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烛火‘噼里啪啦’地冒出点点星光,扰乱得翩翩本就烦躁的心更是不安。

但见她坐在桌旁,单手支撑着下颌,目光直愣愣地落在水墨寒买给她的那个红梅灯笼上。那专注的神情,不难让人看出她是多么认真的在盯着那灯笼进行‘膜拜’。可你若再细看,却不难发现那盯着灯笼的目光本是失去焦距的。

久久,她猜幽幽地叹息一声。

那叹息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悠远且绵长。

叹息过后,她才发下支撑了自己的头部半天的手,顿觉酸疼。伸出另一只手揉着疼痛的手臂,她缓缓站起身子,走到柜子旁边,将柜子打开,拿出里面破烂的灯笼看了一眼,再回转身子看着水墨寒送的,心中顿添惆怅。

此时,她的心中万般纠结。实在是没法拿定主意,到底她是应该将夏倾城送给她的灯笼坏了的事直接告诉他呢?还是不让他知道,就让他以为水墨寒送的那个灯笼是他送的?

在这件事情上,她承认自己的想法是小题大做了点。可没办法,她就是不忍去看夏倾城失落的目光。

这东西,是他送的。而且还是在他离开之时还特地让秦白去买来的,那么情真意切的心意,若是就这么没了,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般难受呢?

或许会比她还难受吧!

可若是她用水墨寒的灯笼李代桃僵,那不是等同于欺骗吗?虽然是善意的,可怎么着,想想,欺骗也是不好。

他们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待嘛!

“哎!”她又重重地叹息一声,继续为自己认为是‘小事’,却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继续纠结。

恰在她想得头疼欲裂,几乎要抓狂的时候,忽听敲门声响起,她立刻一扫刚才的烦恼,面上露出喜悦,将手里的灯笼塞进柜子里,飞快地跑去开门。

也没等门打开,她就喜滋滋、甜蜜蜜地唤着门前的人。“夫君,你回来了!”

这么晚了,姜娘他们应该早就睡下了,现在会来敲门的人,除了夏倾城,在她的想法里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咦!”当她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的时候,那甜蜜的笑容瞬间僵硬,继而转换为不可思议,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你?!”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门前站着的居然会是这个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的男人——夏允城!

他不是一国之君吗?他不是很忙的吗?那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么想着,她不由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可惜任凭她怎么眨眼,眼前的人就是真实的存在,并没有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怎么,看见我就那么惊讶?”夏允城一边淡漠地说着,一边自顾自地越过翩翩,擅自走进房里。

开始时想着即将要见到她时的那种心情澎湃和刚才敲门时的期待在她开门时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和看见面外站着的时候自己时的冷漠中已经荡然无存了。

想起刚才她开门时灿烂的笑容,他就恨不得将她的那张笑脸给撕碎!

翩翩见他自顾自地走进房里,实在是很想将他给拒之门外。

什么叫瓜田李下他懂不懂?现在她的夫君不在,这深更半夜的他一个单身男人就这么闯入她的房间,这像什么话?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人,她自认自己并不保守。可这对象若换做了夏允城,那她可就比这个年代的人还有保守了!

若可以将他哄出去,她一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偏偏心中狠狠地想,看着他的背影也转变成了‘瞪视’。

真是个超级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家伙,也不问问主任的意见就擅自闯入别人的房里,她在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要加倍鄙视他。

“怎么了?哑巴了?”见她久久没有回话,夏允城不由转过身子注视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翩翩因他突然的回头赶紧收起自己正在进行的‘瞪视’,挂上僵硬的笑容。“臣妾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在这里突然造访,深感受宠若惊!”

