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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慈宁宫的,只觉得头晕脑胀,胸口之内气血翻滚,嗓子音总有一丝甜甜的气味往上反,强压着才没有吐出来。

迈出慈宁宫的正殿,文氏回过头,看着巍峨的宫殿心里透出一丝丝的冷气儿,冻得她心寒。

农妇出身的她虽然做了十来年的贵妇人,可是对诗词一道并不了解,类似于“悔叫夫君觅封候”这种闺怨的诗也没听过,如果她听过一定会流下感同身受的泪水。

当初在乡下,虽然没有现在富贵,可他们也是大户之家,家里有房有地,还有个使唤丫头,白天孩子他爹带着人下地干活儿,自己带着使唤丫头养猪收拾家,儿子去村里老秀才家念书,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虽然不能顿顿大鱼大肉的吃着,不能绫罗绸缎的穿着,可那日子每天都过的有滋有味,现在呢?

自从小姑生下皇上,从才人、贵人一路到封了嫔,自己一家人也从乡下搬到了京城,是,每天早饭都是十个碟子八个碗的,每顿饭都是鸡鸭鱼肉变着花样做,自己也不再需要养猪养鸡,甚至连养朵花都不用自己动手了,可是每天夜里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睡在当年新棉花做的锦被里,怎么就那么的冷呢?

那刺骨的寒文氏记得清清楚楚,白天吃再多的大鱼大肉也抵不住夜里的寒,这样的富贵还不如没有!

想到这里,文氏扭头便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这个皇宫她再也不要进来了,那个招人厌的小姑子安心做什么狗屁的太后好了,她也不会再见的,她这就回去守着自己的闺女,闺女只是断了腿,养好了就没事儿了。

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呼唤声,文氏回过头,正是赵太后身边得用的太监太监。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太监,焦急的文氏心中一喜。之前下的种种决心立刻烟消云散,小姑子可是太后呀,不管怎么说也是老赵家走出来的姑娘,只要心里有一点点向着老赵家,她的女儿就有救了,就算是不能嫁给信王做王妃,嫁到王公大臣家做正妻也是没问题的。

“陈公公,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文氏热切的看着那名太监。就差一把上去拉住他的手了。

“文夫人说对了。”这姓陈的太监笑嘻嘻的看着文氏。“太后说虽然是意外,可三姑娘到底是受了这等大难,她老人家心里也怪不落忍。有心扶一把吧,又正在风口浪尖上,实在是为难,毕竟这舌头三分软,杀人不见血。”

听着陈公公的话,文氏的心渐渐的凉下去,冷冷的打量着陈公公的脸,一股怒意慢慢的浮了出来,“那太后的意思呢?”

大概是跟在赵太后身边嚣张惯了,听到文氏的话,陈公公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接着说道:“太后的意思就是先找个庙,请赵三小姐去庙里避一避,等回头风平浪静了,再做打算。”

“噗!”文氏压了又压,忍了又忍的一口心头血终于没忍住,全都喷了出来,一点没剩,全都喷到那个太监的脸上。

她到底是图的什么?

一个乡下人,来到京城,穿得人模狗样的跟一群贵妇混在一起,到处被人笑话,被人瞧不起,自己家的男人也丢了,两个儿子也被富贵迷花了钱,天天不着家,回家也见不到人影,只剩下唯一的女儿,却被这样的一场富贵活生生的葬送了。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这个女儿是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刚刚搬到京城那一年生下的,可以说是京城带给她唯一的幸福,现在全没了,也给葬送了。

恍过神来,文氏嘴角还淌着血迹,瞪大了眼睛,两眼放着寒光,死死的瞪着陈公公。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陈公公不满的大叫起来,“文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短短的四个字,就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一般,文氏伸手一把就抓住陈公公的衣领,“你回去告诉赵三丫,告诉她,别以为她当上太后了,就了不起了,就算她是太后那也是老赵家走出来的姑娘!”

赵三丫就是赵太后在娘家时的闺名,陈公公开始是愣了,毕竟敢骂太后的文氏这还是独一家,随后就怒了,赵三丫这个名字宫里从来都没有人提过,很明显赵太后也不喜欢呀,文夫人这不是坑人吗?他是赵太后重用的人,可他也没把握知道这种事情后,赵太后还会留下他的小命。

还没等陈公公说什么,文氏抓着他的领子又怒道:“从天上到地上,从古到今,甭管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我就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姑姑,她还是人吗?我家闺女对她有用了,三天两头叫到眼前,又是簪子又是花儿的,现在出了事儿了,还没怎么着,只是断个腿,就要往庙里撵?她还有良心吗?”

