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一抵达西班牙,桑若瑶便迫不及待的想直奔朱慕凡的怀抱,好好品尝小别胜新婚的滋味。

同行的茱莉亚和杜希威见她那么高兴,不禁面面相觑,就怕不太妙。

不过现在才想这个也已太迟,只好说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但求一切能圆满顺利。

桑若瑶满怀爱意与期盼的心,来到朱慕凡的住处。按了半天门铃,总算盼到一个懒洋洋、爱理不理的中年妇人来应门。

茱莉亚用西班牙语和她做沟通交谈,那个中年妇人才懒懒的移开身子,让他们三人进门。

屋内的摆设承袭了朱慕凡一贯的作风!在优雅柔和的情调中,又掺杂着浓烈的热情和**不羁的色彩。

“慕凡!”桑若瑶不等茱莉亚和杜希威有所行动,便急急的住二楼飞奔。

楼下的中年妇人不知跟茉莉亚说了什么,茱莉亚旋即脸色大变的追上去。

“爱丽丝!停下来,你不能上去!”她一面三步并两步的往二楼直冲,一面气急败坏的大叫。

杜希威见苗头不对,不由分说的跟上去。

一心一意想见心上人的桑若瑶,根本听不见茉莉亚的声声劝阻,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逸。

“慕凡!慕凡!你在哪里?”她左顾右盼,尽情呼唤久违的心上人。

转过墙角后,她看见信道的左前方有一扇门微微的敞开,里面传来若隐若现的嬉笑声,相当暧昧的声音。一心盼能早一刻见到朱慕凡的桑若瑶,并未多加留意深思,一味地加快脚步跑过去。

“爱丽丝,你不能进去!”紧追在后的茱莉亚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她的背影大叫。但她还是迟了一步

“慕凡!我来了!”桑若瑶用力打开门,打算给他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

当她定睛一看,灿烂的笑容霎时僵在唇边,身体僵僵直直的杵在门口,动也不动像个木头人。

茱莉亚和杜希威赶过来时,心马上凉了泰半…大势已去也!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面躺着一对**的男女,正在热情如火、翻云覆雨的极尽**之能事,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伫立在门口的三位『不速之客』!

“朱慕凡!”桑若瑶惊天动地的大吼一声,这才引起**那对男女的注意。

“爱丽丝?你来啦!”朱慕凡看到她时,显得非常高兴自然,一点地没有愧疚之色,当然也『没有』察觉她面罩寒霜的冰冷表情。

“你…”彷若青天霹雳的重创,震得她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朱慕凡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气定神闲的对他们说:“你们先到楼下坐坐,我穿好衣服就下来。”

语毕,他便很自然的倾身搂抱住身旁那个身材惹火的西班牙女郎,状甚亲昵的在她耳畔说了一些悄悄话。只见那个性感尤物气鼓鼓的嘟嚷几句,像水蛭般紧紧的缠住朱慕凡深深的一吻,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那张大床,走进浴室淋浴。

眼前的一切涓滴不漏的尽收桑若瑶眼底。

茱莉亚和杜希威则不约而同的想冲上前去海K朱慕凡一顿,意外的被像个蜡人似的桑若瑶阻止。两人因而暂时按兵不动,都用担心的眼神,凝视着一脸苍白却显得意外平静的桑若瑶。瞧她嘴唇泛白,不断抽搐着,那副楚楚可怜的凄惨模样,真教人心酸!

“我们先下楼去吧,爱丽丝。”杜希威推推她僵直的身子。

桑若瑶机械化的顺从他们,一路上始终末再开口说过半句话。

***

等待的滋味本就不好受,尤其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境况下等待,简直『度时如年』、草木皆兵、坐立难安,令人窒息!

