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雕绘精美的华轿进入青山县,轿旁有个相貌端正的带刀护卫,后有一辆大型马车紧跟其后。一行就护卫便有十余人,即便主人想低调行事都难。更何况青山县这样的小镇,见此排场无一不惹人侧目,驻足观看。

“楼卫?”有丝黯哑低沉的嗓音自轿内传出。

“是,爷。”

“就是这里吗?”根据隐卫查到的消息称这个小县十多年前隐居了一位高人。故他才不远千里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

“是的,爷。根据线报确实是在这个青山县。”

“找个酒楼落脚。”

“是的,爷,属下已打点好,前头就是潇湘园,等爷一到,就可开饭。”他家主子身份尊贵,理应在达官贵人的食园用饭才是。只今次主子不想惊动当地官绅。所以他才挑了一间当地最高档的酒楼作为青山县的落脚处。

“嗯!”曾经是一个特别挑剔的主,如今是什么都不在乎。

华轿停在潇湘园门口,一名俊秀的男子步出华轿,他,一身不俗锦衣,身形削瘦颇似书生。但顾盼间,总透露着掩不住的尊贵气质。

潇湘园内的掌柜一见来人,便急急忙忙从柜台后出来,上前热络道:“爷总算来了,饭菜已经备妥。是现在就用饭吗?”

楼清源淡声道:“好!”语毕,便走进酒楼。他完全无视一楼客人的打量,也没注意周遭环境。直接上最顶级的二楼雅房。

楼卫紧跟其后,靠近掌柜时又交待道:“爷,一路奔波食欲不佳,你快去准备些清爽开胃的菜色来。”

“是是,小的马上去准备。爷儿可还有啥吩咐的。”

“请店家安排他们,随一般人用饭即可。”楼卫又指指门外的护卫们道。

“爷,放心。”

“去吧。”交待完楼卫快步向二楼走去。

楼清源倚在护栏旁,不经心地瞧着外头的街道。

“爷,等会儿属下便派人去打听清楚高人的住处。”

“嗯。”

为了夫人,他家大人甘愿出京都,远离政治权利中心。几乎每晚主子都睡不安稳,每每都在半夜惊醒,于是又是一整夜望着那副画像直至天明。

如今主子还出动隐卫到处打探江湖上的隐士高人。他都担心自家主子已经走火入魔。

刚进城,尉迟修便带着何谨去买了一份早饭。有的吃,不用饿肚子走路,何谨顿时眉开眼笑。

边走边吃,紧跟在男人身后。

“接着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酒楼将这獐子卖出去。”这只獐子确实肥壮,约摸有25公斤,一般獐子都只有二三十斤重。

“这么一只大獐子能卖多少钱啊?”纯粹是好奇,不知道古代的物价怎么样。

“五、六百文。”獐子的价钱比猪肉还便宜。

“才这么点?那你平时都会打到那些猎物呢?”

“有什么打什么。”对打猎他并不是老手,只是觉得自己身手不错。所以见到什么就打什么。他并不懂得怎么寻找大型猎物。

“喔!”又是这么简短的回话,完全让别人没继续说下去的*。这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合适的聊天对象。她还想着两人一路上不说话会不会太闷了,结果就是她想太多了。人家可能还觉得她话太多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潇湘园后门。厨房打杂小弟见尉迟修来了,忙迎上去道:“今天来得有些晚了。”

“嗯。”尉迟修面对别人的热络并没有多少表情。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打杂小弟好像习以为常,也不在意。看到尉迟修身后竟然跟着一个女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是谁啊,怎么会和阿修大哥一起来的。”人家阿修大哥是他老姐看上的男人哎,怎么能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给抢走呢。打杂小弟顿时对何谨极为不友善。

何谨被这个尖嘴猴腮的少年弄得一头雾水,她好像还没说话吧。怎么就得罪别人了呢,这是什么情况。

“我暂住在他家。”好吧,她是寄人篱下。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女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住到男人家里去的。”竟然还住到阿修哥家里了,这样他老姐还会有机会吗?不行他得想办法把这女人从阿修哥家里赶出去才是。

“吴阿狗,你个小兔崽子,倒个垃圾都能磨蹭半天。”突然一阵女子的大嗓门从后厨房传来,话音未落,便见到一个长得十分魁梧壮硕的女人从狭窄的后厨房出来。

她都怀疑这女人会不会卡在这狭小的走道上啊。

打杂小弟吴梦被自家老姐的大嗓门惊得一抖一抖。见大姐已经出来找人了,忙讨好的迎上去道:“老姐,你看阿修大哥来了。”

只要搬出阿修哥,保证他姐母老虎变成小猫。

“阿修哥,来了啊。哎呦,死小孩,你怎么不早说呢。这这发髻可有乱了。”吴大妞肥胖的大饼脸有些微红,紧张地不断揉搓着油腻的围裙。时不时还将油腻的手往两鬓发上抹。

“姐,现在问题关键不是这个,是阿修哥有了别的女人了。”

“什么,别的女人,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敢跟老娘抢男人,简直就活得不耐烦了。”吴大妞一听小弟的话顿时摇着肥胖的身子往门口移动。