文氏越吼越痛快,像是要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全都要吼出来似的,“她赵三丫当初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山上的老道说她命毒克六亲,公公就要把她扔河里淹死,是我和我们家孩儿他爹做主给留下来了,家里最穷的时候,我这个做嫂子的也没少她一口吃的,有我儿子一口吃的,就有她的,有我儿子穿,就没让她冻着过,一直养着她直到她进了宫,你去问问她,你让她拍拍良心说一说,我这个当嫂子的亏待过她吗?哪个地方亏待过她了?有没有哪一个地方对不起她!”

本来就是一个乡下女人,文氏做了十几年的贵妇人,这十几年来一直小心翼翼,甚至扯嗓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今天终于过瘾了。

“之前的就不用,咱们就说她进宫以后。”抓着陈公公的领子。文氏瞪着他,简直就是拿他当成赵太后的替身了。

陈公公本能的知道该阻止,可是真的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文氏,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光是他没有反应,周围当值的太监宫女们真不少,谁都没反应过来,毕竟这是宫里。谁在这里说话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大概中兴王朝五百年来。文氏是头一位敢在宫里大吼大叫的人,更是第一位敢冲着太后去的人。

越说越痛快,文氏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她知道女儿算是毁了,不管她多么的小心谨慎,不管她赔多少笑脸,忍多少讥笑女人都毁了,既然女儿已经毁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说一个够呢?“从她进宫这二十来年家里是吃过她一分,还是喝过她一口了?有吗?赵三丫,凭良心说你往家里捎过一分银子吗?什么都没有。一点光都没沾上,不光没往家捎银子,她哥还得把自己攒的私房往宫里捎,供她上下点打,说什么以后要回报我们家当家的,这就是她的回报?把我们亲闺女往庙里逼是她的回报?”

越说越舒坦,文氏干脆松开陈公公的领子,推开他大步冲着慈宁宫正殿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开来,“赵三丫,你这个天煞孤星,清风老道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先是克死亲娘,又克死了亲爹,听说在宫里你的主子也是你克死的,就连你的那个皇上男人也让你这么个活丧门这个给克死了,现在你这又想着把爪子往我闺女身上伸?我告诉你,你休想!”

成心要闹出一个鱼死网破,所以文氏几乎是声撕力竭的喊,只求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声音,这时,那个陈公公才从各种刺激的秘辛中醒过来,冲着左右一挥手,大叫一声,“唉唉,你们都是死人吗?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快把她的嘴给堵上!”

虽然已经闲了十几年,可是文氏那底子好,胳膊有得是力气,抓住陈公公的小细胳膊往外一推,就推了他一个趔趄,“我看谁敢!你个阉货,你跟着那个老不死的坏事做绝,你也不得好死!”

最终,文氏,汝阳候夫人,堂堂的一品诰命夫人,被人五花大绑堵着嘴抬出了皇宫大内。

随后慈宁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扫出一堆瓷器、玉器的碎片,内务府的人脚不沾地的一路小跑,运进来了大批全新的精品壶、杯、碗、盘子,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摆件。

正如文氏所愿,天还没全黑下来,宫里的各种小道消息已经偷偷的满天飞了,而到了第二天晚上,慈宁宫的宫人们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好多同伴不见了。

不知不觉间慈宁宫的宫女、太监换了一大半,文氏发威那个时候当值的宫女和太监几乎全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赵太后身边亲近的几位老宫人,就连那位奉命出来传话的陈姓太监也没有幸免。

更让文氏想不到的是,她刚刚回到家,宫里的太监就带着四个嬷嬷就上了门,不由分说,送赵三姑娘进了京郊的三山庵,甚至都不在乎她的腿伤不适合移动,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而文氏本人的身边也派了来两个嬷嬷,说是来照顾在宫中吐血的候爷夫人。

乐乐听到这个故事时已经是五六天以后的事情了,依偎着阿信坐到炕上,乐乐的眼睛有些直,好半天才嘟囔道:“阿信,你说我们是不是过分了?”

小家宝就坐在阿信的膝盖上,正就着阿信的手吃水果,听了乐乐的话,阿信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意思?”

抓着阿信的手,一口吃掉了阿信手上的那只大草莓,先是冲着小家宝得意的一笑,然后乐乐才搂着阿信的胳膊说道:“那个赵家姑娘虽然对你没安好心,还虐待过宝宝,可是毕竟没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

看着自己胳膊上挂着的小女人,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忧伤,一会儿跟儿子抢吃的,一会儿又替别人难过,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摇摇头,又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草莓喂儿子,随意的问了一声,“然后呢?”

