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摆设装饰一点也不奢华,不浓艳。

就像家里一样简单而温馨。

一走进春香楼,傅雪痕就知道大春香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她把妓院弄得像家里一样,可以把男人的心留住,叫男人把这里当成家,既然是家,男人就不得不经常回家。

傅雪痕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过来,春香叫了声“大。”

春香对傅雪痕道:“他就是春香楼的主人,大春香,我们都叫他“大”。

傅雪痕想不到大春香原来是一个大男人,正在诧异,大春香已经走过来了,对春香道:“春香,杜少爷在房里等你。”

春香眉头一皱,说道:“大,叫玉堂春陪杜少爷吧。”

大春香道:“杜少爷今天不知怎么了,什么人都不要,偏偏要你,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春香望了望傅雪痕,又对大春香道:“大,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春香跟傅雪痕商量道:“这位爷,对不起了。我把玉堂春叫来,好不好?”

“不好。”傅雪痕干脆道。

大春香道:“你还没看到玉堂春,怎么就不好?”

傅雪痕没说,大春香又道:“这位爷,就当我求你好了,你到这里来,只是逢场作戏,寻欢作乐,玉堂春并不比春香差到哪里去,你就高抬贵手了。”

不等傅雪痕回答,大春香已经叫道:“玉堂春!”

话音刚落,从左边的门内出来一个女子,只见她款款走近,落落大方道:

“大爷,玉堂春这边有礼了。”

傅雪痕眼前一亮:玉堂春天生丽质,姿色平分,果然不比春香差。

傅雪痕道:“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玉堂春道:“喝酒。”

傅雪痕大悦道:“好,你就陪我喝酒吧。”

大春香总算松了口气。他原以为,要劝这位爷放弃春香,是一件极棘手的事情,他也是男人,他知道男人都有一种脾气,那就是如果有人要抢他的女人,他就是不喜欢也绝不会放手的。

没想到如此简单就让他放弃了春香。

大春香掏出手帕擦额角的汗。

他竟然连汗都吓出来了。

那杜少爷一定是极厉害的人物,他不敢开罪他,所以才会吓出冷汗。

这一切,傅雪痕都看在眼里。

酒总是离不开酒香。瓶盖还没有打开,傅雪痕就已经闻到了酒香。

傅雪痕觉得有点奇怪,酒瓶还没有打开,怎么会有酒香呢?

除非这瓶酒不是密封的。

再除非有人打开过这瓶酒。

只要两种可能有一种,傅雪痕就不喝这瓶酒。

因为,只要酒瓶不密封无论酒闻着有多香,也不完全是原来的味道。

只要有人打开过这瓶酒,就会变出许多花样,可以在酒里放迷魂药,也可以放毒药。

所以,当玉堂春喝了好几杯时,傅雪痕连杯子也没有动过。

玉堂春笑道:“你怎么不喝?你不是叫我陪你喝酒吗?”

傅雪痕道:“我觉得这瓶酒有问题。”

玉堂春道:“春香楼的酒是杭州城最有名的酒,这种酒,只有春香楼才有,离开了春香楼,你就再也喝不到这种春香酒了。”

玉堂春的话不能算是回答。

她并没有解释清楚这瓶酒没有问题。所以,傅雪痕还是不喝。

玉堂春接着道:“因为这瓶酒浸在酒里最少也有三年了,所以,连酒瓶也是香的。”

玉堂春说着又喝了一杯,继续道:“所以,不用打开瓶盖,就能够闻到酒香。”

“真的?”傅雪痕不信。

可是,玉堂春绝不是一个骗人的人,她还没有点头,傅雪痕就迫不及待喝了杯中的酒。

如果

玉堂春早点告诉他这个道理,傅雪痕现在一定喝了十杯,而不是一杯。

傅雪痕一杯酒下肚,玉堂春才说道:“你说这会不会是真的?”

傅雪痕酒已下肚,他想吐出来,已经不可能了。

他既然想把酒吐掉,要么是喝醉了,要么是酒有问题。

傅雪痕刚刚喝了一杯酒,绝不可能喝醉,那么一定是酒有问题。

一定是酒里放了迷魂药,或者是毒药。

玉堂春笑道:“我们是喝酒的,又不是吐酒?”玉堂春很迷人,眼睛像狐狸。

傅雪痕却不能多看她一眼,他的眼皮很沉重,睁都睁不开。

他趴在桌上。酒再香,他也不能喝了。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进屋里,一个声音问道:“他是轻轻一刀?”