客厅里的三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都末开口说话。

茱莉亚和杜希威不时的偷偷观察桑若瑶的反应。从她那张冰雕般无感情的脸上,他们根本猜不透她此刻真正的想法,只能坐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良久,朱慕凡穿了一套米色的休闲装,精神奕奕的下楼来。

“咦?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面色凝重,发生什么大事了?”朱慕凡一脸莫名的笑道。

若非情况不宜妄动,杜希威真恨不得狠狠的在他头上敲出一个大洞,他非常气愤的瞪视着朱慕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慕凡见没人说话,便又笑容可掏的问:“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慕凡!”杜希威再也按捺不住,面色沉重的走向朱慕凡。他的眼底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将手重重的搭在朱慕凡的肩上,压低音量小小声的说:“你的个性我们都很了解,但是…”他示意他看看脸色苍白、呆楞楞的桑若瑶,似是警告的道:“如果你没有那份心、如果你那么没有诚意,你就别邀爱丽丝到西班牙来玩!”

朱慕凡拍开杜希威的手,刻意提高音量,深怕别人听不清楚似的大声辩驳道:“我当然是诚心诚意邀请爱丽丝来玩的,否则又何必特别拜托茱莉亚传话给爱丽丝呢?”

“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

“够了,威利!”桑若瑶打断杜希威,步履蹒跚态度却出奇冷静的朝他们走过去。“谢谢你,威利,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就由我自己和慕凡谈!”言下之意就是希望闲人走避。

杜希威看看她,又看看朱慕凡,按着又转向茱莉亚。

一旁的茱莉亚频频向他点头示意,杜希威才说:“也好,你们好好谈谈!”

接着,他和茱莉亚便迅速的消失在客厅,到屋外的庭院闲逛。

清场完毕,朱慕凡以温柔的口吻对桑若瑶说:“有一阵子不见了,你过得好吗?”

迎着他那熟悉的笑容,桑若瑶百感交集,鼻头一酸,泪珠一颗一颗的滑落。

朱慕凡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爱丽丝顿感啼笑皆非!这个男人,连自己做了什么伤透人心的事都不知道,竟然还一脸无辜的问她:她怎么了!?

呵!她不禁哑然苦笑。“不好!我一直过得很差!自从你不告而别之后,我一直过得很不好!”

她幽幽怨怨的望住他。“你呢?离开台湾之后,你有想过我吗?”

桑若瑶一步步的逼向他,朱慕凡不禁倒退了几步。

“你说啊!”

“嗡帳─”朱慕凡感到难以启齿。如果是平常、如果今天站在他眼前、向他追问的人不是爱丽丝,而是别的女人。那么,他便能狠下心肠,毫无顾忌的将早已背熟的台词一股脑托出,大声的说:“没有!自从离开台湾之后,我就未再想过你了,我不是那种会缅怀过去的男人,尤其是对女人!”

然而,面对心爱的人儿,如此残酷的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的望着泪眼婆娑的可人儿,不知如何接续下去。

见他不言不语,她哭得更伤心欲绝。“你还爱我吗?慕凡!你说过你爱我的,是不是?”

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心像针扎似的,好痛好痛!“别哭了,你哭我会心痛的…”他强忍住心中的痛楚,尽量维持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他必须逼迫自己这么做,否则戏会演不下去!

“你真的会心痛?”桑若瑶的语气中充满嘲讽和幽怨。

“当然呀!”他不敢直视她的泪眼,就怕泄露真心。

桑若瑶出其不意的失声大笑,笑声听起来却是那么凄厉、那么令人心酸。“别再骗我了!你不会为我心痛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我终于知道你根本从没有爱过我,没有真正的爱过我!”

她心碎的嘶喊。

“不…不是这样的…”他好苦、好想把一切都说出来。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爱丽丝,你别这样!我是爱你的…”朱慕凡讨饶的抓住她的双臂,她却毫不留情的撞开他的双手。

“你爱我!?亏你说得出口!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不告而别吗?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离开台湾就全无音讯吗?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会和别的女人在**极尽**吗?你爱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爱!?”桑若瑶含恨带怨的怨声斥责。

多亏她的痛骂,让他及时惊醒,想到他邀她来的目的。这不正是他想要、煞费苦心制造的结果吗?他还在犹豫什么?为了爱丽丝将来的幸福着想,他除了这么做还能如何?

