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幻境

一屋子挂满的都是画,而是同一个人,那绝『色』的美颜,冷如冰山的眸子,淡雅的身姿,她是如此熟悉。

“凝儿,这些都是你的画像,画的好生动,真是栩栩如生了。”作此画的必定极为心细之人,而且对凝儿的心是显而易见的。

每幅画上的表情皆不相同,有冷漠的,有无奈的,有温柔的,还有惆怅的,这一些表情,她曾有过吗?她不知道,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曾流『露』过这样的表情。

究竟是谁?有一丝疑『惑』,脑海里忽地闪现一抹身影,但又很快被她否认了。

不,不会的,他应该不会还在西秋国才对。

“你们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一道和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有些熟悉,闻声千落凝倏然转身,四目相对,“夕羽……是你。”真的没想到,还是让她猜对了。

夕羽双目圆睁,一时未反应过来,一怔“您是二殿下吗?”

千落凝微微颔首“是。”

“为何你会说话,你不是……”二殿下是个哑女,这是众所周知的,为何如今竟能开口说话,并且那低柔的声线,煞是悦耳,难道遇上了医术高明之人,治好了她的哑?

她幽幽的说着,“在皇宫深院之中,这是掩藏自己的唯一手段。”

或许她这样做是对的,毕竟皇家是没有人情的地方,若是不保护自己,那么或许就活不下去了。

他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时间就好似停止了一般,半晌才回神,唇边噙着苦涩的笑“没想到此生还会见到您,二殿下。”

他依然是书卷气息浓郁的男子,一袭白衣透出他温柔儒雅的气质,炯炯双目早已少当年的羞涩与胆怯,多了一份苦涩与经历了许多事的成熟,脸上那两道疤痕淡淡的粉『色』不狰狞却又消除不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就算当初她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如此深,现在看着这一幅幅画像,他对她的情深也显而易见了。

“没想到,师父让我等的人竟然是您。”他没有回答,仅仅一叹,叹息中透着无奈,天意弄人,原来她根本就不打算出现在她面前的,可是如今他不得不跟着她。

闻言眸含疑『惑』,她不禁问道“你师父,我认识吗,让你等我,那么他人呢?”事实上她并不认为他的师父和他住在一个屋子,原因很简单,若有人同住,夕羽就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将她的画像挂的到处都是了。

“师父已经过世了,临终前,吩咐过,让我在『迷』雾森林中等待,等第一个能闯过『迷』雾森林的女子,然后让我辅佐那位女子登上西秋国帝位,原本我以为西秋国就要易主了,未想师父让我等的就是你。”他微叹一声,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此次我来『迷』雾森林,只是为了请懂得奇门遁甲之人,救我的女儿,我从来没想过要登基为皇这个国家究竟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于我无关。”她无情的说着,眼底没有丝毫的感情,一片冰冷。

夕羽脸『色』一变,眼眸一闪,略带斥责的说“二殿下怎能如此,百姓在吃苦,您身为二皇女就对西秋国有着义务,怎能如此无动于衷。”为何她那么的冰冷,那么的无情,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时而冷漠,时而无奈,时而温柔,时而惆怅,可他知道她却是个很心软的人,若不是心软怎会在宴会上替他解围,若不是心软她怎会在他得罪大皇女之时,她挺身而出,为他顶撞于大皇女,若不是心软又怎会在他毁容之后将他留于凤祈宫养伤,并对他展『露』温柔的笑靥。

千落凝面『色』一凛,眼一沉,冷声呵斥道“为何不,我本就是如此,夕羽,你未曾真正的了解过我,请不要说的好事很了解我似的。”她的身上隐隐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夕羽的心一揪,敛起了眼底的情愫,“二殿下,师父有一物留给您,请您随我来,当然也只有你一人。”

“好,你们都留在这里吧。”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下来,她知道他是永远都不会害自己的,而且既然是给她东西,看一看又何妨。

“好,凝儿你去吧,我们留在这里等你回来。”南洌强作大方的说道,可他的表情却不是这样写的。

这位名为夕羽的男子,看来是与凝儿有着感情的纠葛,虽然脸是破了相,可凝儿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又要多一人来分享凝儿了,

跟着夕羽,进入了一个看似很普通的洞『穴』,步入其内,才发现,那里面一点都不普通,入口很长,最深处有两个很大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籍,都是关于一些奇门遁甲,设置机关的书,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药』丸,“这是师父留下的,他临终前说过,若是遇上第一个能闯过『迷』雾森林的女子,将这颗『药』丸交给她,吞下后,她长久来的心结就能解开了,师父说局时让我辅佐她登基为皇,只是未想到,那人竟然是您。”

