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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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车流穿行的声音从行人耳边呼啸而过，街边的商铺放着一首首不知名的老歌。
徐梓萱慢慢走出地铁，一脸木然的看着夜晚中的S市，心情是理所当然的差。
一天里，她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原本以为今天两家公司至少可以搞定一家，没想到最后两个都黄了。
一对情侣从身旁依偎走过，她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找个人倾诉。
她本能的想到了家里，来S市有几天了，还没打过电话回家呢。
电话拨过去是爸爸接的。和大多数中国传统家庭一样，徐梓萱的家庭也是严父慈母的搭配。
她的印象里，爸爸内敛含蓄，不苟言笑。因而徐梓萱姐妹俩从小就对爸爸是又敬又怕。
直到现在每次和爸爸通电话，他们的说话内容来来去去还不外乎惯例似的问候和“照顾好自己”、“钱够了没有”之类，而且经常才聊了几句就陷入尴尬的沉默。
刚开始，徐梓萱还能搜肠刮肚的找话说，时间长了，也变得不耐烦起来，没话说了便赶紧胡乱找个理由挂了电话。
“爸，是我，梓萱。……最近还好吗？矿上忙不忙？”
“好，挺好的。矿上最近有些忙呢，我虽然不下井，每天杂七杂八的事情也不少，这几天都是干到天黑了才回家。”
“哦。那你要注意休息和安全。……妈和妹呢？我想和她们说几句。”
“她们去隔壁张阿姨家查成绩了。”
“查成绩？高考成绩这么快出来了？”
“正式的还没有出来，但是听你妹说网上答案早就出来了，她们先去看看。”
“哦。我到答案正式出来了再打电话给梦祺吧。她的成绩那么好，相信只要正常发挥都没问题。”
“嗯。你在那边怎样？工作定下了没？”
“还没呢，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我不是还想找个好点的工作吗？……我正在抓紧找呢，你们别担心。待会帮我问候下妈和妹，我先挂了。”
徐梓萱挂完电话习惯性的瞅了瞅时间，奇迹！这次通话时间居然快到五分钟！
惊讶的同时她心里也在庆幸，刚才还好不是妈妈接的电话，否则她肯定会招架不住妈妈的无敌八卦外加穷追猛打。俗话说哪壶不提开哪壶，她现在要赶紧好好享受耳根清净到几时是几时。
满心的委屈和失落还没有找到发泄的出口，她还想找个人聊一聊。这时突然手机急促地响起来，她一看，是小薇！
果然是闺蜜，心有灵犀啊！正要找你呢！
“梓萱？哎哟，你终于冒泡了，还以为你在火车上被人拐卖了呢？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小薇说。
“我有那么好骗吗？拜托你。”徐梓萱不禁感到好笑和无奈。
“哎，这两天的经历一言难尽，说多了都是泪水，总之折腾的一塌糊涂。我是打算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再打电话给你的。”徐梓萱接着说。
“哎哟，怎么个一言难尽法？咱们家的梓萱小姐这是有多大苦楚埃现在正是6月，可没有飞雪哦。”小薇说道。两个人相互调侃惯了，小薇还以为徐梓萱又在自嘲，于是便调侃起来。
“我现在是非常认真对你说的，可没有开玩笑。”
“哦？怎么了？”小薇赶紧问。
徐梓萱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遇上不靠谱的表哥和表嫂，投靠不成反而住在贫民窟里。你不是看过《蚁族》吗？我现在就是现实版的蚁族，而且我敢保证我现在比她们住的还破。”
“啊？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你在那边住星级酒店呢？”小薇说这话的时候，徐梓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调侃自己。
“那你准备接下来怎么打算？”
“能怎么样？老妈只给了我1000块钱，现在都花掉好几百了，根本不够出去租房啊，只能等工作稳定了，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才行。”
“哦。那你今天面试怎么样？两家最后是哪一家要你了？是那个哈什么传媒的还是那个什么飞天传媒？”
“嘿嘿。”说到这，徐梓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午的一家炒了我，然后我炒了下午的那一家。”
“神马？你说清楚了，我大脑的运转速度跟不上你。”
于是徐梓萱便把今天面试的经历跟小薇大概说了一遍，她以为小薇在听完后会立即附和自己一起跟着说用人单位的霸王条款，谁知小薇第一时间竟然在电话那头咯咯的笑起来。
“梓萱，你太牛了！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还有这一面？完全没想到啊！太帅了，太膜拜你了１