冷静思量后,他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豁出去了!“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要我指天聊,说我朱慕凡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人?很抱歉,如果真是这样,你恐怕找错人了!我朱慕凡一生风流,岂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放弃多采多姿的感情生活?你…”天知道他是如何诅咒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啪…!他的话还没全数说完,她便狠狠的赏他一记又重又响的巨灵之掌。

朱慕凡动也没动,他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进展。

“你真够种!很好,算我桑若瑶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个无情无义、无血无泪、没心没肺的超级大混蛋!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清醒了,完完全全清醒了!还真该感谢你的『金玉良言』!你听着,从现在起,我们两个便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桑若瑶说完,顺手提起脚边的旅行箱,像逃命似的冲出大门口,急奔而去。

她仅存的自尊,不许她示弱!

望着心爱人儿渐行渐远的身影,朱慕凡怅然若失,胸口像破了一个大洞,好冷好冷,他不禁痛心疾首的吶喊;“爱丽丝…”

然而,却怎么也唤不回已经远去的人儿!

他跪坐在门边,全身瘫痪的倚着门框,却被茱莉亚毫不留情的重踹一脚。

“威利,这儿交给你了,我去追爱丽丝!”她又重踹朱慕凡一记,才头也不回的追人去也!

“爱丽丝…”朱慕凡再度嘶声吶喊。

“别叫了!人都走远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杜希威没好气的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行!我要去把爱丽丝追回来!”

“你追她回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把她伤得还不够深、不够彻底吗?”杜希威毫不客气的怒吼。这一次,他是真的完全不支持自己的好友。

朱慕凡顿时语塞,冲动的双脚再一次瘫软。

杜希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态度缓和许多。毕竟他们是感情融洽的至亲好友,他实在不忍心太过苛责他。

“你知道吗?在台湾的时候,爱丽丝为了想见你一面,梨花带雨的跪在我面前,苦苦的哀求我,要我告诉她你的地址,让她来见你。她哭得好伤心,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看她对你那么厢情,我真的被她感动了…没想到你却…”

朱慕凡听他一说,更是心痛如绞,爱丽丝挥泪离去的那一幕,还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坎里,挥之不去!

杜希威再度渭叹:“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般田地,我根本就不会答应茱莉亚,和她一起带爱丽丝来见你。你可知道她这一路上是多么兴奋、多么期望和你重逢吗?结果呢?她看到的是什么?是你和另一个女人在**大演惹火的**!”

一想到桑若瑶方才的表情,杜希威不禁又加重了语气。

朱慕凡一言不发,像个失心的幽魂,无知无觉的任他责骂。

杜希威见状,态度再一次软化。“慕凡,我并不是要干涉你的交友自由,你的个性我知道。但是这一次你真的做得太过份了!爱丽丝是个单纯又痴情的好女孩,她绝不是可以陪你玩爱情游戏的对手,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你既然不可能专一对她,就不该让她对你抱有爱情的期待,这对她实在太残酷了!现在好了,终于搞成最糟糕的地步,以最糟的结局收场!真是人令人惋惜了,你们是那么相配。我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女人像对爱丽丝这么认真过!我和茱莉亚还以为你这次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甚至会安定下来,谁知…唉!”

朱慕凡面无表情,彷若一座雕像,声音像蚕丝般纤细而断断续续…

“我是认真的…我真的爱她…从未有过的真心爱她啊…”他像被宣判死刑的囚犯,绝望而痛彻心肺的一字字倾诉。

杜希威从没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真有点被他吓到!他直觉事情大有,急切的蹲下去追问:“慕凡,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慕凡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目光涣散的痴痴傻笑。

杜希威更加确定事态铁定十分严重!否则一向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慕凡不会变成这样。他心急如焚的摇晃他数下,“慕凡,你别这样,快告诉我,我们一直是最好的好兄弟,是不是?快告诉我,除非你没把我当兄弟看!”