“是吗?”她狐疑的问道,她的心结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消除了。

“师父要我告诉您,那个世界没有亏欠你,这个世界亦没有亏欠你,打开你的心,你就会发现你的百姓需要你。”当初他真的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叫那个世界,什么叫这个世界,可当他问起师父之时,师父却说,他不用去想,也不用去懂,那个人,自然会懂的。

闻言微微一颤,心里却想,难道夕羽的师父真的明白她的心结何在?难道他的话是真的,那这个『药』丸,她究竟吃还是不吃?

吃下这个『药』丸后,她会有怎样的命运了?她真的不知道,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她,或许她该听一听心底的声音。

深思了好半晌,一狠心,将那颗『药』丸放入嘴中,『药』丸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身子缓缓滑落,眼一黑,千落凝倒在了地上。

夕羽看似身子单薄,事实上三年来,师父教给他的不单单是那些有关机关和奇门遁甲之术的知识,还有些武功的基础,因此他的手臂变的有些气力了,将她抱起,放入洞『穴』中的石床之上。

师父曾经说过,吃下『药』丸之后,会昏『迷』半个时辰。

吃下『药』丸的千落凝,昏倒之后,一阵剧痛袭来,随着撕裂之痛,她的灵魂竟从身子上脱离了,这怎么回事?她不会又死了吧,又要穿越了?

灵魂飘呀飘的,被吸入一个黑『色』的漩涡中,转啊转的,转的她头昏眼花,双目紧闭,待旋转停止后,她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不同了,那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的景象。

她的灵魂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可她为何回来呢?她真的不知道。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看见来人,千落凝嘴角微微上扬“是啊,又见面了。”

“十三年未见了,你已经长大了。”眸底透着淡淡的宠溺之情。

她看错了吗?这阎王竟然对她有宠溺之情,此时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怔怔的看着他,若有所思。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可是有许多事,此刻还不能告诉你,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记得一切命中注定。”他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已经达到了玉帝所允许的极限了。

总是这样,反正这是神仙们的标准官方口吻,千落凝不耐的问道“那你还有何事能告诉我?”

这丫头是越来越没礼貌了,说话越来越无礼了,阎王宠溺的抚了抚她的长发,幽幽的说道“敞开你的心扉,好好对待身边的人,你是天注定的帝王之星,你对那个世界很重要。”

奇异的,她对他的碰触竟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觉得很亲切,“很重要吗?”从空中往下看有着居高临下的感觉,人来人往的街道,来往的车辆,这个世界不会因少了她而停止转动,她不属于这里,或许,人死后便什么都没留下了吧。

“虽然本来你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可如今留下的痕迹却也证明你确实存在过,你敞开心去看一看,还是有很多人在乎你的。”她的心结,他又如何不知呢,知女莫若父,虽然他只是义父。

冰眸扫视,她冷冷的说道“我不觉得自己有何重要,世界不会少了我就停止转动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落寞。

“你看这面镜子。”

阎王的手上倏然多了一面镜子,镜中的景象是,镭『射』灯光在整个寰亚大厦西侧外墙分两帧投『射』出高、宽均达到数百米的“歌坛永远的天后”字样,并有“千落凝”若天使般的造型映『射』在群楼楼身。

不一会,镜中又出现了另外的景象,偌大的广场上,聚集着成百上千的歌『迷』们,歌『迷』们拉起“永恒的小凝”帆布,手拿着“千落凝”海报的,愕然一怔,纤纤玉指『摸』着镜面不禁问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阎王眼底那化不开的宠溺“这些都是你死后所发生的事了,寰亚大厦的总裁是你的歌『迷』,听闻你死后,就决定将你永久的保留在寰亚大厦之上,你的歌『迷』每一年都会有一个聚会,为了纪念你,这便是你存在过的痕迹,难道你真想在那个世界里不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吗?成为女皇,一心为百姓谋福祉,百年归天之后,百姓们都将会记得有你这个英明仁德的女皇存在,这便是你的生存意义了。”

心上的一把锁,咯噔一声开了,长久以来挤压于心的石头落了地,一直以来,她总以为自己是看透了世态炎凉,因此带着冰冷的心面对任何事情。原来她真正郁结的是,她对于这个存在了二十五年的世界毫无意义,这便是她一直都在意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那她还算是活着吗?

