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菲每日上线，不过是在安全区乱转，从庄园到土城，再从土城到苍月，飞来飞去的，莫説旁人不知道这个男道士在做什么，就连自己，也觉得没头苍蝇的盲目。

不过这样的无聊，到了老路上线，就不一样了，她跟着老路，形影不离，声调都高了几分，喜形于色的样子，掩也掩饰不住，有朋友打趣，“路哥，你这个小兄弟，像你的另一个英雄似的，整天跟着你。”

这一切，看在田田眼里，她何许聪明，怎能看不出端倪。

她想起在某本小説里看过的，小女孩对成熟男人的爱恋，只是喜欢，听到那个名字都很悠然，希望能死在他的怀里，一切由他担待，处理后事。那种爱，美则美矣，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不曾开花就凋零。

放在柳菲身上，仿佛有几分相似。

田田了解柳菲，在日常的相处中，她知道她是一个简单明了的女孩，虽然不懂得照顾自己，不过更説明没有心机。她相信她不会怎样，也不想怎样。

就是自己，在柳菲那样的年纪，又何尝没有迷恋过年长的男人，那样的成熟温柔，实在是同龄人所没有的，但是迷恋就迷恋了，并不曾想发展什么，很多东西，远远看着是道风景，走近了，却是千疮百孔。她想，柳菲也一定懂得。

不是她大度，她同样不能忍受有人觊觎属于自己的男人，可是这就是现实啊，总不能把老路锁起来，她浮出一个笑，想，若是老路摇摆不定，那么自己再是严加防范，还不是一样鸡飞蛋打，比喻是俗了点，却也是实情，譬如从前的那位先生。田田自省，此时懂得对前夫调侃，説明真的在心里将他剔除。只有对一个人真正的不在意，才能毫无感觉的提起，再随意地搁下，仅仅是个话题而已，他再不是活生生让人心痛的人。

“柳菲——”田田唤她，彼时她正在庄园乱转。

柳菲一溜烟跑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嘻嘻一笑，“田田！你来了呀。”眼睛骨碌一转，狡黠地问，“姐夫呢？”

柳菲欲説还休的神情，让田田有些好笑，她坦然地説，“在我旁边呢，正给电脑查毒，马上就上线了。”

“哦。”柳菲应了一声，説，“我去煮面了哦，还没吃饭，好饿。”

那边老路也上线了，上来就在仓库旁边捣腾，过了半天，对田田説，“今天放假，陪你玩，不去看场子了。”

“去哪？”田田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她不擅PK，若是去那种激烈纷争的地方，无疑很吃力，而她看重的，偏偏是一分轻松随意。

“打书吧！有两包指令书，整整100个，够打了。”老路把千年蛛丝和组队卷放进包袱，向朋友们喊话，“打书的去土城等。”

説去，还真是去了一批人，连老海这个惯于在庄园叫卖的商人都嚷着“换换脑子”跑了过来，一边悄悄説，“注意保护我啊，包袱里放了好几张藏宝图。”

“晕，存仓库啊！”翎子大叫。

“存不下了，你不知道我号称破烂王，仓库里一堆破烂。”老海做出懊恼的样子，逗的得到消息跑来的柳菲扑哧一笑。

“吃完了？”田田难以置信，这才几分钟，怕是连面也煮不好吧。

柳菲胡乱打字，三个字就打错两个，“正在吃。”看来的确是正在吃，否则也不会这么手忙脚乱的。直到进了地下长廊，都是一路跌跌撞撞，不是跟怪物顶牛对车，就是被落下好远。

老路以防有人掉队被敌人偷袭，在大队人马后边断后，打头的，自然是小西，她一边和小飞披荆斩棘大刀阔斧地砍怪，一边拔高声音跟大家説：“咱们今天放了假，飞火流星就算过年了。”

真颜一把火烧过去，胜过战士乱砍半天，几个战士都有些偷懒，跟着真颜、田田、翎子三个法师混经验，一边还要讲笑，“法师最可怜了，手忙脚乱，打个怪，连话也没时间説，一不小心还会挂掉，不像咱们战士，砍就砍了，照样聊天。”

那边楚天舒也凑热闹，“还是道士好啊，把怪引过来自有神兽代劳，自己一隐，随便聊天折腾，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翎子不乐意了，瞪一眼幸灾乐祸的几个人，气鼓鼓地説，“无情、无义、无良、无耻！”真颜补一句，“简直羞于与你们为伍。”

大家全笑了，狭窄的巷道里满是回荡的笑声。只有柳菲跟在老路后面，默默无言。

从小地图上的黄点可以看出来里圈有人，这几个人今日已经决定休兵做好人，于是刷出黄字：“走过路过，不要打过。”低调地挂上免战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还有人挑衅，那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送他们回城了，几个人彼此做个鬼脸，提一口气，使出最拿手的轻功，急奔最里圈，那些人均侧目而视，不敢轻举妄动。

在地下宫殿，各自买药、存取物品，几个人忙完，催老路快走。

到了地下一层，所幸是蜈蚣洞铁灯笼屋的地图，这个地图好，地方小，刷怪集中，不会有漏网之怪，若被随机传到了矿洞的地图，人多还好説，要是人少，万一某个角落有个未消灭的怪物，跑都要跑死。

小白、邪恶毒蛇、黑色恶蛆，除了这些普通怪物之外，居然还有早年出没于王者禁地的楔蛾王，蜈蚣王，以及幻境和藏宝阁一层的变异史莱克，当年征战此地的人一定不会陌生，放在若干年前，这些怪物是难缠家伙，此时众人级别提升，早不把它们看在眼里。