朱慕凡终于有了动静,欲哭无泪的说:“你知道我们家的『早夭』传说吧?”

“那又怎样?”他不懂此时此刻他提那个可笑的传说做什么?难道…

“那是真的!”朱慕凡凄然一笑。“现在就发生在我身上…”

杜希威脸色大变,抓住他的双臂,强迫他面向他,“慕凡,你可别吓我!你是在唬我、在说笑是不是?”

“我何尝不希望自己是在说笑,但却是真的…瞧!我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你的样子了…”朱慕凡两眼空洞无神的苦笑。

“不可能的!版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彷如青天霹雳的打击,震得杜希威六神无主、心乱如麻。

朱慕凡轻笑两声,凝望远方片刻,才缓缓的道出故事的真相…

“那是还在台湾帮卡汶准备发表会期间的事了。有一回我因为感冒,在爱丽丝的劝服下去看了医生。医生说登革热正流行,而要我做抽血检查预防万一…谁知道我一个星期后去看检验结果竟是…癌症末期…”

他无知无觉的继续往下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不愿相信,但是接下来我却经常头晕头痛、眼睛看不清楚东西,经常有多重影像出现。

而且我还经常没来由的心痛!一次又一次,逼得我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事实…难道这就是我违抗朱家家规、一生风流的报应?”他啼笑皆非,倒抽一口气才又说:“你知道吗?那时我才刚下定决心,等发表会顺利成功后,要向爱丽丝求婚,带她一起到法国去的啊…”

他终于无力的淌落绝望无奈的热泪。

杜希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摀着脸拼命的摇头。

朱慕凡仰起脸,视线模糊的望向浩瀚的蓝天。“冷静下来后,我开始深思我和爱丽丝之间的事。爱丽丝曾在婚礼当天,目睹柳浩风惨死在她眼前,从此她把自己关在象牙塔内!现在,我好不容易让她重拾欢笑,我如何告诉她,我是癌症末期的患者,随时都会离她而去?爱丽丝对感情是那么的死心眼,一旦我走了以后,她怎么办?那个傻女孩一定会像失去柳浩风时一样,再一次把自己锁在象牙塔中,终日以泪洗面。到那时候,谁来救她?我不要那样!我不要爱丽丝再过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我绝对不要她为我那样…”

“所以你就故意不告而别,音讯全无,又不让我把地址告诉爱丽丝,让她处于极度不安的情况之中。你料到我会看不过去,而告诉她你过去对爱情的态度,说你是如何的风流花心、劝她对你死心。但你也知道她很死心眼,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你只是想藉我的口,先给她『你是个爱情不专的男人』的印象罢了。然后,等时机成熟,你再托茱莉亚带她到这里来见你,你又事先安排这场**给她看,好让她彻底死心!认定你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让她恨你、主动离开你。这么一来,将来你离开人世,她就不会伤心了,是不是?”杜希威把可能的发展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朱慕凡心碎的轻笑两声,算是默认。“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做,你告诉我啊…”

“你这个傻瓜!你这又是何苦?”杜希威再也忍不住,淌下痛心的泪,狠狠的抱住老友。“你这个大傻瓜…”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痛哭,实在不太好看,但此时此刻谁还会顾虑好看与否?

良久,杜希威才止住失控的情绪,再度开口:“有没有再去看过别的医生?”

朱慕凡摇摇头。

“这样不行,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医生,搞不好是误诊。就算是真的,或许还有救,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朱慕凡头摇得更厉害,“别再白费心机了,如果世界上有那么多奇迹发生,那就不叫奇迹了!”