看着千落凝豁然开朗的眼神,阎王便知她心结已解“丫头,你要好好的对待你的百姓吧,你该回去了,有人在等你……去吧……去吧。”阎王消失在她的眼前,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直至没了声响。

千落凝好似身处于一个无声的世界般,四周静悄悄的,倏地在面前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将她吸入其内,一阵令人晕眩的旋转,她的面前出现了自己的身体。

千落凝居高临下的看着平静的躺在石**的身体,很伤脑筋思索着该如何回到身体上去,倏地,她被一种如拔河般的拉力拉进了那具身体中。

眼见她微微蹙眉,以为她已经醒了,可半晌却不见她有任何动静,有些担忧,轻摇着她的双肩,“二殿下……”她昏『迷』了整整一个时辰了,比师父说的时间要长,他还真有些担忧了。

听着耳边和润的轻唤,羽睫轻轻颤动着,酸涩的双眼却怎么也撑不开“二殿下……您醒一醒。”轻唤中透着一丝惊慌。

“嗯……”低声嘤咛一声,奋力的张开眼睛,有些沉重,凤眸半眯“好累。”

夕羽松了一口气,嘴角上扬“醒来就好。”以为在这里修身养『性』那么久,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影响他了,却没想到一碰上她就全变了,他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情绪的起伏还是受她的影响。

“你的师父真是个不可思议之人。”这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有些事情问夕羽,他也不可能知道太多,而阎王尽以天机不可泄『露』为借口,什么都不告诉她,虽然她对于这些前世今生的事情,是越发的糊涂,她却丝毫不在意。

起身活络一下筋骨,可能是因为灵魂出鞘的关系,全身有些酸痛,坐起身轻『揉』着酸痛的肩膀,扭动着酸痛的颈子。

“是啊,若不是师父相救,或许夕羽此时是没有命再见二殿下了。”对于师父当日的搭救,他心存感激。

“相救?你究竟发生了何事?当初你不是和夕将军出城了吗?我看这整个『迷』雾森林中只有你一人独居于此,夕将军呢?”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时夕将军说是离开西秋国的,究竟发生了何事?

眼底划过“娘亲已经死了,三年前,我和娘亲出了禾城,可大皇女仍然不肯罢休,认为那场婚礼,我给了她莫大的羞辱,于是一路追杀我们,最后娘亲和她的手下都被杀光了,我逃进了『迷』雾森林,二殿下应该明白,森林中『迷』雾缭绕,而且林中还有师父所布下的玄天『迷』雾阵,一般人是无可能进入的,林中可是已经死不少人了,我在林中走了整整两日都走不出来,又累又饿再加上体弱多病的身子,我便晕倒在林中,醒来时,我已伸出茅屋之中,就是师父救了我,师父说,擅闯『迷』雾森林中必死,既然救了我,就必须拜他为师,我便拜了他为师,他是个博学多才的老人,接善于设置机关,阵法,这一切,他都毫无保留的教于我,半月前,师父留下了那些话,交代了那些事,便逝世了。”

眉宇间透着一丝内疚,叹息一声“夕羽,你受苦了,我以为离开西秋国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毕竟在这个国家男子始终在女子之下,可没有考虑到秋笛那种小心眼的个『性』,下手的狠辣,夕将军是西秋国的忠臣良将,失去她是西秋国的损失。”是她太天真了,在过去那个世界里,随意杀人是不被允许的,是要遭到法律制裁的,可到了这里,那时她真的没有想到秋笛会派人追杀他们,若是想到了,她可以派人护送他们离开。

而且那之后她还烦恼着和月哥哥之间的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其他的。

夕羽温吞的说道“这不能怪您的,谁也料想不到,那时候我好恨秋笛,想要出林报仇,可师父不让去,师父不允许我出『迷』雾森林半步,师父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秋笛自有报应,让我好好的在此修身养『性』,等待我要辅佐的帝王之星。可是现在想来,我却不恨了,因为只要帮助新皇登基,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复了。”

听他如此说,轻叹一声道“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秋笛已经死了,似乎是被刺客行刺至死的。”

听闻秋笛已死,一怔,随即便又轻摇着头“不知道,自师父死后,对林外的世界,概不知晓。”他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师父告诉他的,他没有出过林子一步,可自从师父死后,他对林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眼神越来越冷冽“秋笛死了,玉妃掌控朝政,可惜名不正言不顺,为了能名正言顺的掌控朝政,他可是费尽心机了。”她的心里已作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