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为了躲避追杀,跳入流玉河,耳边听得那些大汉说着“快,我们分两队,分别往上下游追去”,知道有人追着她,不敢怠慢,捕捉着岸上的脚步声,忽快忽慢地游着,乘隙浮上水面换气。()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意识有些模糊,知道自己饿了一天,体力不支,耳听得岸上寂寂,似乎到了极僻静的一处所在,大胆浮上水面一探,周围高墙林立,飞檐勾角,连着一片宅院,一望无际,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慕晚晴上岸,拧了衣服的水,走入那一片宅院之间,纵横转折,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急忙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扶着高墙,慢慢蹲了下来。头脑的昏沉越来越严重,意识也渐渐模糊,脑海中周周折折地浮现出无数人的面容,莫言歌,方静,江小凡,最后定格的是她的妈妈,她微笑着,向她伸出了双手

寂静中,忽然一阵马车声响起。

经过慕晚晴昏倒的弄巷时,车内之人忽然侧耳:“大安,什么声音?”

坐在车前驾车而行的侍卫左大安跳下马车,探头望去,答道:“公子,有个女人晕倒在这里!”

马车窗户处的帷幕掀开一角,露出一抹月白,玉刻般的容颜上,一双眼眸闪烁如星,既明亮又沉黯,既清晰又朦胧,夹杂着无数的矛盾,汇合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艳色。他沉思了会儿,道:“带她上来吧!”

左大安抱了那女子过来,将她送上马车。

那女子意识已然昏沉,嘴唇却微微蠕动着,如梦呓般的地唱着一曲子,声音低沉婉转,牵动人心的情绪,随着她百折千回。

“世上只有妈妈好”左大安听着,扬鞭架马,喃喃道,“好奇怪的歌词,妈妈只有青楼女子才管老鸨叫妈妈,难道她是青楼女子?还只有妈妈好老鸨什么时候这么得人心了?”

公子:“”

昏沉中,慕晚晴隐约听到些许声音,却又听不清楚,想睁眼看,眼皮却有千斤重。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热流入喉,带着浓浓的中药苦味,她一时没受得住,一阵咳嗽,慢慢睁开眼来。

“呀,你醒了!”床边一个中年妇人惊喜地道,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慕晚晴疑惑地打量四周,房间不大,却很干净,青石地板,布质帷幕,都是深深的青色,显得质朴简约。

就在这时,窗外脚步声响起,却不是先前的中年妇人,而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清澈,穿着藏青色印暗花的衣服,看起来倒是忠厚之人,只是,不知为何,脸似乎拉得有点长,不知道在不爽什么?

慕晚晴问道:“是你救了我吗?多谢了。”

“是公子救得你!”那人翻翻白眼,在床前端端正正地坐下,道,“我问你,你是不是青楼女子?”

慕晚晴刚刚还万里无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人怎么问话的?顺口就回道:“青你个头,你才是青楼女子,你全家都是青楼女子!”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问得有些过了,也没恼,就是那张脸拉得越长了,嘴噘得几乎能挂油瓶,一板一眼地道:“左大安,男,二十六岁,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身功夫,不通文字,如今在玉府给玉三公子做侍卫,月俸二十两,性格忠厚,无不良嗜好,尚未娶妻,——”

“等等啊!”慕晚晴越听越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你说的是什么啊?”

“我的基本情况。”那人,也就是左大安板着脸道,“现在该你了。”

“我?”慕晚晴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忽然醒悟,道,“哦,我叫慕晚晴,今年二十七,也是父母双亡,略通文字,略通拳脚,呃,现今还没有什么工作,身无分文,性格吗,活泼开朗?乐观向上?”

左大安继续板着脸,道:“你对你未来的丈夫有什么要求?”

“啊?”慕晚晴睁大了眼,这越问越匪夷所思了吧?“呃,没什么特别的要求,顺眼,合心就好!”说着,一个劲地干笑,心中暗暗琢磨,没听说被人救了之后还有这么道程序啊?

“好吧,你家住什么地方?还有什么长辈?”左大安像是认命了似的,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改天就叫人上门提亲。”

“哦,我家住在——”慕晚晴顺口道,忽然反应过来,指着左大安,震惊得几乎难以成话,“提提提提提亲?!谁跟谁啊?”

左大安一脸嫌弃地道:“当然是你跟我。”

“你?”慕晚晴指指他,再低头看看自己,瞠目结舌,忽然非常不顾及病人身份地顿时一蹦三尺高,怒道,“提什么亲?谁要跟你成亲了?告诉你,虽然说你救了我,大恩大德,一时之间我是无以为报,可我还没说要以身相许呢?你这是逼良为逼良为婚!我是不会屈服的,再说,”她不情愿地道,“我已经成亲了。”

“你怒什么啊?你以为我——”左大安终于转头,看着慕晚晴,眼神亮,“你说,你已经成亲了?”

“当然。”慕晚晴抚着梢,自得地道,“像我这么美丽动人,温柔可爱的女孩,当然早就成亲了,不想某些人,都二十六岁了还没要。”虽然虽然那头大笨牛很可恨,虽然它很高兴有人能对她一见钟情,倾心不已,不过,哼哼,她慕晚晴吃软不吃硬,这样强逼为婚,她绝对会抵抗到底。

“你真的已经成亲了?”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左大安对她的暗讽置若罔闻,脸色一下子从酷寒严冬过渡为春暖花开,这下轮到他非常不顾及身份地一蹦三尺高,双手合十,笑脸如花地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老天爷作证,这不是我左大安不负责任,实在是她已经成亲,像我这样诚实忠厚的人,当然不能做棒打鸳鸯,断人婚姻的恶事啦!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嘛!”

说着,忽然白了慕晚晴一眼:“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担心了这半天?”

“你有问吗?”这回轮到慕晚晴拉长了脸,被人逼婚固然不爽,可是,见他这样甩脱自己好像请走瘟神一样,也没开心到哪去!“对了,你刚刚说负责任”她紧皱眉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左大安连连摆手,笑脸如花,“我什么也没做过。”

“一定有,不然,你刚刚为什么说要提亲?”慕晚晴眉头越皱越紧,眼中凶光乍现,“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什么图谋不轨啊?”左大安撇撇嘴,道,“是马车咯到石头,一时不稳,让昏迷中的你突然摔了出来,我为了救你,结果,不小心不小心”他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慕晚晴的嘴,“嘴对嘴而已!不过,先说好,我完全是一片好心,绝对没有非礼的意思。再说,我不是要负责任了嘛?只不过你已经成亲了,我当然不好拆散你们夫妻啦!”

慕晚晴眼珠一转,非常坏心地道:“我是已经成亲了不错,可是,我丈夫已经死了耶!”哼,那头绝情的大笨牛,活该被她这样说,她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谁害的啊?

左大安立刻一脸苦相:“啊?”

“不过呢,我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你刚刚也说,你是为了救我,无心之过嘛,对不对?”

左大安玩命地点头。

慕晚晴笑道:“这样好了,我现在没地方去,身上也没有钱,不如,你想办法帮我安排个事情做,我就既往不咎,如何?”

事实证明,是慕晚晴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左大安的君子之腹了,在得知她是“无父母,无银钱,无去处”的“三无产品”之后,左大安爽快地宣布,她慕晚晴“光荣而荣幸地成为玉府的一名低级奴婢,”负责玉府三公子的住处长歌轩的打扫工作。

=====今天有事外出,提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