“无论如何总得试试,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凡事总得多方吃…”

“没有用…已经没有用了…你明不明白…这是我们朱家人的命运,逃不了的,你懂不懂…”朱慕凡失控的嘶吼。

“我不明白…我才不管什么朱家的传说,我只要你活着,不要死,你懂不懂?兄弟…求求你…我求求你再试一试…就算你不为你自己、不为我、不为朱家任何一个人,至少为了爱丽丝,再试一试好不好?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医生,慕凡…”杜希威痛哭流涕。“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啊…”

朱慕凡真是被他感动了,他仰天长叹一声。“好…我听你的…为了爱丽丝…我再试一次…”

“太好了…”杜希威把他抱得更紧,“你一定会没事,一定…”

天空不知何时早已霪雨霏霏。

***

桑若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陌生的街上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碎了,在夺门而出的剎那,便已粉碎成灰烬!如今的她,只是一具没有心的木偶,漫无目的的ㄔ亍而行。

不知何时落下的雨丝,一丝丝的落在她的发梢、身躯,她却毫无反应。任凭泉涌的热泪和着雨水滑下双颊。

“彩虹,是彩虹耶!”骑楼躲雨的中国游客,用兴奋的叫嚷。

桑若瑶被他们的话吸引,抬眼望向天际。果然是彩虹,而且是两道彩虹!

她不禁回想起不久之前,她和慕凡还甜甜蜜密的共赏虹彩。幸福洋溢的往事如今重忆,格外凄然酸楚,她绝望的闭上双眸。她最爱的那首歌,此刻偏又在她脑海清晰的荡起…

又看到天际浮现出彩虹你可还珍惜那往日雨中我和你站在彩虹的两端一个在西一个在束我又排桐在细雨中默默地期待着晴空渐渐浮现出彩虹身边有谁与共?﹙词人节录田蒋志雄:第二道彩虹﹚

“慕凡…”她仰天吶喊,却怎么也唤不回逝去的爱情。

她冲动的从背包中取出一把随身携带、防身用的小刀,掀起自己湿透的长发,一刀刀的割下去。

“住手,爱丽丝!”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茱莉亚,见苗头不对,冲上来制止她。“你这又是何苦,难道你这么做就能挽回什么?”

“我不是想挽回什么,我是想和他一刀两断,慕凡说过他最喜欢我的长发,所以我要割掉它,和他恩断义绝!”桑若瑶异常的执着,一刀一刀的用力割。

茱莉亚见状,不再阻止她,任由她发泄。

当绸缎似的发丝散落一地之后,桑若瑶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够了吧!别再糟踢自己了!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如此,值得吗?”

茱莉亚试着安慰她。

“那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啊…”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慕凡不会这样待她,不会的!奈何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

茱莉亚看了她一眼,才说:“要对付像Evan那种负心汉,办法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罢了!”

“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波涛汹涌的恨意,让她不顾一切。

“很好!被酷!办法就是…”

***

时光匆匆飞逝,朱慕凡的病情终于有了结果。

“你这个乌龙大师,什么癌症末期,根本是你自己弄错了!”杜希威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骂他。

朱慕凡绝地逢生,早高兴得合不拢嘴。“我怎么知道事情会这样!

那天我到医院复诊,轮到我看诊时,医生正好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下。

我等得无聊,想进去诊疗室问问情况,敲了半天都没人应门,我干脆自己旋开门把进去。才踏进门就听到屏风后的内诊室,有一位医生和护士在说话,那个护士手上又拿着我的病历,所以…”说到这儿,他颇为尴尬。

“所以你就以为他们是在说你、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受了什么朱家的『早夭』诅咒,是个癌症末期,即将死去的人!真是…”杜希威真想海K他一拳。

朱慕凡困窘的搔搔头说:“我怎么知道…那时我又真的常头晕头痛、眼睛看东西有好几个影子,心也常常痛,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怎样?真是受不了你,明明是近视造成的头痛、头晕和视线模糊不清,再加上那时你又感冒,头痛头晕才会更为严重,你这小子竟然…”杜希威一副『真受不了你』的眼神,害他白白掉了那么多眼泪。

“还有心痛啊!所以…”朱慕凡愈说声音愈小。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爱爱丽丝爱到心痛而不自知,谁拿你有办法?