刷出的怪物恁多，把柳菲吓得站无处站，躲无处躲，被个小白，轮起流星锤，打得哀叫连连。老路看见，哭笑不得的喊她：“隐身!”她手忙脚乱地打魔加血，终于按对隐身，扑地一团白烟散开，她安全了。那边翎子抬头看见，替柳菲説句“嘿嘿，看不着，你看不着！”敢情是跟小白示威呢。

老海乐了，“猪有猪言，人有人语，敢问姑娘，你会几门外语？”

终于到了目的地——地下宫殿二层，里面早有一个大怪——魔界圣兽——恭候众人大驾降临，一万八千血的大怪，让宁宁咋舌：“哇，皮好厚！”

“这就是传説中的血牛！”小飞替她解释。

血牛也不怕，人多力量大！一群人围起来群殴，圣兽无奈地丢下三个魔族指令书，自去升仙也。

“放！”大家纷纷催路哥放书，话音未落，一个魔龙战将出来，“不错不错！”围起又毒又电，又砍又烧，还不忘了耍酷一般发出英雄合击，别説一个战将，再多来几个也不成问题。

爆了个光芒绒丝，这是合成强化首饰的必备品，小飞捡起来，交给老海，语重心长地説，“此物属珍品中的珍品，宝物赠英雄，拿去，不要客气，赶明给宁宁一个强化光手做为回礼就行了，千万别太贵重。”

老海哭丧着脸，“大侠，饶了小的吧。”

魔龙教主就是好样的，居然爆了一张衣服图，这下子老海自己眼明手快捡起来，大呼：“教主也要看出身的，有魔龙户口才能算名门望族。”

那边地上有本狮子吼，一直没人捡，翎子走过去，拿起来説，“不知哪个怪爆的，居然还有书呢。”

这一句话，让路哥感慨万千，04年刚出新技能的时候，真可谓千金易得，一书难求。法师的寒冰掌、灭天火以及道士的气功波、无极真气还好説，战士的狮子吼，纵是悬出重酬，怕也无人出售。

魔龙地图刚开，里面强大的怪物让人咋舌，寻常小怪也在800血以上，莫説一个人，千军万马也可能在里面覆没。且不提魔龙刀兵、射手、破甲兵，更不要説魔龙巨蛾、战将和教主，单单是魔龙邪眼、魔龙刺蛙就让人头疼，蹦蹦又跳跳，噗噗吐泡泡，看似可爱，实则阴险毒辣，若是盯上某人，几乎有追杀天涯的劲头。在魔龙，经常能看见一人逃窜，数蛙追杀的景象。那时候人级别能有多高，练级狂人也不过47而已，对魔龙地图，大多数人均感觉棘手。

技能书出自魔龙殿，这是一个隐藏地图。若要打书，往往是呼朋唤友集数人之众去魔龙沼泽等开门，开始的时候连具体坐标都不晓得，只知道在250，100附近，站在大致位置上傻等，偏偏就是不见开门，总是不得要领，进不了传説中的魔龙殿。打得多了，才有了经验，知道那里有个魔龙邪眼在看门，等到它出来就是门开了。

一旦进去，满屏的魔龙怪，足能将胆小鬼直接吓跑，一旦爆出书来，能抢上一本狮子吼，众人艳羡嫉妒的目光绝对能将此人射杀。狮子吼是当时最炙手可热的技能，人群里若是有战士得意洋洋的吼上一吼，足能招人仰慕不已。

那时候小飞他们已经陆续离开，所以有些人还记得当时狮子吼的高不可攀，有些人根本没有经历。而他们回来，五本新技能的书，已经沦为书店货，再不复那时的高昂身价了。

对这些感慨，杨言最有发言权，因为他亲历了新技能从贵族身份跌到市井平民的全过程，他笑着回忆，“在毒蛇谷练狮子吼，经常会碰见练级的小号，他们凑在旁边砍被石化的蛇，互不相干、各得其所。”想了想，又道：“最早去祖玛七打教主，没四五个人根本下不去，有了狮子吼，一战一法足以笑傲祖玛教主之家。”

这话説的极是，最早的道士是众人的保护神，群疗群隐和困魔咒，能在危机时刻救人于水火之中，现在大战士则更胜一筹，一声狮子吼，四周怪物尽数石化，不要説小怪小BOSS，级别高了，连魔龙教主也要束手就范。这也印证了时代变迁，人在玛法大陆上的位置，绝不可能一成不变。

再多的指令书，也有打完的时候，待最后一个黄泉教主放出来，大家已有些疲惫，毕竟是打了一百个怪物了，人不累，怪也要累了。

还算善始善终，黄泉教主的名字不怎么讨喜，却十分慷慨，一连爆了三个宝箱，两银一金，外带祝福油一瓶。路哥照例不去抢，安静地站在人群之外，而柳菲却悄悄过来，塞给他一个赤金宝箱，又好奇问道，“宝箱里有什么呀？”

二话不説，路哥打开商铺，买一把赤金钥匙，连带宝箱全交给柳菲，笑着説，“自己开开看！”

“哗！好美！”柳菲啧啧称赞，被宝箱开启时的金光四射晃花了眼睛。稍顷开心地大叫，“光芒项链！”喜孜孜戴上，来回转圈。

这样的运气，可不是每人都有，老路自己就曾在开宝箱的时候，与无数宝物擦肩而过，比如强化烈焰项链、比如雷霆手、比如祝福糕、比如数不清的藏宝图。大家都替柳菲开心，赞那链子漂亮。

等众人相继回城，柳菲悄悄M过去，“老路，谢谢。”

路哥有些不解，M回去，“柳菲，无法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