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胥诗如入棂王府的前三天,胥府内却和往日无二,丝毫看不出这府中有小姐要入王府的欣喜。

也是,胥诗如无名无份的入棂王府,对于胥府来说也不是嫁女儿,只是到了那个所谓的吉日,会有一顶轿子把胥诗如接到棂王府。

若要对外说起,这终究不算一件光彩的事。

利用这段时间,浮梦在胥学昂的书房内,几乎把所有的案宗都当话本看了一遍,对安东立国后的大小案件都了解了一番。

这日,浮梦熟门熟路在胥学昂的书房内消磨掉半日,然后把翻过的卷宗都归回原位,再三确认绝对会和来时一模一样后,才离开书房。

回自己房间的必经之路上,墨离依旧默默的等在那里,他手捧托盘,托盘中的茶杯粗看与往日无二,但细看,便发现这茶杯在烧制时在许多细节上都做了特别处理,杯身内还似有若无的团,细看能看出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

一段日子的相处,墨离褪去了往日的娇羞状,悠然的笑道:“诗如小姐三日后便要出嫁,我只是一个普通家丁,没有什么好送给小姐,这茶杯是我自己烧制。在我心中,诗如小姐就如同这杯上雪莲,圣洁纯净。”

浮梦喝了杯中茶水后将茶杯举起细细看来,雪莲的勾勒下笔流畅,这茶杯的用料的确不算上品,但烧制之人的精妙技艺,让这普通的瓷显出不同的莹润光泽。

晃眼间,杯身上本事含苞的雪莲似乎慢慢盛放,浮梦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看到杯上的雪莲的确已经盛开,她惊讶的看向墨离。

墨离眨眨眼睛,“这是祖传密集,杯是新烧制的,只要掌握好时间火候,可以让杯上的图案产生一点变化,我算了好久的时间,总算让诗如小姐看到了雪莲盛放的过程。”

浮梦恍然,再次端视水中瓷杯,仅凭这技艺,便可让这瓷杯被奉为珍品。

心中对这茶杯甚是喜爱,但面上,浮梦依旧不露声色,“多谢墨离,我很喜欢。”

说完,浮梦拿着茶杯转身离去。

她对墨离的态度和最初没多大区别。她马上就要离开,墨离在府中本就没少被欺负,若再和不受待见的胥诗如有过多瓜葛,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甚至被胥夫人知道,说不定连最初的恻隐都会消失,把这个干不了重活的柔弱男子赶离胥府,还不知道他在外面该如何讨生活。

“诗如小姐——”身后,墨离的声音响起,诗如回过头,疑惑得看着墨离,墨离脸微微一红,低下头问道:“诗如小姐会留着这份礼物吧?”

浮梦点点头,“回去我便找锦盒安置这杯子,带着它一起去棂王府,绝不离身。”

墨离满足的笑了笑,便去做事了。

浮梦手拿茶杯,还几步都回到自己茶杯,却遇到了很久不见的胥秋凤,她斜眼瞟着浮梦,却因浮梦手上杯子的色泽实在莹润晶透,瞬间吸引了胥秋凤的目光。

“胥诗如,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估摸是胥夫人给胥秋凤洗过脑,不管怎样,胥诗如已经是要进王府的人,所以胥秋凤也不再叫胥诗如野种。

浮梦见胥秋凤眼中闪着光,就知道她把注意打到这杯子上,眉头一皱,话语中带着不客气,“姐姐连杯子都不认识了?”

胥秋凤难得好脾气了一回,浮梦这样回话,也没点燃她的火爆性子,只是走近几步想要夺她手中的杯子,“给我看看!”

浮梦侧身一让,胥秋凤扑了个空,而浮梦已经一步跨到自己房门口,她把门一开,踏进自己屋内,快速的半掩上门,似笑非笑的看着胥秋凤,“府中玉造金打的杯子都有,姐姐何必抢妹妹手中这个普通瓷杯。哎,打扫爹爹的书房真累,妹妹要休息了,姐姐自己乐呵!”

