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波子安静的出现在浮梦的宫殿外,等候着带她出宫赴容成千夜之约。

说到有名,且有与名气相符美味菜肴的酒楼,浮梦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安东长阳的食一品,想到食一品的金碧辉煌。

波子带她来到的地方,先不说马车就坐了很久,下了马车后四周竟然都是树林,浮梦怀疑这都已经出了天宫城,再看眼前,小桥流水人家,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家酒楼,只在一间并不华丽的木屋前,有着略显严谨的牌匾,牌匾上有妙仙居三字。

木屋内,容成千夜静静端坐,手执一杯,也不知杯中究竟是茶是酒,就看他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如此豪迈,浮梦猜酒杯里的是酒,不过不是烈酒,而是雅酒。

浮梦一笑,走进木屋与容成千夜相对而坐,“皇兄安好。”

“皇兄?”容成千夜一手执杯一手持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后露出苦涩笑容,“没错,的确是皇兄——没错,我是你的皇兄。原本我猜测过你的身份,一切身份我都能接受,可偏偏结果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也是最坏的。”

浮梦从容成千夜的手中拿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慢慢的嘬了一口,果然是酒,果然很淡雅,这味道竟比茶还要雅上几分,“皇兄说的哪里话,你能是我的皇兄,我十分欢喜,我以为皇兄也是喜欢汐鱼的,为何我们成为至亲,反而会让你觉得这样的结果不好呢?”

“喜欢……?”容成千夜低下头重复了一边浮梦所言,却像是在问自己,而后,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浮梦,“是,我喜欢你,却并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在我的身边,与我并肩而战,若我成为爻国的国君,便希望你能成为皇后,可如今看那高高在上的王位,却只容得下你我其中之一。”

浮梦并不逃避容成千夜的眼神,而是回以更为真挚的目光,“皇兄多虑了。汐鱼从未想过与皇兄争夺王位,爻国的国君,就应该是皇兄这样的人,我绝不会成为皇兄的绊脚石。”

“皇兄,皇兄,皇兄……你能不能别这么称呼我,这个称呼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它一遍遍凌迟着我的心,提醒着我,你是一个永远不可能成为我妻的人。”

容成千夜的情绪有些失控,这么一发泄,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却没有再次饮尽,而是轻轻的嘬了一口,这这一口却用了很长的时间,就好像他利用这悠长的时间来稍稍平复心绪。

“抱歉,我失态了。”他将手中酒杯轻轻的搁在桌上,手却握成拳默默的放到桌下。

“我知道,你根本无心爻国的皇位,在你企图证明我与……”容成千夜停顿了一下,好像心中有了一丝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爻国国君,到底该称他为皇爷爷还是父王?

“……你想证明我与国君血脉相溶的时候,那时,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确是国君的皇子,虽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那水中你定做了手脚,可以让我的血与国君相溶,纵使我与他并没有任何血脉之亲。”

他今日已经见过他的母妃,母妃肯定的告诉他,如此事关重大,这件事除了她以外,绝无第二人知道,而且浮梦并不是母妃的人,所以浮梦绝没有可能知道。

“你心中有我,我很欢喜,可是我母妃的出现毁了我的梦,我竟然真的是……”容成千夜说到这里,竟无法继续言语。

“千夜。”浮梦微笑着柔柔的开口,他不想她叫他皇兄,她不叫就是了,“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国君,你会孝敬父王,你会给爻国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你不会像容成雅那样固步自封,永远让爻国停留在原地,那就够了。

而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容成雅被关于冷宫,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也该做真正的自己,或许我很快就会离开,但我会一直祝福你,就算不能相见,我也会看着,看着你将爻国带向美好的未来。”

“爻国与我安东结为友邦,以后互利互市,自会越来越好,公主高见。”

浮梦还在抒**感,就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来的真不是时候,一回头,果然看到司空棂似笑非笑的出现在妙仙居前。

怎么波子都没反应呢?

再看司空棂身边的十一也不在,可想而知,侍卫被侍卫给解决了。

容成千夜看到司空棂,冷冷一笑,“安东棂王真是对我爻国越来越熟悉了,妙仙居如此隐蔽,也让棂王给寻到了。”

司空棂邪魅的勾起嘴角,看向浮梦,“爻国皇子放着宫廷御宴不闻,偏偏和公主在这里密会,想来这里的佳肴的确难得一见,是好东西,本王自然不能错过。不知皇子公主愿意请本王共饮一杯吗?”

