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丈夫远征已有一个月,每当夜幕来临时尤为想念。每天何谨只能用忙碌来冲淡对他的思念。

“小姐起来了没?”红稍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自从相爷走后,小姐越发郁郁寡欢。做人婢子的更该上心侍候主子。

“起了,你进来吧。”最近何谨习惯红稍在她左右侍候,绿痕虽然也是她的大丫鬟,可她已经好些天没唤她上前服侍。

“小姐今天要去哪里?”

“去庄子里看看,最近庄子里都在收割高粱。”丰收的喜悦多少冲淡了她烦闷的心情。

“那奴婢给您梳个简单利落的发髻。”

“嗯,你做主就是。”来这个时代整整10年,对于古代的发髻她还是搞不定。所以没天早上发髻都得身边的丫鬟们打理。

主仆俩不在交谈,房间里静悄悄的。只从镜子里何谨发现红稍时不时会偷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在我面前不要吞吞吐吐的,这不像你的性格。”

“奴婢想问,小姐为什么最近都不在唤绿痕姐姐上来侍候了。”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在唤她来侍候了。”何谨似笑非笑的对着镜子,红稍从镜面看到主子的表情,着实摸不准怎么说。

“红稍不知道。”

“我不喜欢背主的人,绿痕做了什么她心里有数。”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贴身丫鬟,何谨实在不忍心说罚就罚。

红稍隐约有些明白,前些日子绿痕和表小姐走得很近。她是想提醒绿痕的,可人家不愿听。她觉得绿痕有些变了。

“红稍明天让你父母来我这里一趟。我有话要与他们说。顺便也通知绿痕。”

“是。”主子的吩咐,红稍一般都不会多想,只顺从地去做就是。

自从上次封后书册事件后,老太君收回了她暂代管家权。也罢,反正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本来就接手的勉强。现在不归她管反而落得一身轻松。

凌氏的事情可把老太君和楼国公,郭氏给忙的。郭氏那次回娘家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回来。楼国公亦上凌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好在楼家权势摆在那里,凌家到底也不敢往死里刁难。

不过郭氏这娘家路从此以后算是断了。

最近郭氏到安分了不少,再没有事没事的找她茬。这让何谨轻松不少,总待在府里也难受,索性又操起自己的老本行——做生意赚钱。

来到近郊庄子,何谨发现今年的高粱属大年。产量比往年高,在加上她当初下种,育苗用了自己的方法。高粱亩产可达5石.这整片高粱地少说都有百来亩多。她打算将这些高粱存起来,等到来年就拿来酿酒。

巡视了一圈,庄子里的长工都满面笑容,想来是被这丰收的喜悦给感染了。又一年丰收的季节,刚穿来这里时,对丰收的季节特别兴奋,如今那份喜悦淡了很多。

从庄子里回来,何谨顺道拐去碧雲天。

如今的碧雲天已经完全不用她来管理,二哥,二嫂,楼文三人已经能独当一面,能处理各种危机。而她这个创始人只是偶尔才过来看看。

“二哥,忙吗?”

“哪有不忙的时候啊。小妹你来的正好,这是刚从老家寄来的信。”

“信上怎么说。”自回门以后,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家了。去年年底事多,她没时间回去。今年到可以回趟老家。一年多不见,小弟和小侄女都长大不少了。

“大哥信上说,小弟今年参加了童生试,这小子到争气考了个全县第一。信上还说大嫂又有了身孕。我打算让你二嫂过几天安排好女子会馆便回老家去。”

“大搜怀孕啦,这是好事啊。爷爷和大哥都高兴坏了。小妞妞要当姐姐了。不过二哥你怎么要二嫂回老家去了。”二嫂在女子会馆里不是打理的好好的,怎就要她回去了。

“你二嫂也有了。”何然说到这点脸稍微有些发红。成亲三年,总算怀上了。他也要当爹了。

“有了,这是咱家的好事啊。三喜临门呐。”两位嫂嫂都有身孕了,小弟又有出息了。何谨打从心里高兴。她已经把何家人当做自己真正的家人。

犹记得刚到何家时的情形,大哥沉默寡言,二哥表面装作没心没肺,内心异常敏感脆弱。小弟当时只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如今都已经考取童生了。大家都成功了,何谨打从心底里感到欢喜。

“夫人来了。”楼文好似特意从别处急忙赶来的。见着何谨问了声好,便有意无意的向何谨旁边瞧。

“你找什么?”何谨不明就里的也转头往身边瞧去。

“没什么。”楼文飞快回道,这语气可不像楼文平时的性格。

“小妹你就别逗他了。人家是没找着想见的人。”

“想见的人?谁?”她怎么从来都没发现楼文和自己身边的人有什么联系。

“何兄别胡说。”虽然喝止别人不许说,可俊秀的脸上已出现微红。

“哎哟,你今天不说以后可没机会了。明天我还想着要给绿痕,红稍说说她们的婚事呢。”

何谨故意试探,当她说起绿痕跟红稍的名字时故意稍作停顿,看楼文的表情。果然当她提到绿痕时人家没什么反应,一提到红稍,他就急了。原来他喜欢红稍啊。红稍确实是个好姑娘,善良正直,活泼大方。

“夫人说的是真的吗?”