说罢,还不等胥秋凤反应,浮梦已经把房门一关,只留下还来不及反应的胥秋凤在门外呆立片刻后,无趣离开。

屋内的浮梦果然找了个锦盒,把瓷杯小心的放入锦盒内,环顾四周后,把这锦盒放在了整理过的衣箱上。

她没有哄骗墨离,她的确很喜欢这杯子,准备带着去王府。

浮梦看着高置的锦盒走神,没想到墨离还有这样的本事,其实光靠这一技之长足可以在长阳寻得生计,为何要在胥府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到时候和司空棂谈谈条件,把墨离从胥府解放出来,让他自己开个制瓷小店也是极好的。

——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安东帝所选的吉日。

因胥诗如有一个位及大理寺卿的好养父,所以就算只是一个侍妾,三皇子也是亲自来迎的。

迎接胥诗如的轿子,式样虽普通却也算换上了红色锦缎以示喜庆。

棂王府的下人穿梭于胥诗如的房间和马车之间,为这个现在只是侍妾将来指不定会成侧妃的女子搬运细软。

司空棂一脸淡淡的笑意,亲自前往胥诗如的房门前迎接这位身份不轻的侍妾,当然紧跟在他身边的是面无表情的十一。

在满面笑容的胥学昂极其夫人的陪同下,司空棂来到了胥诗如的房门外,胥诗如站在屋里浅浅轻笑。

司空棂淡然一笑,对着胥学昂点点头,“本王定不会亏待令千金,请胥大人放心。”

胥学昂赶忙作揖行礼,“不敢不敢。小女心仪王爷,如今能入王府是她修来的福气,小女天生聪颖,必能成为棂王的贤内助。”

司空棂踱步走到屋前,伸手向屋内一展,浮梦一笑,把方才一直捂在暖炉上好不容易捂出一些温度的手伸向司空棂的手。

眼看两人的手就要触碰在一起,突然有一人急速跑去,周围有下人先看清楚那人,却不敢有所动作,于是这个身影轻松的穿越围在外面的下人走到了人前,大喊道:“三皇子,您不能带走胥诗如!”

随着声音,出现在司空棂面前的是胥秋凤,她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跪在了司空翎面前。

胥学昂一声厉喝,“秋凤,你这是干什么?”

司空棂与浮梦马上就要相交的手在不经意中各自放下,司空棂看了一眼面色僵硬的胥学昂,再斜眼睨向跪在地上的胥秋凤,“胥府大小姐?此话何意?”

胥秋凤偷瞄了情况,看到司空棂要去牵胥诗如的手已经放下,顿时觉得自己成功了一般,心中暗笑,抬起的脸上却是正义凛然,“家丑本不可外扬,可这件事非同小可,秋凤不得不禀告棂王,让棂王定夺——”

她俯下身子,语气痛惋,“近日我无意中发现,胥诗如早与旁人有奸情,甚至早非完璧之身,虽然她是我的妹妹,可我也要大义灭亲,这样的****,怎容得她侍奉皇子,怎容得她立于天地间。”

胥学昂听完这番话后,惊得瞪大眼睛,这样的指控对于一个女子已经是毁其一生,若这个女子即将嫁入皇家,何止毁一生,赔上性命也只是小事,他怒斥道:“秋凤,你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说着,他赶忙走向司空棂,作揖时将头重重压下,低声道:“棂王恕罪,秋凤她往日与诗如的关系一直不太对付,今日只是一时糊涂……”

“爹!”胥秋凤哪由得胥学昂继续说下去,她为今日已经憋了那么久,做好一切准备的她,自然想过,说胥诗如的不是必给胥府带来不利,所以她早有准备。

“爹您这么说,只是因为您不知道,胥诗如伪装得太好,秋凤也是近日也发现端倪,随后把蛛丝马迹串在一起,再三查证,终于赶在最后一刻确定真相,并且有了不少决定性的证据。”

司空棂戏谑的目光扫向尚站在屋内的浮梦,这眼神好像在讥讽她‘原来你是个****?’

随后,他冷漠的眼神投向胥学昂,这是一种警告,随后他淡淡一笑,把目光落在了依旧跪在地的胥秋凤,“来人,搬几张椅子来。此时此刻有本王在,而大理寺卿胥大人也在,胥府长女指控胥府小女不守妇德一案,就在此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