容成千夜的神情虽冷了几分,却还是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我与棂王还没有好好的把酒言欢过,那是棂王还对猎雪狐表现出偌大兴趣,只可惜还未去过。”

浮梦来了兴趣,“猎雪狐?听起来好像很有趣。”

“皇妹……可想一起去?”容成千夜温柔一笑,“若想去,明日便派人安排,我们一起去猎雪狐,可好。”

明日啊,浮梦想了想,离灵尊从极南之地回来应该还有几天,这个时候不抓紧玩,还等到什么时候,于是赶忙点了点头。

木屋中的三人在讨论猎雪狐中,将气氛带向了片刻温馨。

而妙仙居外,有两处方向,两波人将目光落在并不起眼的妙仙居上。

其中一拨,只有两人静静站着,远远的看着妙仙居,其中有一人头上带着斗笠,严实的遮挡面目。

“主人,没想到这一次功亏一篑,不但没除掉司空棂,就连爻国皇宫的势力也被国君收回,爻国皇后实在太不中用。”斗笠人淡漠的说着。

他身边被他称为主人的人,脸上只有淡淡的儒雅微笑,目光直直的落在浮梦身上,一刻不曾转移,“有什么关系,若能借助爻国之力只不过便捷了许多,不过怡夏想要复国,终究得靠自己,这本就是怡夏和安东的恩怨,牵扯到别国终不是最好的。”

斗笠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主人,爻国和西港夏家都已经靠不上了,往后我该何去何从?”

他身边的人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浮梦身上,“看到那个女子吗?”

斗笠人点了点头。

“知道她是谁吗?”

斗笠人一怔,“爻国公主?”

这个答案本身是肯定的,可对于主人这样明知故问的问题,他总难以相信答案会如此简单。

那人微翘唇角,笑容依旧儒雅,“或许是吧,你觉得你不认识她吗?其实她有另一个身份,你应该相当熟悉,正是你说自己是她的情郎才与我相遇。”

斗笠人被遮挡的双眸一凝,声音因震惊而有些颤抖,“……胥诗如?这不可能,两人光容貌就相异甚大,甚至爻国公主的年岁比胥诗如要小,更何况……”

斗笠人想说,西港一战后,棂王新纳宠妃胥诗如突发恶疾离世,这是世人皆知的事,虽然知道这并不是真相,斗笠人也知道胥诗如早已失踪不见,甚至那么久,没有任何消息。

她竟然来到爻国,摇身一变,成了爻国公主,这怎么可能?

可斗笠人不会质疑主人的话。

只听他的主人又道:“以后,你便在暗中跟着她,保护她,随时告诉我,她的消息。”

斗笠人底下人,认真的回答道:“是。”

再看树林的另一边,只有一个单独的身影,虽然天色的确已经昏暗,可此人的身边好像笼罩着一缕更幽暗的气息。

若说斗笠人和他的主人是靠收敛气息才不被波子和十一两大高手察觉,那么此人便是靠着这幽暗如结界的气息缠绕,隔绝了与外相连的契因,当人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的眸子犹豫深渊中的星河,闪着别样的光芒,同样将目光死死的定在浮梦身上。

这两处好似在偷窥的人心中或许都有些羡艳在妙仙居笑谈的三人,而妙仙居中的三人其实在用最浮夸的情绪谈论着他们其实并不感兴趣的事。

而妙仙居外,容成千夜的波子和司空棂的十一也早已停止了过招,静静的守卫在外,有这两个高手在,里面那三人的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突然,这两个守卫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并都在第一时间向木屋里用自己和主子知道的独有方式传达了讯息。

司空棂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酒杯,笑道:“来者不善,只是不知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中的某一个,还是想让我们都丧身于此。”

浮梦看了看司空棂放下的酒杯,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她的酒杯很久没动了,按说酒杯中的酒早已平静,可此刻酒杯中的酒竟在强烈的晃动。

很明显,不用波子和十一示意,就连她也知道有人,应该说是有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运气真是不好。”容成千夜也是淡淡一笑,“难得想和皇妹单独一叙,不速之客却接二连三,果真不让人安生的用膳吗?人生不如意果真十之**,就算手握重权,一样难免。”

很快一群黑衣人出现,不发一语就先将妙仙居团团围住,浮梦粗略一看,黑衣人约莫有三十人左右,个个蒙着面,不过看那眼神,都是抱着必死决心也必定要见血的嗜血神情。

不过纵使有着这样的眼神,他们却没有立刻出手,有一个穿着宫中内侍官服的老者慢慢走过他们的包围圈,来到妙仙居的门口,他并没有蒙面,浮梦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天在无人居住的宫殿之下,为容成雅提宫灯的老宫人。

容成千夜看到他,神情中终于有了意思警惕,他是容成雅的贴身内侍,容成千夜自然认得,同时他也知道,此人纵使上了年纪,武功却并不比波子逊色,甚至因为他上了年岁,有波子无法比拟的强劲内功。

