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所为低头沉了半响,而后抬头答:“我喜欢安小姐,我不想离开她,毕先生,你不要赶我走!”

毕倾城心头一跳,面上却极为平静,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康所为此刻双眼中有些迷离夜色的朦胧,他笔直站在那里,肩宽背厚让人觉得是个能挑起整个世界的男人,而那埋在心底的情愫慢慢被刨出来后,他眼波中却流露出一种悲叹。

他接着说:“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喜欢安小姐,但是感情的事不是说有没有资格就能左右的,所为平日所见,贫者眼光短浅,富者视人如草,像安小姐这样善良待人又真诚的人,所为真的第一次见到,我想只要是接触过安小姐的人都会喜欢她。

而所为整日在安小姐左右,对她的敬意和仰慕日益剧增,我也曾压制过,也曾想过接受别人,可是我做不到……毕先生,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只希望能陪在安小姐身边护着她,只要她幸福我真的什么都不在意,我只有这点要求,只要能留在安小姐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

静静听完,毕倾城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的手指仍旧没停,纤细白嫩的手指在黑色的台面上异常醒目。面上还是那泰山崩于前的冷静,心里还是有些澎湃的,亲口听这个不善言语的男人说出这么深厚纠结的感情来,是个人都会动容。

他心里暗叹一声,面上仍旧平静,他说:“所为,你真的什么都愿意?”

“是!”康所为赶紧答到,双眼泛出亮光来,这是不是说明毕倾城同意他留下来了?

毕倾城仔细盯着他:“包括结婚?”

康所为一怔,眼中的亮光暗了下去,呈现复杂,低下头去,好一会儿,他抬起头,似乎做了个大大的决定:“我答应您!”

毕倾城就这样盯着他,目光犀利,像钝锈的刀,毫不留情地吹向他,他也不为所动,目光虽暗,没有丝毫闪躲,毕倾城手指一停,起身走了出去

康所为还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毕倾城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第二天,毕倾城没有再提让他离开安蓦然身边一事,康所为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安蓦然对他似乎有些淡淡的,八成还在为田蕊一事生他的气。

按照漠河的习俗,辞旧迎新前,嫁出去的女儿是要回家辞年的,转眼到了腊月的二十六,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毕倾城准备好东西带着安蓦然回了榕安,东西大概是些猪心猪蹄牛肉羊肉等,反正是些过年要吃的菜,按榕安的习俗办的。

安家远在农村,并不知道毕倾城受伤住院几个月的事,回到榕安安蓦然也只字未提,大过年的不想家人再揪心。

吃了午饭,安蓦然便和毕倾城沿着家门口的小河散步,冬天的风有些寒,安蓦然穿着加绒的长风衣,脚上穿了双厚厚的雪地靴,走在田梗上,倒是很稳。

天空灰蒙蒙的,田野上一望无迹,家家户户收了稻谷后的干草都成堆堆在田里,远远看去,像一座座小山丘,寒风拂来,毕倾城将安蓦然搂进怀中,用自己的风衣裹着她。

身后没有那个雷打不动的康所为,今天毕倾城没让他跟来,原因是,毕倾城给他安排了相亲。

昨天晚上康庄云知道这事后,便兴奋得睡不着觉,一直在给康所为准备衣服,好能在今天被女孩子相中。

毕倾城给他安排的是一个合作伙伴的妹妹,毕倾城没见过人,只是听说长相一般,为人比较温和细心,也是个不善言词的人,那女孩的哥正好有事找毕倾城帮忙,毕倾城便提了这个小要求,没想到对方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末了还说了一句,能让毕先生操心婚事的人,一定是个人物。

康所为是不是个人物毕倾城不敢说,只是看康所为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坚韧便知道,他不会平凡。

大路慢慢变小了,毕倾城不能搂着安蓦然走,便放开她拉着她的手走,毕倾城在前,安蓦然在后,安蓦然一步一步跟着毕倾城走,手上毕倾城手心的温度慢慢传进心里,让她顿时觉得温暖得像春天一样。

他这样拉着她,走了一步又一步,时不时提醒她,前面有坑有草有水,更挡去了这寒冬刺骨的风,安蓦然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温暖,以前的时候,毕倾城也为她做过很多,却从未像这次,拉着她的手在寒风里走着‘独木桥’,提醒她前面的坎坷,为她挡去一路的风寒

她带着幸福的笑容,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到小河边一块青石上,他们才停下来,毕倾城搂着安蓦然看河水,河水很清,有些雾气在水面上,朦胧中,可以看到水底有几条手指大的小鱼在游动,时而有几条大鱼穿梭而过,湖水极清极清。

“你说所为今天会相中那个女孩子吗?”安蓦然缩在毕倾城的大风衣里,只露出一个头来说。

毕倾城沉了会答:“不清楚,所为的心思,极难懂!”

安蓦然笑了:“是不是不爱说话的人看上去都特深沉,像所为,像你!”

毕倾城紧了紧怀中的人儿:“好像是吧!”

