖,走在咯吱咯吱的木地板上,杨伟民朝四周望了望,古旧的墙壁上湮出的是水纹。

真有点像电视剧里的老屋呢。杨伟民在暗暗地想道。

高晓声的外公昂首听胸,战士一般地走在前面将大家引入宽阔又简朴的客厅了。

“小伙子,第一次到这样的房子里来吧?”他朗声地对杨伟民说道:“即使本地人见到这样的屋也觉得奇怪啊!”

杨伟民点了点头端正地坐在了一边。

“饿了吧?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饭了,阿路,金花快把饭端上来!”老头心满意足地看了看火红头发的外孙又看了看杨伟民说道。

高晓声的妈妈和侯金花麻利地摆好了丰盛的菜肴。

“怎么没有酒?”外公不满地说道。

“老头子,你这几天血压高,医生可是明令你禁酒啦!”外婆叮嘱着说道。

听见妻子这话,高晓声的外公摇了摇雪白的头只好就范。

“金花,泡茶来。”高晓声的妈妈吩咐着说道。

侯金花听了,一声不响站起身来推开门向厨房里走去。

杨伟民目送着侯金花的背影:她那栗色的长编成松软的麻花辫垂在后背,不知是她身上那件浅绿色的毛衣太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侯金花丰莹了一些。

“外公,外婆,妈妈。这些是我和伟民在上海买给你们的……”高晓声说着从包里拿出几盒上海的名产——一色的细点心。

“你回来看看还带着朋友,外公就好开心了,还带什么礼物!真是的!”可能是老人有些耳聋,说话声音大得像打雷。

“只要看到晓声这么争气,我们就是天天在雪地里冻着也甘心阿!”外婆说道,她那白晰又布满皱纹的手,疼爱地模着外孙火红色的短头茬。

高晓声的妈妈也不错眼珠地看着儿子,总也瞧不够。

这时候,好剖金花端着茶盘返回了客厅。她轻轻将门推上,来到桌前为每个人上茶。

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杨伟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时候,手猛然一抖半杯茶顿时撒了一桌子。

“这孩子……毛手毛脚的……”高晓声的妈妈忙拿出抹布擦拭着,一边关心地问杨伟民道:“没有事吧?”

杨伟民摇摇头伸出手来说道“我来。”

“不用,不用……”高晓声的妈妈利索地擦干净水迹,帮侯金花摆好了茶杯。

“抱歉……”侯金花说着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坐在了妈妈的身边。

“对了!”高晓声见一家人已经到齐,正式开口介绍着树洞:“这位是我在SKQ的同学和队友……杨伟民”这样的介绍,狐狸还真是不自然!高晓声吞咽下口水继续说倒:“而且那个……”说到更深一层的时候,高晓声还是有点尴尬地看了看杨伟民。

“我在和金花交往。”杨伟民坐直了身子接过高晓声的的话一脸认真地说道。

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向侯金花看去,只看得她脸颊发烫只能低下头来。

“怎么?伟民,你喜欢我们家的金花?”外公模了模额头问道。

杨伟民听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好小子有眼光啊!”老人忽然露出了高晓声那种明朗的招牌表情,一边拍了拍杨伟民那笔直的肩膀说道:“有眼光有眼光!我敢说这一带可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啦!”

“老头子你这话怎么听着像上世纪的乡村时代剧啊?”外婆哭笑不得地看着丈夫说道。

这时的侯金花手足无措地转开脑袋,但从她涂上层淡粉的脖颈声看,脸应该是非常红才对。

“不过真的是个好小伙子……”外婆握着嘴边笑边向杨伟民看了看说道。

高晓声的妈妈用她那琥珀色的眼睛注视了杨伟民几秒钟又移开了视线。

“饭有些凉了我去热一热。”高晓声的妈妈边说边招呼大家动筷子。

盐烧大马哈鱼非常美味,豉汁汤也恰到好处,老式的泥鳅火锅、家乡做法的烤鲑鱼。杨伟民前所未闻,所以感到很新鲜。

“吃着还习惯吧?”外婆慈祥地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外孙,又看了看吃相文静的杨伟民问道。

杨伟民使劲点了点头,蛮感激地看着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我家晓声最喜欢吃大马哈鱼了,可惜在SDX恐怕不能轻易吃到吧?”外婆疼爱地递给外孙一碗饭说道。

“哈哈……”高晓声摇晃着火红色的脑袋大笑着吃得非常开心。

侯金花心猿意马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泥鳅,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吃完饭,高晓声表示要去洗碗,养我吗也一声不响跟上来却被高晓声的妈妈婉拒了。

“红头啊,来看看外公的书柜?”高晓声的外公在自己屋里喊道。

“外公叫你呢,快过去看看吧?”高晓声的妈妈笑着说道。

看到两个高大的男孩走进了屋里,外公忙指了指屋角造型古朴的书柜说道:“不知怎么的,这几天有些晃荡啊!”