“千夜殿下,奴才并不想伤害殿下,奴才只想取这女子的性命。”老者将要杀人的话说得十分淡定,就好像他有完全的信心。

今日来到这里,只是暗中行事,容成千夜只带了波子,而司空棂自然只带了十一,而此人却带了三十个黑衣人,看模样就知道,这些黑衣人个个都是高手。

容成雅好歹也在皇宫内叱咤风云那么久,收拢人才的事,自然没少干,养些高手死士也十分正常,只是没想到如今会拿出这架势对付一个浮梦。

“主人,我们……”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这边行事的斗笠人赶紧请示,毕竟主人说过,让他护那女子的周全。

他身边之人,儒雅的笑容已经收起,虽然神情比方才凝重一些,却还是淡淡的说道:“先看着。”

毕竟他们现在出手,不就暴露了他们偷偷尾随至此。

妙仙居这边是死一边的沉寂,浮梦叹了口气,原来是冲着她来的,要不然她就跟着他们走吧,也别给别人添麻烦。

不想容成千夜嗤笑一声,“你是皇后最贴身的内侍,你可知道今日的行为,为给她带去怎样的后果?现在她被禁锢冷宫,但若你杀了汐鱼,只怕她会性命不保。”

“我了解她。”老者显得信心十足,根本不怕容成千夜这样的威胁,“一生心血一朝毁,就算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她那样要强的人,就算死也有在死前必要完成的事,那就是——要了她的命。”

波子和十一护在妙仙居的木屋门口,宫服老者站在门外,屋里的容成千夜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棂王,此人的武功绝不可轻视,他带来的也全是高手,他的目标并不是棂王,棂王可与你的侍卫先行离开。”

司空棂眉头一皱,“皇子把本王当作什么人了?本王与公主还有协议未达成,怎能抛下公主,任由别人取了公主性命?”

这下轮到容成千夜皱起眉头,协议?她和他有什么协议?

浮梦白了司空棂一眼,她当然知道司空棂说的定是那时她说要以爻国江山为嫁,换得司空棂留她一命。

“千夜,这人真的很难对付?”浮梦凝重的问道。

容成千夜很想摇摇头说不是,只要有他在就很安全,可事实并非如此,今日定会有异常恶战,他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浮梦严肃的说道:“他的目标是我,就由我一人来对付,你们只要保全自己,都不要出手。”

容成千夜一怔,还未说话,司空棂却先开了口,“本王刚说了……”

还未说完,就被浮梦厉声打断,“我叫你不要出手,你就不要出手,你不是向来很沉得住气,就像灯会那晚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

司空棂彻底的怔住,之前的一切都是揣测怀疑,可现在这话,清楚明白彻底的让他知道,眼前的爻国公主就是她——灯会死去的元婉仪,西港失踪的胥诗如。

他的,浮梦。

就在容成千夜发愣,司空棂走神的瞬间,浮梦已经走出了木屋,傲然的站在老者的面前。

不远处的斗笠人能感觉到他的主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儒雅淡定,他的拳头在袖中紧紧握起,他们都不明白,司空棂和容成千夜怎会放她一人出来,难道他们真的选择牺牲她,保全自己?

“你只想取我性命,不会伤害其他人?”浮梦面带微笑,淡淡问道。

老者没有想到浮梦会自己走出,“这个自然。”他也不想与容成千夜或司空棂产生冲突。

“我是爻国的公主身份高贵,我自小在渔村长大并不会任何武功。”浮梦依旧保持微笑,神情中没有任何惧怕,“这两点,你可认同?”

老者又一怔,不知浮梦说这话的目的是何,不过他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没错。”

“你要取我性命,我无力反抗,但我身份尊贵,就算死,也得保得全尸也算让皇兄和安东棂王对爻国皇族有所交代,现在我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我不闪不避,你若不能使我一招毙命,你今日的刺杀便算失败,带着你的手下们离开这里,如何?”

“哈。”在这样严肃的环境下,没有人会想笑,可是老者却笑了,这爻国公主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当真的傻?别说他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知道拿着利器刺人心脏必能取人性命。

会拒绝这样要求的杀手就是真真的傻了,老者点头,“好。”

浮梦的身后,那两人已经不能淡定,摆出一副随时会冲过来的姿态,浮梦唇角微翘,“让你的人看好两位殿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围着木屋的黑衣人便放弃继续包围木屋,反正目标已经出来,他们挡在浮梦身后,不让任何人靠近,而他们的包围圈中只剩下老者和浮梦。

浮梦已经想好,这种凡人杀人无非就那么几个死穴,只要不把汐鱼的身体砍得血肉模糊,只要他们离开,她总还是能站起来的,反正现在只要她倒下,没有心脉,没有呼吸,无论谁都会以为她真的死了。

老者也不想夜长梦多,拔出长剑,使出内力,就朝着浮梦的心脏刺去,此刻所有人中,只有他与浮梦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在场的其他人,纵使是高手也不可能比他出剑的速度更快。