她觉得自己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定很丑,让她突发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僵shi的微笑。

“这可是真话?”夏允城问,盯着她的目光更加灼灼,似乎是想自他的脸上探究出一些什么。

受宠若惊?!在她看来,她那脸上写着的是受惊过度才对。

“真,比珍珠还真。”她说得信誓旦旦,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她说得有多心虚。

听了她的话,夏允城突然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她。在他寻思的目光中,翩翩的心中忐忑不已。

现在,她总算知道,说谎的人,当感觉自己的谎言好像要被人揭穿的时候,是多么的心虚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翩翩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最后,她只能选择打破沉寂。“皇上,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他收回盯视她的目光,挑了一下眉,问道。“合适你应该问的问题吗?”

“呃!”翩翩彻底无语了,也深知自己越轨了。

都是他害的,若不是他神经病的跑了来,盯着她看得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她能不经大脑地来上这么一句吗?

“是,是臣妾越轨了。”不想说是他家的事,

他想就这样站着做你盯我看的游戏是吧!行!那她就奉陪到底。

谁怕谁啊。

见她突然正襟危站,微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地等待他的吩咐的样子,他心中突然来气。“知道越轨了就好!”

难不成在夏倾城的面前,她也是这样的?

他的心中突然觉得不快!

“是,臣妾以后再有不敢了。”她只说自己以后不敢了,可没说自己有罪。

若承认自己有罪,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打蛇随棍上,真给她安个什么罪名。对待他,就只能用防范小人的警觉度去对待。

气氛一下子又沉闷下来,突然的宁静让夏允城很是不能适应。

难道那么久不见,他和她之间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不指望她如自己思念她那样的思念自己,可至少也不要是相对无言,那么冷淡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谈话起来的原因,这次,任凭这气氛宁静得多么诡异,她果真没有再开口主动说一句话,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洗耳恭听,等候他‘训示’的态度。

作为一国之君,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向来只有那些女人会想着法,变着花样来讨好他。他从来不需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花费任何的心思。可这次,第一次,他想打破沉寂,主动先走进她。

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陪他说说话也好啊。

她可知道,自发现她和夏倾城离开锦王府,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多么的思念她!时间越久,她的容貌和声音就越清晰,总会每时每刻地跑出来,打乱他的心思,久久不散。

他派出的人一直都没法查到他们的行踪,就好像她和夏倾城自这个世界上个突然凭空消失了似的,就算他费尽多少力气,也再也寻不着她。

这次若非上天安排,他在无意中获得了她和夏倾城的行踪,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思念,还要维持多久?

“那个、、、、、、”他想了一下,打算问问她的近况可好?

最想知道的是她和夏倾城为什么在没有他的同意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轩烨皇朝,跑到沁月国来。

作为他的角度,他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作为夏倾城的角度,他也是可以安个名目将他治罪的。

可因为想到之前只因她的一句话,她就突然沉默了,什么也不和他说了,他就什么也不想再问了。

免得又会吓着她。

他想先从轻松的话题着手,知道他们离开的原因,想了解她这些日子似否安好。可因为没这么关心过一个人,更没真心实意地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这话到嘴边,他忽地又说不出口了。

她压根不知道他心中的挣扎,只是见他有话要说,便赶紧做好一副毕恭毕敬地样子,等待他的‘训示’。可等了半天,在他的那句‘那个’以后,又不见下文了。

她心中等得火冒三丈,想着,疯子!那么晚跑来,就是为了站着和他大眼瞪小眼啊!这房间就那么大,难得他没看家嘛,他家夫君不在。就算他再想‘叙兄弟情’什么的,也请改日再来。

更何况,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就不觉得他老呆在这儿不妥吗?

她那里知道,他一直都有派人跟着姜娘他们,自然知道夏倾城根本没有回来。

他要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一个不需要有所顾忌,只需要好好享受和她呆在一起,看着她的机会。

原本想装的,可她实在是没法装下去了,只得出身喊了一句。“皇上!”

见她终于愿意开口,他心中簌地松了一口气,心境一下子平和下来,

“什么事?”他问道。

什么事?翩翩呆愣地看着他,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实在是很想大声地对他咆哮:我没事!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不是那皇宫中没事情可做,你太清闲了了,不然怎么会没事来到她这儿‘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