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太子妃今后难再生育,槿玺对石氏的同情盖过了她害自己早产的事,将那两个曾被太子妃收买并给自己粥里下藏红花粉末的丫鬟交由胤禛处理后,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至于胤禛最终是如何处置她们的,槿玺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没过两日,应惜阁里就来了两个和之前那两名丫鬟长得极其相似的少女,李代桃僵,支领内务府的例钱,却是粘杆处出来的人。

胤禛还趁机清洗了一遍府邸的人手。除了从南所带过去的几个老仆役,其他的丫鬟、婆子、小厮,统统被陆续换成了粘杆处的人。

到康熙三十六年走到尾端的时候,整座四贝勒府,俨然成了一座铜墙铁壁的安全城池。

康熙三十七年正月,老康巡幸五台山,膝下一帮成年阿哥轮流护驾,轮到胤禛出京赶赴五台山时,已经二月中旬了。

槿玺替他仔细拾掇出了一个轻便的包袱,两身换洗衣物、一些常用药丸和耐饥吃食,连同那两个灌满从福塔寺接来的清泉水的水囊,一并交由了随行伺候的苏培盛。

“没其他要带的了吧?”槿玺叩了叩书房的门,笑盈盈地朝端坐于书案前不知在凝神想什么的胤禛问道。

“没。皇阿玛月底就会返京。我到了五台山也待不了几日。”胤禛回神,解释了一句,随后朝槿玺招招手,笑道:“过来。”

槿玺依言来到他身边,脚步未停,就被他一把揽到了怀里:“我不在时,尽量少出门,想回娘家的话,就让齐琛来接。反正他这阵子闲的很。”

葛尔丹之役大捷后,齐琛也随大军返京,连升三级,从原先的打杂小吏。升至了兵部的左侍郎,执掌兵部武器库。升官荫赏,加上现下举国内外一片安宁,齐琛暂时也算得上是”闲置”人士一枚了。

“说不定没两日就忙了。”槿玺埋在他的肩窝里。笑着应道:“额娘说,二哥得知咱们联合起来瞒着他的事后,既羞恼又开心。其他人面前不敢发作,只好将羞恼的怨气撒到了大哥身上。可怜的大哥,足足好几日和他说不上话。可一得知未来二嫂过几日就要返京了,立即忙着拾掇婚房去了……还别说,他日后肯定是个典型的妻奴。”

“呵……有你这么说自己二哥的嘛!”胤禛笑着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将被她刮的洁净、光滑的下巴,贴在她脸颊上摩娑又摩娑。不舍得起身。

“……胤禛……”槿玺感受着他恋恋难舍的情意,闭上眼承接他细腻柔情的轻啄浅吻,嘴里不由得轻喃出他的名,再也想不出其他还有什么可以活络氛围的话,来缓解即将面临的离别之苦。

只是,尚未离别,就已经相思了啊……

缠绵悱恻的长吻后。胤禛方不舍地松开她,“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嗯。”槿玺烫红着两颊点点头。

时辰已经不早了,再不启程。今儿能不能抵达既定驿站也未可知。

胤禛轻揽着槿玺,来到儿女们白日里玩耍的西厢房,看到快满三周岁的女儿夕夕正端坐在小几前,用碎布拼着红花绿草、蝴蝶翩翩的风景画,儿子阳阳正在炕上欢快地练习爬行翻滚。

不由得柔和神色,向一双儿女一一道别,这才带着苏培盛出门。

槿玺收回目送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到了儿女身上。

“额娘,瞧夕夕做的布贴画,是不是和藤姨做的一样?”女儿见槿玺倚在门柱上望着他们浅笑。就捧着拼好的布贴画,跑到槿玺跟前献宝。

“嗯,夕夕好棒,和初藤小姨做的布贴画几乎一模一样唉。”槿玺蹲下,和女儿交流起布贴画的粘贴心得来。

也许是潜移默化,也有可能是基因遗传。总之,夕夕对布艺的精通和喜爱,远远超出于琴棋书画。

至于才十个月大的儿子阳阳,目前还瞧不出个人喜好。只喜欢拖着绛蕊一起玩翻滚、爬行的游戏。他从炕的那头翻过来,绛蕊帮着把他翻回去,就是所谓的前后滚翻啦。光是这样的游戏,就让他玩得不亦乐乎。

阳阳的大名叫弘晖,是老康下旨赐予的,意即阳光。初时,她并没觉得有何不对,可胤禛足足呆愣了数秒的严肃神情,让她心起怀疑。追问再三后,他才告诉她,历史上,弘晖是要早夭的……

一想到如此一个天真可爱、活泼开朗的乖宝宝,活不过八岁就要夭折,槿玺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好在一切还早,凭他们夫妻俩目前囤积的药材草药,应该能避免这个史实的发生吧?!