这女子的命,他这就要下了。

可是老者执剑的动作却僵持住了,他的剑尖明明已经很接近女子的胸口,却被两根如葱手指挡住。

没错,是挡住,那两根手指并没有夹住他的剑,而是生生的挡着他的剑,他加上内力的一次,竟然穿不透这人的手指。

老者诧异的抬起头,看到有一人在浮梦身后侧,目光冷冽的看着他,那两根手指就是此人的。

“安东棂王?”老者话音中带着犹疑,毕竟方才他看得真切,安东棂王在木屋中,怎可能在眨眼之间出现在这个位置,他下意识的看向木屋,却看到安东棂王依旧站在木屋中,脸上也是那样诧异的神情。

浮梦原本等着老者刺过来,却看久久没有动静,低头一看,看到胸前的玉手,再回头看到身后侧一身黑袍锦衣的男子,吃惊的嘴长得老大,好似吞了苍蝇一般。

这样突然的变故让不远处一直观望着这里人也大吃一惊,斗笠人眉头一皱,“主人,那个是……”

虽然他们都看得真切,出现的人有着一张司空棂的脸庞,可此人绝不是司空棂,那他究竟是谁,就连在远距离的他们也没看到他到底是如何出现的。

“浮梦——”东陵邪面无表情,可他身周所散发的幽冥森冷之气昭示着他已经愤怒都极点,“你可是疯了?这里众目睽睽,难道你想魂飞魄散?”

他叫她什么?

——浮梦?

明明是淡漠绝然的声音,却好似一道惊雷劈进所有人的心中。

不远处的两波人心中都是猛的一怔,若以前的所有人都是猜测,此刻莫名出现的此人一言,便彻底的揭开浮梦的身份。

木屋中,成千夜已经彻底愣住,他以为她是他的皇妹,可这人一声‘浮梦’好似给了他另一种希望,她并不是他真正的皇妹,她的身份根本不仅如此。

而司空棂更是难以控制情绪的想要跑出来,却被屋外的黑衣人抵挡着,现在浮梦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他可以暂时缓下心神,不过同时他犀利的目光看向东陵邪。

这人是谁,为何他与自己有相同的容貌,这还不是重点——为何浮梦和他似是相识?浮梦……究竟与他还是先与自己相识?

在浮梦的心中,究竟他是这个男子,还是司空棂?

浮梦木楞的看着东陵邪许久,冷笑一声,“就连究竟何时会回来,灵尊都不会告诉浮梦真话,所以浮梦真想知道,灵尊对浮梦所言,究竟哪些是真,又有哪些是假。今日,浮梦是真想试一试,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去,是不是真的会魂飞魄散,还是灵尊从来都是在骗我。”

东陵邪面色更冷了几分,指尖一用力,老者的剑被生生折断,他好像在借着这段意图伤害浮梦的剑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老者看剑被折断,眉头一皱,立刻下令道:“杀了他们。”

这个他们,指的当然是浮梦和东陵邪。

黑衣人纷纷拔出剑,毫不犹豫的向他们攻来,木屋内的司空棂,容成千夜也做出动作,飞奔出来准备为他们抵挡一部分,几乎同时,不远处的人们也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

可是只一瞬后,他们便知道自己所做,或者说是正想做的是在那黑衣锦袍男子的面前只是多余。

只见东陵邪的右手依旧护在浮梦胸前,而他的左手一伸,在他的手边凭空出现一架古琴。

古琴没有任何支点,却可以树立在他的手边,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只一个音,所有的黑衣人便感到身子一软,随后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浮梦看着一地的黑衣人,幽幽的感叹,他们昏倒的太快,就算倒地也依旧是一个圈的形态,看起来还挺滑稽也蛮壮观的。

老者已经彻底惊呆,却还是不死心的将手中断剑向浮梦刺去,东陵邪眉头一皱,他已做到这种地步,竟然还有凡人在他眼前不知死活的想去伤害浮梦。

古琴又是一响,琴额前的聚魂灯微微一闪,老者重重的摔倒在地,从他的身体上飘出一抹光点,慢慢的飘进了东陵邪的聚魂灯。

浮梦又是一声冷笑,戏谑的说道:“灵尊不是一直说,世间凡人生生死死皆有定数,今日灵尊这般擅自取了此人的魂魄,可符合生死符上所书?可需要浮梦进入这老者的身躯,替他活上一年半载?”

他们的对话,在场没有倒下的人根本不懂,可他们又岂是一般人,他们都曾与浮梦有过交集,对世间离奇事也算有所见识,光听浮梦和东陵邪的对话,便能略知一二。

“浮梦,随本灵尊回地府。”东陵邪冷着目光,漠然的说道。

浮梦退后几步,拉开了自己与东陵邪的距离,回答的比东陵邪更加冰冷,“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