另一个声音道:“是的,他就是轻轻一刀。”

傅雪痕听出来了,说这句话的是春香。

只听春香又说道:“胡少爷,现在人已经在你面前,你也应该把‘十三式无极剑谱’还给我们了。”

“对呀,胡少爷,咱们都是说话算数之人。”这是大春香的声音。

“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我想睡觉。”玉堂春显然不胜酒力。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你们放心,待我证明他就是轻轻一刀时,我自会将十三式无极剑谱还给你们。”

这个人大概就是胡少爷了。

胡少爷又道:“你们暂且锁住他,千万不要让人逃掉了。”

傅雪痕脑袋昏昏沉沉,全身无力,他想再听他们说些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了。不知是自己昏死过去,还是他们没有说话。

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傅雪痕躺着一动不动。

他睁开眼睛,什么也没看见。

但他听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呼吸。

傅雪痕伸手去摸。

他差点惊叫出声。

他摸到的是一个女人的胸脯。

女人的胸脯均匀地起伏,**,温暖,一丝不挂。

傅雪痕欲急忙收手,可是,他的手被另一双手按住,按在胸脯上,按住他的手的也是一双女人的手,柔软,细腻,光滑。

这双手似乎很有力,轻轻一刀傅雪痕怎么也抽不回来。

寂静,只有心跳。

傅雪痕觉得害怕,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傅雪痕说道:“你是谁?”

女人道:“跟你一样,中了春香酒的毒,被他们剥光了衣服,关在铁牢里。”

傅雪痕一惊,道:“你说什么?我,我……”

女人道:“你跟我一样,全身**,没一点衣服。”

傅雪痕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往身上一摸,果然赤胸裸背,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

傅雪痕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女人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开铁门的声音。

接着又开一重,直到第九重时,前方才亮起一丝微弱的灯光。

一个声音幽幽道:“吃晚饭了。”说着,从亮光处递进来一堆东西。

女人马上跳起来走过去,她也是赤身**,连短裤也没穿。

傅雪痕连忙闭上眼睛,张开手掌,就有两个馒头塞到他的手里。

傅雪痕这时有些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嘴里就吃。

女人道:“难道你没见过女人的身体?”

傅雪痕的心一阵狂跳,不声不响地吃着馒头。

女人又道:“当你摸我的胸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傅雪痕真想把嘴里的馒头吐到她的脸上去。

女人还在说:“当我被他们**裸地关进这个铁牢的时候,

就知道他们一定会再关一个男人进来的。”

女人说着笑了笑,继续道:“没想到他们还会给你留下一条短裤。”

女人忽然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傅雪痕道:“男人。”

女人笑道:“好。”

傅雪痕咽下嘴里的馒头,说道:“好什么?”

女人道:“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同一个暗无天日的铁牢里,难道不好?”

女人顿了顿,又笑着道:“饿了,有馒头吃,困了,闭上眼睛睡觉,你说好不好,况且,当我们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女人说着,发出急促的呼吸。

傅雪痕隐隐觉得不对,想闪避开去,却被一双手缠住了胸前。

傅雪痕此时功力尽失,被女人抱住,急切之际竟然挣脱不开。

一股柔软的温暖传到他的身体,女人的胸脯起伏,女人的呼吸更急……傅雪痕惊恐不已,趁女人不能自己之际,一抽手,啪!打了女人一个耳光。

女人跌开。

发出一声惊叫。

显然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良久,女人道:“对不起,我被他们这样关着已有半个月,一个人,没有人说话,听不见声音,我熬得太累,我差点要疯了,你来了,我实在忍不住……”

傅雪痕这时睁眼,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想想她,也是被人家害得这么惨,如此忍耐,当真不容易,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叹过气,此刻却为这个不幸的女人叹气。

傅雪痕道:“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

女人道:“他们叫我害人,我不忍心,他们就把我关进这里了。”女人说得很平静。

傅雪痕道:“他们叫你害谁?”

女人道:“杜少爷。”

“杜少爷?”傅雪痕心惊道:“杜少爷不就是刚才跟大春香一起害我的那个人吗?

“大春香怎么会叫她害杜少爷呢?”想罢,说道:“杜少爷是谁?”

女人道:“我也不知道。”

傅雪痕寻思道:“这女子倒也善良,不忍心加害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只听女子道:“我家在江北,因遇大水,一家人都被淹死了,我幸得一位大叔相救,才免于一死。

“到杭州投靠表舅,不料表舅三年前便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后来饿昏在大街上,被大春香救了起来。”那女子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傅雪痕想不到这女子的身世如此凄凉,安慰道:“做任何事情,总没有活命重要,别伤心了。”

女子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杜少爷是谁,‘大’为什么要害他?”

傅雪痕明白,凡是春香楼的妓女,管大春香叫大。

傅雪痕说道:“或许他们有仇吧。”

女子道:“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害死人家?”

傅雪痕不语,从她的口气听,她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女。

傅雪痕心里道:你哪里懂得江湖人心险恶……

女子道:“大哥,你是不是一个坏人?”

傅雪痕道:“你说呢?”

女子道:“我说不是。”

傅雪痕道:“你怎么知道的?”

女子道:“如果你是坏人,刚才一定……”

提起刚才的事,傅雪痕又是一阵惊悸,他闻到了女人的体香。

傅雪痕淡淡道:“天下的坏人毕竟不多。”

女子道:“可天下的好人也不多。”

傅雪痕沉思了一会,依旧淡淡道:“那要看你怎么看。”

女子忽然又哽咽起来,道:“如果世上好人多的话,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了。”

傅雪痕知道这一定触到了她的伤心处,便又不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