大笨蛋!还亏你是出名的大情圣呢!”杜希威坏心眼的糗他。心里倒是因老友平安无事而高兴至极。

朱慕凡则是满心欢快的一直傻笑。太好了!原来他根本没罹患什么不治之症、也根本没有什么朱家的『早夭』诅咒,一切全是误会,真是太好了!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安心的和爱丽丝在一起,好好的爱她了。想到这儿,他笑进心坎里去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杜希威言归正传。

朱慕凡笑得好灿拦,“当然是回台湾去找爱丽丝啰!我必须向她道歉,解释清楚,并告诉她我爱她!然后向她求婚!”

以前他会到处花心不肯安定下来,一方面是没有找到真心所爱,另一方面是为了反抗朱家荒谬可笑的『早婚家规』。同时,在内心深处又怕朱家的『早夭』传说真会降临在他身上!但经过这次的乌龙事件后,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想通了。

他深爱着爱丽丝,没有爱丽丝不行,这才是最重要的!

杜希威甚是替他高兴,“我看我就好人做到底,先回合湾去替你向爱丽丝及茱莉亚解释清楚。你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赶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谢谢你,希威!”朱慕凡不胜感激。

“都老朋友了还跟我来这一套。结婚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就成啦!”

“一定会的!”朱慕凡一颗心早已飞到心上人身边去了。

***

台湾.台北

朱慕凡一下飞机,便匆匆的赶往桑若瑶的住处。他必须快点找到她,给她一个意外惊喜。然后向她道歉,亲口告诉她一切的事情经过,请求她的原谅,他真的不是故意令她伤心的!自从真相大白以来,他脑海里想的、内心挂念的都只有这件事。

他也有想过先打个电话或传真给她,向她说明一切。但想来想去都觉得怎么也说不清楚,还是见了面,当面谈最妥当。所以他放弃以打电话和传真『打先锋』的念头,直接飞回来。

按了十多分钟的门铃,始终无人来应门,他又转往她教舞的地方。

到了那边,一问之下,意外发现桑若瑶一个星期前使辞职了!

他想了一下,又转往杜希威的住处,杜希威比他先赶回来,一定比他清楚桑若瑶的近况。令人泄气的是,当他抵达杜希威的住处时,才发现连杜希威也不在家。

“奇怪,都跑哪儿去了?”朱慕凡有些沮丧。但是他不是个轻言放弃的男人,很快的便又重新振作,朝麦可的pub飞奔而去!

麦可和莎莉一见到他,就好象见到世纪大救星般,争相说道:“太好了,你终于出现了!你再不出现,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爱丽丝人呢?她怎么会辞去教舞的工作?她一直很喜欢那份工作的!”他像连珠炮似的一连开出一大串问句。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大不妙之事!

麦可和莎莉互看一眼,双双无奈的摇摇头。

朱慕凡见状,心中的不安像湖面涟漪般,愈扩愈大。“你们快说呀!”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呃!?”莎莉的话让朱慕凡一阵心虚。“为什么这么问?”

莎莉看看麦可才说道:“因为爱丽丝是在你离开台湾之后才开始变的,所以我们在猜会不会和你有关。”

原来他们并不知道桑若瑶到西班牙去,以及在西班牙发生的事。这令朱慕凡感到意外的幸运,不必再多费唇舌解释。

他避重就轻的说:“我和她之间是有一些误会没错,所以我才会赶回台湾来向她解释。”

“那你最好快点去见她,否则只怕会更糟!”

“那就快点告诉我,爱丽丝人呢?”他愈听心愈乱。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最好去找威利,他最清楚不过了,因为他每天都很辛苦的监视爱丽丝。”

“监视!?”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借我一下!”

他马上call了杜希威的扣机。从下飞机至今,他不知已call过他几次,每次都没有回音,希望这回能有眉目。

结果等了半天依然令人失望,他改拨杜希威住处的电话,结果他还是没回去。

朱慕凡愈想愈不对劲,条地起身,“我看我还是先回希威的住处等他,如果他或爱丽丝有来这里,记得打电话通知我”

“OK!”