“是不是你的书太多给压的?”外婆带着老花镜说道。

“应该不会吧?虽然家里的书都在这……”

“外公,我来看看!”天才高晓声自信满满地说着和杨伟民一同走上前去察看。

书柜由名贵的上等木料做成,上面还雕刻着精致华美的花纹。杨伟民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这样的家具。诚然在现代化的SDE长大,眼睛所见也都是些西洋风格十足的现代化家具。

“想想这书柜也有年头了,还是当年结婚时娘家给的陪嫁。”外婆喃喃地说道。

“是啊,那个时候颜色多鲜艳!现在也泛旧啦!”外公说着也陷入回忆之中。

高晓声抱着满满当当的书柜转了一圈,也没现是哪里出了问题。杨伟民那细长的眼睛微微转了转。

“这。”杨伟民用他那好看的手指捅了捅书柜的一个角落说道:“钉子松了。”

“噢!真的是!”高晓声恍然大悟地叫道:“你这狐狸,没想到观察能力还勉强及格!”

“哼。”杨伟民哼了一声没说话。

怎么了?外婆和外公奇怪地听着两个大男孩的谈话。

“啊!不是我是说那个-互相搭配才能找出毛病!”高晓声笑着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说道:“我去拿锤子!”

外公与外婆笑眯眯地看着两个高大的男孩配合着乒乒乓乓修理书柜。

“你轻点!”杨伟民说着瞪了高晓声一眼心里想道:看上去这么名贵的家具,随便蹭坏可不好!

“本天才用不着你这只狐狸提醒!”高晓声蛮不服气的说道。

两个人边说边干活,忽然高晓声一失手几本硬皮书掉了出来。

真是个白痴!杨伟民不满地看了高晓声一眼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啊!原来是相册!外公没想到你存了我们这么多照片!”高晓声说着拾起一个紫色的精致大硬皮本一边递给了外公。

“那当然,不能天天见到你们,就只能看看照片啰!”外公边说边戴上老花镜,外婆也靠近了些。

“伟民,请你坐在这里吧!”老人豪爽地拍拍身边的坐垫说道:“来看看我们家红头还有金花的照片。”

杨伟民那乌黑的眼眸闪出了些许光芒,扶好书柜端坐了下来。

“你看”老人树皮般饱经沧桑的手在照片上指点着说道。

高晓声果然是自打出生便长着一头火红的头发,而且从小就是个健壮又乐观的孩子。不论哪张照片都开心地咧着嘴笑着,看得出来他小时候就是个大个头,不论与同学还是与长辈站在一起,那鲜活的生命力都暴露无遗。

高晓声妈妈年轻时果然是个标准的美人。那高鼻深目不太像中国人却又有几分贵族的大气。高晓声的爸爸的照片很少且大多数是与家人的合照。他个子和妻子差不多一样高,在中国人的长相中,属于清秀的那一型。

很明显,哥哥高晓声长得比较像妈妈,而妹妹侯金花却更多继承了爸爸清俊的风格。而且她从小到大似乎变化相当突兀。

“伟民,你看这是金花一周岁的照片。”外婆笑着说说道。

老实说比起身材健壮、脸色鲜艳的高晓声,婴儿时的侯金花简直和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一般,不但不漂亮还有些可怜兮兮的,好像皮肤都有些皱皱巴巴。

即便是小猫却也一点点长大了。

穿着幼儿园小兜裙的她站在一群白白胖胖微笑的小孩子身

边,像棵生着虫病的小树小脸上总是副冷冰冰的表情。

在上了小学低年级的照片中,也一样是个毫不出众的孩子,不仅称不上长得标致,甚至还有些丑,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只有那双大眼睛还算过得去,其余的地方虽然不能算难看,但组合在一起就是看着不太舒服。

想必当时肯定没有一个老师或者学生家长会说,“这孩子真可爱”之类的话?

杨伟民回忆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这方面倒是常常被夸赞。

但是,不知怎的到了四年级以后,照片上的女孩突然像觉醒一般,雨后春笋似的停拔地长了起来。

她的皮肤白晰了,栗色的头发润泽了,下巴颏也圆起来了,渐渐长成今天所见的鹅蛋脸。

难以描摹的五官就在这张脸儿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糅合在一起,鼻子秀气地停立、而那双眼睛里仿佛隐藏着精灵。

柔长的身材也变得舒展了,即使在静止的照片上也好似随风浮动的柳条。

初中时候的侯金花俨然已出落成今天的轮廓了,只不过这轮廓一天比一天精美,一天比一天更令人过目难忘。那双眼睛却仍然是略带忧郁的。

杨伟民的视线轻轻抚过那些图像,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金花这孩子是越来越漂亮啦!”外公也情不自禁地说道。

“现在金花的身体也没问题了,当然会更加漂亮了!再说她还是本天才的妹妹啊!”高晓声即使在外祖父面前,也还是一副蛮自信的天才模样。

“傻小子,从小就知道自夸……”外公拍了外孙一巴掌笑着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侯金花说着推开门端着茶走了进来。

“金花,快来快来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外婆疼爱地叫道。

“哎呀!”侯金花慌慌张张放好茶盘捂住脸说道:“多难看啊!”