“狗急还跳墙呢，我当时实在气不过，脑袋一热就那样做了。”
“梓萱，你做的对。要我说，你该庆幸自己没有和他们签约。依S市的消费水平，2500都不高，更别说1500了。1500,亏他们讲的出口！我真想把那个何主管打一顿，简直是对我们大学生的侮辱１
“我敢保证，第二家八成也不是什么正经单位。大二时我选修了新闻学，上面可把这些传媒公司的运作制度说的一清二楚，很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专用一些噱头吓唬人。”
“它要是真有它说的那么好，待遇怎么会那么低呢？我这个小小的地级市试用期就达到2000的公司满大街都是。也有保险。梓萱啊，你可千万别拣颗草当块宝，再耐心好好找找，别被那些皮包公司忽悠了……”
小薇像个机关枪一样霹雳巴拉说个不停，半天也没有刹住车的势头，徐梓萱也只好任她说完，最后才道，“好啦好啦。什么时候学我妈唠唠叨叨个没完，搞得好像受了委屈的是你。脾气还是那样火爆，你妈要是把你真弄进事业单位了，这点可得好好改。”
和小薇说了会话，徐梓萱感觉分外亲切，情绪也不再低落。突然她想到小薇这几天应该也在忙着找工作，便随口问道：“那你呢？工作落实的怎样？你那转业的三叔到底能不能帮上忙？”
“他说是会尽力帮忙，只是他老人家现在都退休了，说话不管事埃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我这三叔转业前一身正气，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你懂得。”小薇说道。
“这样埃别着急，进不了文化局就进别的单位呗。管它是什么单位，只要是事业单位。”
“我一点不着急，主要是我的父母着急，这几天他们为我的工作忙的焦头烂额。”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的就是你啊，你真好意思。”徐梓萱又开始了调侃。
“谁叫他们要我听他们的安排进事业单位呢。我自己要出去找工作，她们就说这个没前途那个我干不了的。也不想想我读的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她们以为事业单位说进就能进？索性我也不找了，就在家好好待着听候发落吧１小薇无可奈何的说。
“说的这么凄惨。其实我觉得挺好的，不用烦心找工作的事，又在家，一定程度上也是啃老族。你不知道我现在，出门就是钱，各种花费，各种压力都是**裸的摆在我面前。”徐梓萱对小薇半带安慰半带羡慕。
“哎，你说的也是。大家都是白天不懂夜的黑埃话说我是应该挺知足的，只是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不知道，我在家成天看她们二老脸色呢。”
“以前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现在，洗碗、拖地、刷马桶，哪一个不是行家里手？更过分的是，他们出去求人办事如果碰到灰了，一回来就会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看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别人家的孩子毕业找工作用不着父母操心，你却从小到大让我们心都操碎了。”小薇学着她爸妈的语气对徐梓萱说。
“你现在都成了受气的小媳妇了。”徐梓萱调侃道。
不过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着沉重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一意孤行要来S市找工作，估计妈妈现在的心情也是和小薇的父母一样吧？
晚上，徐梓萱早早就躺在了**，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表嫂。九点多的时候，表嫂下班回来，一进门就问她今天面试怎么样。本来她想强作欢颜，把白天面试中发生的事情当做笑话讲给表嫂听，但无奈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讲了几句就没有兴致再说下去，脸上的表情也分明写着“心情不好”。
表嫂倒也是个聪明人，一看到这样，心中已猜到八九分，于是她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值班，要早些去。你今天跑来跑去也一定累了吧？要不咱们都早点休息吧。面试的事，明天晚上我再听你讲。”
正合她意！
宁静的夜晚，徐梓萱安然进入梦乡。她的耳朵里还塞着耳麦，手里还拿着手机，里面正在循环播放着她很喜欢的一首歌，杨培安的《我相信》。
……
我相信我就是我
我相信明天
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
我相信自由自在
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