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一次浓重袭来,寒风游走在爻国皇宫的每个角落,却无法掩盖一个身影快速而灵巧的穿梭在宫殿与宫殿之间。

这个身影便是浮梦,很快她便来到爻国国君所居的宫殿。

今夜,同样是这个宫殿,却与浮梦上一次来不同,上次的空气中似乎飘扬着剑拔弩张,而这一次却是一片祥和。

浮梦不禁觉得有几分诡异,但她无所畏惧。

待浮梦的身姿轻巧的落在宫殿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却很快有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浮梦一怔,她的动作可谓悄无声息,竟然还是被人发现?难道皇后加派了侍卫?

来人看到浮梦并不惊讶,还是有礼问道:“可是汐鱼姑娘?”

原来就是冲她而来,细想在整个皇宫中,能唤出她这个名字的人屈指可数,她犹疑的点了点头。

来人见浮梦点头,作出请的动作,“国君已等候多时了。”

在这人的带领下,浮梦又一次来到那个略显寒碜的御书房,这里闪烁着及其微弱的烛光,感觉十分昏暗。

“你真的来了。”国君在昏暗的烛光下手抵毛笔似乎再画着什么,他不辩情绪的开口并没有抬头。

浮梦还未说话,突然有两根绳索分别从她左右两边缠绕绑住了她的双手,转眼之间,她便被禁锢在御书房之中,无法动弹。

浮梦一笑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良久,国君举起手中纸张,出现在浮梦面前的图案竟与那长生锁无二,国君缓缓开口:“这东西当初就是我亲自画稿,随后请工匠制造,所以我看它一眼便能认出。只是这东西早已销声匿迹,绝不该再次出现在宫中。你,看模样倒和她差不多年岁,可你绝不可能是她,竟然还处心积虑的勾搭皇孙混进宫来。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边执着绳索的侍卫目不转睛的看着浮梦,浮梦相信如果她有异动,他们完全可能将她一撕为二。

国君口中所说的“她”指的是谁,浮梦也十分清楚,国君在前日夜里刚从皇后口中得到“她”已被抹杀的消息,今日就有人手持长生锁出现,还是由皇孙带来的,如此这般,国君怀疑浮梦也在情理之中。

浮梦道:“陛下缘何说我绝不可能是她?若我不是她,我从何得来这长生锁,又为何要入这龙潭虎穴般的皇宫?”

“她……已经死了。”虽然国君依旧面无表情,但他有些断续的语言还是说明这个老人内心正承受的痛楚。

浮梦不为所动,“你凭什么说她死了?十六年来,你照顾过她?看过她的成长?你知道她过怎样的生活?现在又长成何般模样?你不用回答,因为你根本回答不出,现在她站在这里,你一样认不出。”

“大胆!”浮梦左侧手执绳索的侍卫厉喝道:“竟然这样对殿下说话,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向假冒公主的人,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浮梦循声而望,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人,他现在虽然只穿着普通宫中侍卫服,但看他的神情体态,不像侍卫更像军人。

不得不承认爻国皇宫中,每一个人都必须佩戴腰牌是一个很好的习惯,浮梦一眼就把这人的腰牌看得真切,他是宫内的护军参领,官职虽不大,但是在入夜后,如果正好是他负责宿卫宫禁,那他的权利可就相当大了。

看来爻国国君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还是为自己留有底牌,或许背水一战只是在等候时机。

浮梦勾起嘴角,“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我知道的的确太少,我知道,我在云海边的渔村生活十六年,穷苦却幸福。我还知道,我的生活应该简单充实,或许应该和同村的小海哥结为连理,幸福一生。后来我又知道我不知阿爹阿妈的亲生女儿,我的命是十六年前靠别人的命换来的……”

“最后——”浮梦深吸一口气,用力,硬生生将缠绕住她两个手的绳索扯断,从怀中掏出长生锁扔在地上,“我知道,因为我的身份,我所爱的渔村,所爱的人都从这个世间消失殆尽。”

“所以我知道,如今我来到这皇宫中,便是为了复仇。”

浮梦目光如炬,毫不畏惧的看着国君,他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却隐忍不发,才会出现那么多牺牲,野心比天高的皇后自然是罪魁祸首,但也是因为有国君的纵容。

“你……”国君一怔,手中的纸飘落回案几上,他几乎颤抖着身躯从案几内走出,把浮梦细细的看了个遍,“你,你是朕的女儿?你没有死?”