她那种羞怯的娇姿,令流川有些尴尬。

“老头子,原来咱们一直都没注意金花。原来已经变得这么漂亮啦!以前,我还一直觉得她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呢!”外婆拍了拍身边的外孙女对丈夫说道。

“孩子们也都长大啦!”外公蛮有成就感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我们家阿路18岁也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可现在阿路的孩子也都这么大了!”

高晓声与侯金花双双扭过头望着陷入沉思的外公那头雪白的头发。

北国的雪夜,冰天雪地。但屋里却温暖得可爱。

“伟民,今天请你住在小声地的房间里吧,金花已经铺好被褥。”高晓声的妈妈对杨伟民微微一笑说道。

“谢谢您。”杨伟民点了点头说道。

“死狐狸快来吧!不早了!”高晓声见妈妈走远了就小声的对杨伟民说道。

虽然这是高晓声的房间,但实际上他本人却没怎么住过这间蛮宽敞的卧室。

洁净的榻上并排铺着两榻很厚的棉被,花纹式样虽然古旧却是崭新的。

“本天才困死啦!”高晓声边说边一股脑钻进了被子。

杨伟民慢吞吞脱下衣服叠好,换上睡衣望了望自己的被铺。想到这是经侯金花之手整理好的,杨伟民的脸不由的有些发热。

“狐狸!你别忘了关灯!”高晓声哈欠连天边说边堕入了梦乡。

比起杨伟民,高晓声的睡功毫不逊色,估计传说中的三秒熟睡型就是指他这样的人。

这白痴。杨伟民瞟了高晓声一眼关上灯躺下来。

忽然,在这茫茫的黑暗中,一股樱花的清香扑鼻而来,充盈了杨伟民的鼻腔与脑海。杨伟民紧紧地闭上眼睛,傻里傻气地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好像想遮住这搅得他心烦意乱的味道。

可是这举动实属掩耳盗铃,越是将被子盖得紧那清香便越清晰。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高晓声那结实的胳膊重重地砸在了杨伟民的身前,他向来睡相不佳,现在睡得忘形了也就忘了身边还有个伙伴。

“白痴!”杨伟民愤愤不平地将高晓声的胳膊拿开,没过两秒却又搭了上来。

忍无可忍的杨伟民起身拽住高晓声身*的褥子将他拉到了一边去。

四仰八叉的高晓声睡得昏沉,根本没意识到这些,只是打着小呼噜,杨伟民叹口气又缩回自己那榻散着樱花香的被子里面。

但是,由于旅途劳顿加上温暖的房间,杨伟民也很快就睡熟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漫长的而早晨总是姗姗来迟的。

等到两个男孩睁眼看了看桌上的座钟是,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杨伟民不好意思地爬起来叠被子:见鬼,自己虽然爱睡,但从来都是早晨6点肯定起来训练了,可今天不仅没有练习,还在人家家里睡到这个时候!

这时候,高晓声仍在睡梦中畅游着。

“白痴!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杨伟民说着照准高晓声的屁股就是一脚。

“死狐狸,敢打扰本天才睡觉?”高晓声说着气急败坏地飞快地坐起身子打算反击。

“你们起来了?”这时高晓声的妈妈隔着门问道。

打成一团的两人听了慌忙住手。

“是啊,妈妈!我们这就好!”高晓声胡乱套着毛衣,一边含混不清地回答道。

“好的!早饭已经准备在厨房里啦,一会就来吃吧。”高晓声的妈妈嘱咐着说道。

早餐是富有sdx风味的菜粥还有烤鱼。

“外公外婆呢?”高晓声问道。

“今天天气好,他们到附近散步去了。”高晓声的妈妈笑着说到:“我现在去牧场看一下,你们吃完就把碗放在水池里吧。”

“妈妈我洗就行了!”高晓声满口应允着儿说道:“嗳?怎么没见金花?莫非还在睡觉?”

“噢,金花有些不舒服,在她屋里休息呢。”高晓声的妈妈回答着说道。

听了这话,杨伟民与高晓声不约而同睁了睁眼睛看着高晓声的妈妈。

“金花病了吗?”高晓声继续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