“那是自然,我何必拿这事来蒙你。”

楼文一听何谨是来真的,顿时急了道:“夫人在下钟情红稍姑娘多时。可否请夫人将红稍姑娘婚配与我。”

“这我可没办法答应你,我还得回去问问红稍是怎么个意思呢。”

“这是自然。”楼文呐呐的说,他今天真的是一时急了才脱口而出。他应该正式去红稍家里提亲才是。

“不过我明天可以代你问问红稍。”

“谢夫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得到满意的答复,楼文便先行告退出去做事了。

何谨便与二嫂说了一下午的话,方才回府。

自从丈夫远征,楼欣出嫁。楼府连晚上围桌吃饭的规矩都改了。现在基本就每月初一,十五围在一起吃个饭,其余时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主要还是望着那几个空位,实在吃不下饭。

回府何谨草草的吃了点饭便洗漱睡下,躺在**辗转反侧,怎么也没有想睡的**。索性翻身下床,批了件外衫来到书桌边。这一个月来,每当她睡不着就起来写信,有时性子来了就提笔挥洒一下,一副惟妙惟肖的人物素描依然跃上纸头。虽然知道这些都没办法寄出去。可她觉得自己或写或画下来后多少能解些相思之苦。

一早红稍便带着自家父母,绿痕及其父母亦跟在后面一道前来。

何谨选苍柏轩的花园里见他们。

“二少夫人好。”

“请二少夫人安。”

两家人几乎是一同请安问好。

“今天我把你们都叫来,想必你们心里有数。红稍和绿痕也都二十又一了。去年我是想为她们找合适的人婚配,奈何府里事情多给耽搁了。如今我正好有时间,这时节也不错。我便想着将你们二人的婚事办了吧。”

“小的在这里谢过二少夫人。我儿的婚事任凭夫人做主便是。”

红稍的爹娘老实憨厚,女儿既然是二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那就有夫人一手安排吧。

红稍父母的话何谨听着心里非常舒坦。既然他们这般相信她,她自然要好好为红稍把关。于是何谨转头看向绿痕一家。

绿痕的老爹是个木讷胆小的人,可她老子娘倒是个精明厉害的。那妇人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有一本小九九。于是便噙着讨好的表情道:“实在是咱们家丫头年纪有些大了不好找婆家。就不好劳烦二少夫人。”

这话说的,她是埋怨何谨误了人家女儿的年纪还是不屑何谨找的那些人选。

“那也好,自家父母操心更尽心。到时候出嫁时我会送上一份嫁妆给你,也算尽了我们主仆多年的情分。”何谨面对绿痕说了这般话,绿痕私下里干了什么好事她不是不知道。总想着主仆多年,也就没挑明了说。

但今天一席话,意思在明显不过,你我主仆情分就到今天。曾经你干过什么背主的事我也不计较了。但你从今天起也不用留在我身边了。还是回你父母家里去待嫁吧。

“谢夫人成全。”绿痕心中早有打算,从这里出去也好。

“你们先出去吧,红稍你留下。”

待他们一干人都走了,何谨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红稍。

“小姐干啥这般看奴婢。”

“我有一个上好的人选想问问你的意思。”

“奴婢爹娘说了,单凭小姐做主。”

“这么相信我啊,万一我给你挑个瘸子麻子的,你都没意见么。”何谨说这话时突然变得好严肃。

“不会吧,小姐你应该不会这么对奴婢吧。”红稍被自家主子吓的瞪大了眼。

“骗你的,我哪舍得。你觉得楼文怎么样?”何谨突然冒出楼文的名字来。

“楼管事……很好啊。”向来直率活泼的红稍竟然脸红了。看来这是两情相悦呢。

“那做你夫君怎么样?”

“单凭小姐做主。”红稍羞答答的,完全没了平时大大咧咧的个性。

“凭我做主啊,那我觉得楼文这人不行啊。你想他只是楼府的奴才,即便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奴才。这真不是个好人选呢。我看还是再找找吧。”恶劣的主人此刻故意逗人家小姑娘玩耍。

“才不是,奴婢就觉得楼管事人好,又有能力。是很多女子的理想人选。”听主子这么贬低自己的心上人,红稍生怕主子真的给她另外找了。那她不是要哭死了。

“那你也是属于这些女子里的?”

“对,奴婢亦仰慕楼管事。”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红稍觉得自己不用再扭扭捏捏了。随一改刚才的羞答答,大方承认自己的心思。

“好,爽快,那我便为你俩做主了。回去找你爹娘好好商量下,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就有人上门提亲来了。”

“小姐就知道欺侮我。”这会红稍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主子原来一直都在耍着她玩。

“去吧。”

终于把身边的大丫头给嫁出去了。也算是完成了心中的一个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