“现在这个后果很吓人呀!”乐乐气愤的拍着阿信的胳膊。郁闷的说道:“我本以为那赵姑娘也就是被人议论几天罢了,最多晚两年成亲。反正你说齐家少奶奶就在那里熬日子,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可是现在……,她这辈子都毁了吧?你还说能嫁给齐家的那个什么少爷,现在看来,哪有希望了。还有照你那意思,慈宁宫失踪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凶多吉少了吧?”

瞄了乐乐一眼,很明显。人是赵太后给弄进庙里的,宫里的那群冤魂也是赵太后让人下的手。可这责任全都被乐乐自动自发的背到身上了,她累不累呀!

阿信又喂乐乐吃了一只草莓,无奈的说道:“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乐乐十分认真的忏悔,“你不是说我太过分了吗?我确实不应该幸灾乐祸的。”

敲敲乐乐的脑袋,阿信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是说过几天那个老毒妇就要缓过神了,赵家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闺女能给她当棋子用,虽然有几个庶女,可是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所以她应该要派人到你身边了。不管怎么着,你都要给我硬气起来,别再傻乎乎的。记住了,就算她是太后赐过来的,你也是主子,别被人拿捏了。”

揉揉脑袋,乐乐纳闷的看着阿信,从他说的哪句话能听出他是这个意思?哪一句?!这个大男人的心比海底的针还难弄明白,真是……

不过,乐乐也没气愤多长时间,主要是她想起了阿信指的是哪一件事情,便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着问道:“你是指金丸、银钩那四个人的事情吗?”

阿信撇撇嘴,不置可否的扭过头,不看乐乐,“我也不是有意的,她们说她们熟,就由着她们了,哪知道心眼那么多,我当初可没像她们几个似的,也不知道该说她们傻还是该说她们精明,难道她们不知道我是神医吗?”

从乐乐住进嘉卉院就总觉得哪里不妥当,没有理由就是觉得不舒服。开始她还以为是她自己换地方睡觉不习惯,金丸她们几个也是这样跟乐乐说的,还说什么她们在宫里可是服侍太后的,要是她们几个都做不好,那就没有更好的了,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乐乐挑她们几个人,那就是在挑战太后的威严。

被人用话堵住的乐乐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可是住了几天后,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才觉得不对,四处查找一番,乐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找这件事情跟阿信说了,在宫里长大的阿信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安排了几位从宫里出来的老人,一点点的查,还真就查出了问题。

原来除了欧阳瑁带过来的医术外,这中兴王朝还有着本土医术,只是因为欧阳瑁弄来的东西太过强大,而被取代,最终被人忽视和遗忘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选择了遗忘,也有一种人将那其中的精华继承了下来,并且发扬光大,慢慢的就变成了宫中的一种秘术,也就不怪乐乐会吃亏。

乐乐说她们那四个人不知道是精还是傻,明知道是条死路还往上撞,阿信的心中某一个部位突然被触碰到,人活在世谁又敢说自己一定不是别人的棋子呢?就连皇上有时候也不得不无可奈何的承认自己被人利用了。

想想自己这些年的日子,再想想他给自己设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未来,阿信情绪有些低落,“她们也是按照吩咐来的,这就是做棋子的悲哀,明知道不可为,却不得不往上撞。”

乐乐活了两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复杂的事情,所以她完全不能解释阿信说的话,“那她们不做不就行了,管什么天大的好处,不要,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揉揉乐乐的脑袋,阿信真羡慕她,活得这么轻松简单,希望他的儿子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不用勾这斗角,不用尔虞我诈。

亲了下乐乐,又亲了口被寄于厚望的小家宝,阿信淡淡的说道:“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时候不做只有死路一条,反倒是做了,有可能活下去。”

“那她们那么可怜你为什么还要……”乐乐不敢问下去,从查明白后,乐乐就再也没见过那四个人,其实乐乐明白她去了哪里,只是一直自欺其人,不敢去想,毕竟身边人三天两头就换一茬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感觉舒服的事情。

“行了,别说这些了,你要记得吸取教训,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碰不得石头。”阿信实在是担心,他有预感,很快的,那个老毒妇就会再下一道懿旨召乐乐进宫了,所以不得不细细嘱咐着,“你要记得,在宫里,那个老毒妇做的再过分,只要没明晃晃的让人打你,要你的命,你就暂时先忍下来,回头为夫给你报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