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与老路在争执,她坚持要出去工作,并且着手在外边租房子,老路不理解,就这样不是很好吗,帮自己打理网吧,何必出去看别人脸色。

田田很固执,她有她的一套观点。

女人必须有自己的事业,才有尊严。出去挣钱多少是一回事,有没有在这个社会里的立足点又是一回事,必须有社会的定位,才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无论什么时候,手心向上,问男人要钱,都不是心安理得的,更不是长久之计。

老路气急反笑,“你怕到时候我不养你了怎地?我不是毛头小伙子,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寻了三十多年才找到你,不是让你去吃苦的。”

田田很快找了一份工作,并且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搬出了网吧。

她在一家建筑公司做预算,自己的本行,辛苦与否倒是次要的,至少这份工作可以让自己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必须自己给自己提供,不能依赖他人,哪怕是老路,也不可以。她租的房子在一个不大的小区,老房子,但是治安很好,每天上午,在小区的小花园前,都有老人在晒太阳,还有年轻妈妈带孩子玩。这地方有些吵,有些小,但是很温馨,有家的归属感。

老路去看她,那是一间很小的公寓,大概有二三十平米,靠窗一张小床,铺着洒满蒲公英花朵的床单,床头一张书桌,上边摆台电脑,靠墙一个衣橱,已经够挤了,隔一道帘,居然还有一套简单的厨具,小小的锅,小小的砧板,电磁炉电饭煲,过家家一般,有一种很可爱的温馨,靠墙摆一张方桌,就是餐桌了,铺着小方格子的桌布,上面悬着一盏玻璃灯。

这直情是森林里的小木屋嘛!老路微笑起来。

田田盛出汤来,给老路喝。

雪白的细磁碗,漾着乳白色的汤,冉冉散着热气,汤里飘着嫩黄的蛋花及碧绿的香菜,有种水彩画的淡雅美丽。喝一口下去,牛奶一般香滑,味道很浓,又很清淡,説不出的美味,口中有些异样,细细品尝,发觉汤里竟然还有切的极细的内酯豆腐,呵!这样的美味,怕是饭店也做不出的吧!更何况,这样的汤,没有一点烟火气,只有一个好老婆的味道。老路几乎醉了。

醇香的汤喝下去,胃里説不出的熨帖,老路舒适地靠在椅子上,感叹,“真好!”

田田笑,揉揉老路的头发,説,“我要去上班了,走的时候把门锁好。”

收好碗筷,田田换件外套出去了。

老路在小屋里来回转转,拿本书闲闲地翻翻,靠在**,不知恁地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身上盖着毯子,白纱窗帘半掩,外边的暮色一点点侵入室内,帘子那边亮一盏灯,有人在来回走动,影子投在帘子上,一会儿长了,一会儿又短起来,还有隐约的杯碟相碰的叮当脆响。

房间内流动着一种很淡的气息,不是化妆品的香味,淡淡的,暖暖的,若有若无、捕捉不到,老路醒过来,但并不起身,把手枕在头后,舒服地躺着,享受这一刻的闲情与温馨。

帘子一掀,田田轻轻走过来,俯下身,凝视老路,看到他醒着,露出微笑,“醒了?”

老路点点头,把她的手拉过来,贴在脸上。

“吃饭了。”田田抽手,却没有抽出来,不仅如此,还被他一拉,跌在他怀里。

老路抱着田田,贴在她耳边説,“田田,不要上班了,让我来照顾你。”

田田笑起来,像面对一个赖皮的孩子。

“你照顾我,我也要自立的。像在传奇里,你给我准备好一切,还是要我自己来操作的;我挂着你的名字,也需要自己的空间;我属于行会,也要有自己的朋友。明白吗?”

老路怎会不明白,他只是舍不得她吃苦。

餐桌上摆着三样菜,不过是寻常的家常菜,但是其中有一道虾做的,真是亮点,去半截虾壳开背,留下尾部,沾面包糠炸出来,金黄绯红,摆在雪白的碟子里,配番茄酱,色香味俱佳,让人食指大动。

老路据案大嚼,像个贪嘴的孩子。

田田为老路斟出琥珀色的酒,喝下去,心开始烧起来,这样的夜晚,实在令人沉醉。

夜深了,田田催他回去,“你一下午都不在网吧,也不怕有什么事。快回去罢。”

老路不肯走,直説要再搬一台电脑过来,两个人可以一起窝在家里玩游戏。

“罢罢罢!怕了你,我可不想把这里弄成第二个网吧。”田田笑起来。

第二天老路就搬了台电脑过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翎子。

表姐妹坐在餐桌边聊天,田田喜欢茶,总备着新茶,龙井或碧螺春,清香的茶汤,喝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翎子拈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咯咯笑着,説,“这里真好,难怪有人舍不得走了。”

老路不理翎子,用线卡把网线固定起来,收拾好工具,把电脑打开,登陆传奇,自顾玩了起来。

小小的书桌上并排两台电脑,挨得紧紧的,就像两人此刻的亲密。

老路并不经常来,他是个知道分寸的男人,即便是热恋,也需要给彼此留距离,放任自己的爱,只会让这份爱加速燃烧,加速熄灭。,

或许有些人会嫌冲淡,不够炽热。对于爱的理解,老路喜欢暖如春煦,而非烈火烹油。

生活如此,传奇亦如此。

就算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玩游戏,他也不要求两个人形影不离——是恋人,更是两个独立的人,若失去自己,一味依附另一个世界,两个人都会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