“像所为,像思博哥,像三哥,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们!”她徒然这样说。

毕倾城笑了笑:“这证明我的蓦蓦很讨人喜欢!”

“可是许娜她们为什么不喜欢我,还有沈雪儿,对我的恨意似乎不减反增了!”安蓦然有些愁怅说。

秋冬季节最易让人感伤。

“那是因为她们妒忌你,妒忌你太好太善良,妒忌你有我这样一个疼你爱你的老公,妒忌你能红遍整个漠河市!”毕倾城语气中颇有些得意。

“你这是间接在夸你自己吗?”安蓦然抬头看毕倾城,霎那一怔,无论哪个角度看毕倾城都是绝美的,这个男人似乎完美得无懈可击!

“当然不是自夸,是夸你!”毕倾城揉揉她的头,无比温柔。

安蓦然低头看向湖水,清澈透底的水里又有一群大鱼成群结队穿梭而过,安蓦然静笑看着,不再出声。

站了会儿,毕倾城怕安蓦然着凉便回去了,安家虽然装了空调,可乡下人一生节俭惯了,舍不得用电,便用煤炉子烧着藕煤来取暖,毕倾城第一次看到这样子取暖的,被那煤气冲得连连咳嗽,安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开了空调,把煤炉子给撤了

安蓦然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挺起来了,走路的时候多走几步都有些腰酸了,安母看着倒是欢喜得很,直说安蓦然这肚子比一般六个月的肚子要大些,直夸毕倾城照顾得好。

毕倾城笑笑并不答话,他心里清楚,在安蓦然怀孕的那三个月里,他一直躺在医院,还要安蓦然挺着个肚子帮他守着公司,他心里一直觉得愧对安蓦然,便更加地宠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呆到下午四点左右,毕倾城便和安蓦然回漠河了,这一年便不会再回来,只有等来年春节再回来拜年了,安蓦然有些舍不得,所幸毕倾城帮安母买了治腰痛的药,安母的腰痛病好了些许。

“妈,不要为了省电而不开空调,这天气太冷了,你的腰痛刚好了些,不要受了寒再犯了根!”安蓦然拉着安母再三叮嘱。

安母直点头:“呃,妈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安蓦然亦点头,看了眼毕倾城而后说:“你放心!”

安父一向少言,这个时候,在一旁抽毕倾城买回来的烟,直吐着烟圈,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周遭又围了些看热闹的乡亲,一些小孩子围着毕倾城的豪华跑车打转转,觉得稀奇极了。

“那我走了!”安蓦然看着时间不早了,等会开回去天就黑了,冬天的天总是黑得那么早。

安母点点头,看了眼毕倾城没再说什么。

上了车,开了几步,安蓦然还看到安母站在门口望着这边,安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去了,安母微驼的身子站在寒风中,让安蓦然鼻头发酸,要是姐姐还在,弟弟出狱了,这个时候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可现在,只有妈妈孤独的身影站在那里,连个扶持她的人都没有。

妈……

她几欲哭着声来,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蓦蓦,别难过

!”毕倾城知道,每次离开家时,安蓦然的心情都异常沉重,出嫁的女儿都是这样,既舍不得夫家也舍不得婆家,一直活在煎熬中,特别像安蓦然家这种情况,更甚。

安蓦然仍旧落泪,点了点头。

回到毕家,安蓦然的情绪有些低落,毕志虎在沙发上看报纸,安蓦然也没看到,便直接上了楼,康所为还没回来,巴成还在继续相亲中。

毕志虎见安蓦然如此无视他的存在,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把报纸一甩,朝着已经在楼梯一半的安蓦然说:“怎么的回了趟娘家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

安蓦然心情本来就不好,听毕志虎这样一说,脸上一沉说:“你又想找事吗?我今天没心情奉陪。”

毕志虎嘴角一抽,起身:“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叫找事?你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安蓦然转身下了楼来,气势汹汹说:“要吵就好好吵一番,在年前吵完了好过年,别把晦气带到新年去!”

“你说谁晦气?”毕志虎怒道。

“你!”安蓦然本就心情极差,毕志虎又来惹她,她便完全不给面子地回吼了回去。

“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该怎么样做人家的媳妇!你娘家没教你,现在婆家来教!”毕志虎举起手要打安蓦然。

“你敢动我一下,你就再也不要想见到你儿子了,哦,还有你的孙子!”安蓦然扬起脸给他打,毫不畏惧。

毕志虎扬起的手顿在了空中,她说得没错,儿子站在她那边,他今天要是打了她,毕倾城指不定有多恨他,不过就这样算了,他也确实心有不甘,他堂堂一个市长,马上又要升市委书记了,让自己儿媳妇在头上拉屎都治不了,这不也太丢人了!

“干什么?”毕志虎还在权衡利弊,手仍旧举着打安蓦然的姿势,却被停好车进来的毕倾城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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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状态不佳,要想结局所以字数有些少,亲们谅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