方才怒斥浮梦的护军参领才用惊愕的目光看着浮梦。渔村?小海哥?云海边的渔村?这些他都知道,因为他曾有一个生死之交便来自于云海边的渔村,那位生死之交叫齐云,他有一个弟弟叫齐海。

十六年前的夜,他至今记忆犹新,正是齐云带着刚出生还在襁褓中的公主带出宫去,随后在云海上尸骨无存,他虽略知隐情,却无法去到齐云家中关怀他的家人,还有他时常提起的弟弟,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暴露他与齐云的关系,甚至会给那渔村带去灾难。

他当即跪下,跪在了浮梦的面前,那渔村的惨案,国君知道,他也知道,他甚至去探过已经化为焦炭废墟的渔村,他在遥远的位置向渔村跪下。

十六年前,带公主离宫是最危险的任务,最后是齐云说,总要有一人留在宫内,成为皇后的‘走狗’才能更好的保证国君和公主的安危,而齐云选择了自己去死。

若不是齐云,他或许也早已葬身云海。

这些都是秘密,他永远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不是细作就能轻易知道的,浮梦身上带着云海边长成的海味,她所说就是她的经历。

国君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展开了一个温润的笑意,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知道吗?知道有了你,朕和你的母妃都高兴坏了,当时朕的年纪已经很大,甚至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做不了爹,你是神赐,朕和你母妃为你取名为玥,你一定不知道吧,你叫容成玥。”

浮梦低着头,一言不发。

国君满是怜惜,他想着女儿十六年来都过着那样贫穷清苦的生活,就越发心疼,“玥儿,喜欢这个名字吗?你也是最尊贵的爻国皇族。”

浮梦的心像被揪着一样疼,她想起了渔村的颜老伯,他死前在为浮梦准备嫁妆,他们年纪比国君还要大,却没日没夜的替人修补渔网,为的是浮梦出嫁时不会逊色于人,他们明明不是她的亲生爹娘,却为她付出一切,乃是人最珍贵的生命。

“我有我的阿爹和阿妈,他们待我视如己出,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甚至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并非他们亲生。”浮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伤,“最后我的阿爹告诉我,他们是在夜里的海潮边捡到我,他们以为我是海的孩子,所以为我取名汐鱼,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说道这里,浮梦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明明有能力杀了皇后,为什么这么纵容她?”

“玥儿……”

“不要叫我玥儿,我不叫容成玥,我只知道我的名字是颜汐鱼。”浮梦从地上捡起长生锁,交到国君手中,“告诉我,告诉我一切的真相。”

国君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的护军参领起身,随另一个侍卫一起离开了简陋的御书房,一时间,只剩下浮梦与国君两人。

国君神情凝重,“纵使真相阴暗到你会怀疑这个世界,你依旧想知道?”

“是的。”浮梦毫不犹豫的点头。

——

夜已深,这个时辰,无论是皇后的寝宫亦或是皇孙容成千夜的宫殿中,都是一片寂静。

容成千夜轻手轻脚的游走在自己的宫殿中,因为此刻他连波子都不想惊动,他要去浮梦的房间里,问一些困扰他许久的问题,首当其冲就是浮梦为何没有心脉的搏动。

爻国虽封闭,容成千夜也是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听说过不少类似龟息术,假死药,可是似乎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让一个活蹦乱跳的活人没有脉搏。

若按常识来判断,只有死人才可以那样。浮梦说那是她最大的秘密,难道她想说自己是个死人?

容成千夜越发的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一朵带刺的玫瑰,甚至那刺还粹有毒液,可不知为何,他竟已经无法自拔,难道真的是接触的女子太少,遇到一个便入了心底?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会拼一个天下来给她,无论以前的她是谁,有什么身份,以后她都将成为爻国的皇后,与如今那位皇后截然不同,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

翻窗而入,堂堂皇孙,爻国未来的国君坐起这样的事来,竟也浑然天成,明明没按什么别的心意,可这样做还是有些小激动。

总觉得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不像是香料,而是体香,没想到就连房间里也浸染着这样的味道。

她如此特别,这个时候会不会并没有睡,而是坐在**,静静默默的看着窗外明月?

所有的猜想,在容成千夜把浮梦的房间逛遍后化为泡影,浮梦并不在房间中。

她离开了?

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的宫殿守卫森严,想随随便便的进出并非易事,而她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不禁使守卫,就连波子也没有发现。

她到底去了哪里?

容成千夜呆坐在浮梦的房间中,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心中一片荒凉,他不知自己为何还留在这里。

或许,他想等她回来,他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而这些,和她的秘密一样,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

国君的御书房内,他缓缓开口,“事情有些遥远,要从我还只是爻国皇子开始——”

------题外话------

一直习惯前一天码后一天的文。

一直以为明天总会没事,能多码一点,可惜事事不如人愿啊。

孩子病了,今天我在医院呆了整整一天,晚上才到家,只能匆匆码出这些。

换季时容易生病的季节,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