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便都好奇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案几前悠然静坐的女子,一边喝酒,一边说笑,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见女子执笔,偏头,凝眉,似有苦恼,众人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若是吟诵一首古人的诗词,那自然简单,但要即兴一首,若不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的才女,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作出?

然而下一刻,他们却齐齐地愣住了。

但见女子低眉垂眼,嘴角噙着一抹淡如清风的笑容,两指轻牵衣袖,素手执笔,点墨,落笔,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见一点拖滞,日光流转映照之间,她容光,竟如雨后的兰花一般,纯净脱俗,不被风尘浸染,美如出尘仙子。

众人竟一时移不开眼,只呆傻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反应了。

当中却有两个人是例外,陶乐诗以袖掩嘴却难以遮其清妍笑容,一脸的悠哉惬意

。自家二妹的才学深浅她岂有不知之理?就且看她今日如何艳惊四座罢。

至于姬行雅,那浪荡公子此时仍不忘风流本色,相邻几位女子已经被他一双桃花眼迷得不知今夕何夕,左拥右抱之间,只偶尔抬眸看执笔的女子一眼,微眯的凤眸中波光流转,唇角笑容愈发的魅惑。

须臾,笔已停下。

淡淡一笑,起身,回座。

作为令官的瓶儿走过去,看了几眼,神色微动,并不说话,只将那纸张收好,放在上席陶乐诗的面前。

众人不禁愕然,这是什么意思,怎的不当众念出?莫非真如他们所想,文笔之差以致羞于见人?

陶乐诗打开,细细看了,顿时了然,于是笑道,“行酒令,最大的便是令官,瓶儿既不愿念,那我们便互相传着看罢。”说罢将它递给下首的姬行祚。

姬行祚接过,凤眸一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地闪过一丝亮光,抬头诧异望了陶乐词一眼,微微敛目,而后才淡淡地收回视线,也不说话,只将那张纸递给了下座的人。

如此传了一遍,众人由一开始的好奇,不屑,揣测,不以为然,到最后的目瞪口呆直至惊诧万分,他们望着那个已经回到座位上闲闲地浅啜清茗的淡然女子,下巴直直地掉在了地上,几乎忘了合上。

荷塘里,暗香浮动,凉风微微里,掀起案上的纸张,只见素白的宣纸上,一手娟秀工整的笔迹宛若兰开。

《素花有心》

清泉白石,骨冷水凉淙。云华洞,烟雨笼。啼竹箜,夜光融。一兰岸汀种。竹石冗,野荆纵。疾风恐,骤雨凶,花间中。倚风暗折,碧色映粼泠,临水滴琼。秀骨偏生壑,素颜栖迭壅,天荒地空。郁匆匆。

疏花简叶。结幽梦,自珍重,苍碧芃。落日彤,缃蕊茸,馥香涌。月色浓。十步清芬送。娴影弄,美人衷。环佩动,长歌诵,独悦容。不绕绿水,只邀明月共,丹颖几丛。宁素花有心,身娴玉质茕,和寡归鸿。

落款,陶乐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