尉迟修一手拿着獐子,一手拎着几张皮毛面无表情的站在后厨门口。何谨好奇东看西看,这潇湘园据说是青山县最大的酒楼,可她看这后厨的卫生真不觉得这酒楼有多高档。一个酒楼,后厨的卫生垃圾成这样,实在不能让人觉得它有多高档。

“阿修哥,你来了喔!”吴大妞抖动着满脸的肥肉故作娇羞道。果然看到尉迟修后面跟着一个女人。这让吴大妞顿时脸色难看。

“獐子。”尉迟修不耐的将手中的獐子往前递了递。

“阿修哥,这女人是谁喔?”吴大妞忽略尉迟修手上的獐子,答非所问。

又问她?何谨无辜得指着自己,她什么时候这么有关注度了。

“就问你,你个老女人装什么傻?”吴大妞非常不满何谨的故作无辜。打从心底里已经将何谨认定是自己的头号情敌。

“我,老女人?”靠,她是有三十多了,可人家她保养的好,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出头。无论左看右看都比眼前这胖女人要年轻多了。

“吵什么吵,大妞,阿狗你们姐弟俩都死哪去了,还不给我滚进来。”如雷鸣般的暴吼从后厨房传来,那声音直可地动山摇。门外的人除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其余三人都忍不住瑟缩着脖子,双手捂着耳朵。生怕被这狮吼功给震聋了耳朵。

随声而来的是比吴大妞还壮硕一倍的男人,这男人简直就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大山。走步路都可以造成地动山摇的后果。

“妈了个巴子,你们俩个小崽子还要不要干活了。快进来,掌柜的刚刚又出了个难题来。你们俩还有闲工夫在这个废话。看老子不打死你们。”说着,三人竟没打声招呼就要往厨房里钻去。

“喂,等等。”怎么这样就走了,这獐子不是他们酒楼定下的吗?

“干啥?”山一样的男人转头问道。

“这獐子不是你们酒楼定的,怎么不要了吗?”何谨指指旁边一直没做声的尉迟修,那只獐子还被他拎在手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人家后厨的人都要走了,他竟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眼睛看着远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何谨顺着他的眼看去,只见酒楼正门前停着一顶雕绘精美的华轿。几个身穿青衣的护卫训练有素的守在门口。

“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一看就是某一个大人物来了,这古代什么不多,就是那种大人物超多。

“没什么。”他只是觉得那样的场面好像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山一样的男人突然想起这獐子是他们酒楼前几天向人家预定的。于是问道:“獐子多少钱?”

“600文。”刚刚路上尉迟修说五六百文,那就600文好了。何谨比了个6的手势。

“500文,不能多了。”看这獐子都是肥硕极了,不过600文也就勉勉强强,不过今天他的酒钱还没着落呢。

“你们自己预定的东西还还价有这么做生意的吗?”这大山一样的男人竟然还这么吝啬。摆明着就是个从中扣钱进自己腰包的主。

“要不要卖随你们。不过——”男人还未说完的话被后面赶出来的掌柜的打断。

“吴阿三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瞎搞,快进去,你做得那些个菜,人家贵客眼都没扫一下就退出来了。还不赶紧进去想想办法。”掌柜的气不打一处来,这吴阿三拿得出手就这么几个菜,偏偏人家贵客一看就知道是大地方来的。这样的菜色根本就入不了眼。

“掌柜的,我都把看家本领使出来了,却还不得贵人眼。我也没办法了啊。”从前几天就听说有个贵人要来,早早的他就已经着手准备,哪里知道还是不得贵人眼。

“你没办法了,你是我们潇湘园的主厨,你竟然跟我说没办法了。你还要不要继续干下去

了。”竟然还给他撂挑子。等着贵客走了,看他怎么收拾这吴阿三。

“哎,掌柜的,实在是我能力有限呐!”他也想做几道贵人能入眼的菜啊,奈何本事只有这么点啊。

“我不管你要怎么想办法,反正今天的晚餐你得给我弄一桌像样的出来。要还是不行,明天你们三都给我滚出酒楼。”掌柜的这会儿是真顾不上了,只要能侍候好那位贵客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等等。”何谨从他们对话里可听出了有用的线索。

快走近后厨房的几人都疑惑的回头看着她,这女人是要干嘛。

尉迟修以为她还要推销獐子,便道:“去另一家就是。”全县也不止这么一家酒楼。

“不是獐子的事,我有别的事要说。”何谨低声说道。

那掌柜见他们拎着一只獐子,以为是来推销野味的,随不耐道:“去去,今天咱们酒楼不收野味。”

“我不是推销野味,只小女子不才,这做菜手艺不错,以前在京城大酒楼里做过活。不知道掌柜的愿意给我个机会不?”不是她吹牛,自己的这身手艺确实不错,虽说没去过什么京城大酒楼,到她相信自己的手艺不会收服不了这些古早人。

“你说你在京城大酒楼里干过,是哪个,碧雲天吗?”大渊最有名的酒楼算是碧雲天了。掌柜的半信半疑的看向她。

“额,是啊。”碧雲天?她是不知道了,不过既然掌柜的这么说就顺水推舟下去吧。

掌柜的一听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碧雲天里出来的,立马笑脸相迎。“这敢情好啊,碧雲天里做过活,那这手艺肯定是不差的。快,快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