***

朱慕凡马不停蹄的回到杜希威的住处,试着再按按门铃,还是没有人应门。

他干脆坐下来,打算采取守株待兔的土方法。

希威为什么要监视爱丽丝?他百思不得其解,愈想愈迷糊,愈想心愈紊乱!

不成!与其坐在这里魂不守舍的胡乱猜测,不如再去找找!

于是,他把行李丢在杜希威住处的门口,再次出征,希望会有意外的收获。

然而上天似乎存心和他作对,他从下午晃到晚上,依然一无所获。

不论打电话到杜希威的住处,还是问麦可他们,都没有爱丽丝和杜希威的消息。

他甚至把他和桑若瑶以前经常去玩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觅不到佳人芳踪。

他实在又倦又累,不禁往街上的路灯灯杆一靠,长叹一声。令人窒息的失败感偏又不识趣的落井下石、袭上心头!

此刻,他深刻的体会到爱丽丝上回到西班牙去找他时的心情!

她一定是和今天的他一样,满怀着一颗兴奋之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心爱的人儿,向他诉尽衷肠。

然而,她当时看到的竟是…!他不禁眉头深锁,满心罪恶,悔恨交加。

他找了大半天都见不着爱丽丝的芳踪就已经够沮丧了,更不用说爱丽丝去西班牙见他时,看到的是他若无其事的和另一名女子大演**!

懊死!他真是该死!他把自己的头用力的往灯杆上撞。

虽说当时他是因为误以为自己已不久于人世,为了让爱丽丝对他彻底死心,以免不久的将来重蹈柳浩风死去的覆辙,才狠下心祭出那种下下之策!但…反正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真是该死、该死…

他不经意的抬眼,视线被一对正要走进前方不远处一间餐厅大门的男女吸引住了。

爱丽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亮丽抢眼、艳若桃李的女人,穿了一袭狂野惹火的紧身皮制连身短裤,修长白皙的**,露出长长的一大截。脚上穿的是和衣服同色系、火红色的真皮长筒靴,雪自的颈项上系了一条和衣服同色系的红色丝巾。耳朵两侧则垂着两颗樱桃形状、娇艳欲滴的鲜红色耳环。

那头性感抚媚的短发,把她的狂野、她的冷艳勾勒得更为鲜明强烈、更令人不敢逼视。

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充满了火焰般诱人的魅力。那被紧紧裹住、曲线毕露的蛟好身材,好象随时都会喷出迷煞人的性感火焰般,令人怎么也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尤其是男人!

“爱丽丝!是爱丽丝没错!”呆楞过后,朱慕凡笃定的低叫。

问题是,爱丽丝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那头瀑布般泻曳至腰间的云发哪里去了?他印象中那个纯真可人、灵秀无邪的心仙女那里去了?

眼前这个充满野性的红衣女郎让他十分陌生、相当不适应。

虽然他不能不承认,她这副惹火的妆扮和清纯灵秀的她一样魅力十足、深深诱惑着他的心,但是他还是比较喜欢小仙女似的她。

当他的视线落在桑若瑶身旁那个陌生男人身上时,心中有把无名火冉冉升起,蔓烧遍野!

那个油头粉面的臭小子是什么东西?胆敢用那只婬秽不堪的烂手搭住爱丽丝雪白无瑕的香肩,真是可恶至极,罪该万死!包令他气愤的是,爱丽丝不但没有推开那只该死的婬手,反而任他抚触,还对他笑得既娇又媚!

朱慕凡怒火直冲脑门,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一副想将人生吞活剥的骇人气势,朝他们大步的走过去。

“你这个下流的采花贼,还不赶紧把你的烂手从爱丽丝肩上拿开!”