于是,她和胤禛当机立断地在主屋、府邸各处院落,全都备下了针对急性病的各类中西药材。就连抱着他出府回娘家、进宫请安……也都是急性药不离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呵……

当然了,准备归准备,对儿子生活、习惯上的教养还是很正常的。并没因为这个原因,而对他特别宽容、骄纵。否则,届时人还好好的,脾性却被他们惯坏了。那也不成。

目前,儿女们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府里的老人。女儿生活起居由喜竹和她的奶娘嬷嬷负责,儿子则由绛蕊和他的奶娘嬷嬷照顾。喜竹和绛蕊被划到儿女身边后,一等大丫鬟的份位不减、例钱翻倍,这也是为了让她们安心伺候小主子。

想到这里,槿玺不免又记挂起这两个丫鬟的婚事。绛蕊和祈四已经携手了,可喜竹和祈五却没在一起。外向的祈五喜欢文静的馥兰,老成的喜竹却爱上了颇爱搞怪的虎一。

唉,所以说,爱情是很没道理可循的。

如此一来,快则年内,慢则来年,她们二人也会继初藤、绕婵之后欢天喜地地出嫁。

一旦出嫁,身份自然要改了。主院主事嬷嬷的位置替她们留着。不过,喜竹一旦和虎一成亲,婚后必定是要南下的。倒是绛蕊,因为祈四已经转暗为明地成了府邸的侍卫长,两人很安耽地决定在四贝勒府落地生根了……

于是,槿玺自己身边,提上了原本位列二等的丫鬟:喜菊和喜梅,来到主屋伺候她和胤禛的生活起居。

这两个丫鬟,从一入南所,槿玺就很喜欢,心思细腻体贴不说,想出来的新颖法子也不少。闲暇时,槿玺也乐得和她们探讨有关园林的布置、花草的培育、屋内家私的摆设……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初五,康熙銮驾平安回宫。沿途虽然遇上了几拨前来刺杀的反清乱党,不过,鉴于老康身边侍卫精英层层围护,返程时护驾的皇子,又恰是武艺高超的四贝勒胤禛,对方不仅讨不了好,还反过来被如数剿灭了。

老康顿时心情超好,一回宫,就结合年前出征葛尔丹的事,一连下了数个诏书,特封:大阿哥胤褆为直郡王,三阿哥胤祉为诚郡王,四阿哥胤禛为雍郡王,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皆为多罗贝勒。其余阿哥因年岁不足,暂不封爵。

于是,皇室贵族圈内再度掀起欢喜热闹之场面。庆贺的、恭祝的、送礼的、宴请的……总之,从三月十五那日诏书下来,到次月的清明节前夕,京城里的皇室贵族就没消停过贺喜的鞭炮和宴请的祝酒……

反观换上新匾额的雍郡王府,除了一开始断断续续地接了几份祝贺礼、回了几份伴手礼外,倒是清幽静谧的很。

“没有南巡,没有巡塞……这样的日子才安实呢。”槿玺眯眼望着园子里重重叠叠的木槿花蕾和初绽的俏丽花朵,惬意地叹道。

“呵……随驾南巡赏游、巡塞避暑不好吗?”胤禛搂她在胸前,两人坐在几日前亲手打造的秋千架上,随着无风自晃的秋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盛春的午后,儿女们正在屋里午休,夫妻俩坐在园子里聊天。

“你若当着皇阿玛的面,说南巡是赏游江南、巡塞是避暑躲热,他不对着你丢眼刀子才怪!”槿玺笑睨了他一眼,凉凉地答道。

老康虽然对南巡、巡塞衷情地紧,可用言语表达,南巡是为了了解江南的民生百态、处理一些坐镇紫禁城无法碰触到的实事。巡塞则是为了锻炼八旗军队、炫耀大清军力、团结外蒙各部……

“呵!爷不知道你对皇阿玛的心思把握地这么准呢。”胤禛沉沉低笑,顺势在她唇边窃得一吻。

“少来!这些事哪还需要揣度嘛,明明都是皇阿玛当着文武大臣说的……”槿玺刚想辩驳,被他微带胡頿的下巴刺得又痒又疼,顿时娇笑连连地欲要逃开。

胤禛自然不肯了,箍紧她的身子,让她承接自己的灼热亲吻,好半晌,才放开她,笑望着她柔声问道:“生辰礼可是想好了?”

转瞬又是一年,再过几日,也就是四月二十六,她就要满十八岁了呢。真正的成年女人了啊……

“你送我的礼物还少吗?光这个月,就已经有两套首饰了呢……”槿玺好笑地睥了他一眼,每次有滇南快递入京的上好美玉或佳钻,他都会让惜玉阁掌柜亲自雕琢出一套,专程送她佩戴。别说一套三只的妆奁盒,就是单独为她打造的饰品柜也快摆不下了啦。

她又不是展览柜,什么饰品都戴身上。最爱的,无非就那常用的那两三套,余下的,真的是只作收藏之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