朱慕凡一点也不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膛目怒指着那个可恶又该死的臭男人大骂特骂。他的举动引来许多好奇的眼光,他却一点地不在意。

桑若瑶态度十分冷漠,一脸陌生的对他说:“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爱丽丝!?”好冷的声音,像一把冰刀割过他的胸口!他心头一震,不禁硠跄的倒退一步。

“嗡帳─我是慕凡,你…不记得了吗?”他忐忑不安的问。

“朱慕凡是哪个下流的浑蛋我怎么会知道,滚开!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

她状甚亲热的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猛力的撞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餐厅。

“爱丽丝…”朱慕凡才想追上去,身后却伸出一只手,冷不防的用力拉了他一把。

他定眼一看,不禁低叫:“希威!”

“先上车再说!”杜希威向他示意。

朱慕凡一上车便怒不可遏的咆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找了你一整天,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连络?”

杜希威连日来的疲惫和积怨,被他这么一吼,也完全爆发。“你还敢说,一切还不都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从西班牙回来后,爱丽丝整个人就彻彻底底的变了!她像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又像是在赌气般,不但把一头长发剪掉,而且还**男朋友,人家约她,她就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还把自己打扮得野性十足,似乎在诅咒什么一样!谁劝她她都当作耳边风,茱莉亚偏又一面倒的站在她那边,我只好天天监视她,免得她吃了男人的亏,今天也不例外,你说我哪有闲工夫和你连络,万一因此跟丢了,出了差池谁负责?”

“这…”朱慕凡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日子里,爱丽丝会有如此剧烈的转变!他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改变一定是因他而起,他正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儿,他不禁一阵心痛,自责不已,恨不得杀了自己。

“是我,全是我的错,我太伤她的心了,所以她才会…”他把额头猛力的往座位前的平台敲撞,像在捣麻薯似的。

杜希威见状,连忙制止他。

“住手,你在干什么,这样无法解决问题的!”

“我知道,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

“别这样,冷静一点,这样一点也不像你,何况这也不能全都怪你!”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他觉得他当初那么做太傻了。但是,那是他爱人的方式,他实在无法也不忍心苛责他。若换成是他一定做不到!

他一定会隐瞒病情继续那份感情直到最后,然后丢下伤心欲绝的对方与世长辞,一走了之!

他才不会像慕凡这么笨的处处为对方设想。因此,他在知道真相后,怎么也无法苛责慕凡对桑若瑶所做的事。

然而,同样知道真相的茱莉亚却不以为然,坚持慕凡不对!这或许就是男女想法的差别吧!

朱慕凡听不进好友劝告,改用拳头猛撞自己,“都是我,该死!懊死…”

“慕凡,你冷静一点!”杜希威逼不得已,狠下心痛扁他一记。

朱慕凡的嘴角因而泛起血丝,右额扎扎实实的撞上车窗,不过整个人倒是冷静许多。

“要不要紧?”杜希威递了一张面纸给他。

他接过面纸,拭净血迹,平静的说:“好多了,谢谢你!”

“跟我还来这一套!”杜希威放心许多,“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找爱丽丝当面解释清楚,乞求她的原谅!”朱慕凡正色的说。这虽是最笨的方法,却也是唯一的方法!

杜希威完全同意他的作法。“你会找茱莉亚谈谈吗?”

慕凡摇摇头。“别指望她了!你别看她成天和男人厮混在一起,一派花花公主的作风。她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性保护主义者』!她的女性朋友虽然不多,但却都是知交。所以她可以为她那几个屈指可数的女性朋友甩掉一大票男人,却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去对付她的『女友』,就算那个男人是她老哥也不例外,而爱丽丝很明显已被她列入少数的女性朋友之一。”

杜希威了解的点点头,“照这么看来,你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论茱莉亚有没有把真相告诉爱丽丝,爱丽丝都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我知道,我伤她太深了!”朱慕凡十分明白。“不过,我一定要取得她的原谅,和她重新开始!我的个性你很清楚,不达目的我是不会死心的!”他信誓旦旦的显示壮士断腕的决心。

“很好!那爱丽丝就交给你了,我在台湾的居留期限已经到了,得先回法国去才行,你加油啊!”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