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日,严昇睿一早便出门去盐行里打理生意。晚间回府的时候,行里的大掌柜也跟在身边。外院的小厮在房门外通禀,说是老爷请两位少爷去前厅有事情要商议。李氏一听,也不敢怠慢,赶紧让丫鬟去通知致远,自己亲自去找宝贝儿子致勤。

两位少爷得了消息,并肩穿过厅堂,进了前厅,一起恭敬的向父亲和大掌柜行礼。严昇睿坐在上首,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思绪万千。长子致远,长相随了他母亲马氏,端正、安详、儒雅。才智和经商的头脑绝对的受了自己的传承,骨子里透着沉稳、干练。虽然只有十六岁,前几年向守财学了很多,现在已经跟着大掌柜在盐行里帮忙打理生意了。相比之下,次子致勤就相差太多。因为他母亲李氏的过度骄纵,已经快十四岁了,可整天还只是吃喝玩乐,不求上进。

严昇睿收回思绪,站起来郑重的说,“我们严家,到今日能有这样的局面实属不易。如今我愈发的力不从心。致远也大了,明年也要娶亲了。明天是个吉日,从明天开始,致远就接管严家的生意吧!”停下来,看着大掌柜,“老钱,你要像辅助我一样的辅助致远。知道吗?”

大掌柜赶紧双膝跪地,郑重的回答,“东家请放心!老钱必定会鞠躬尽瘁!”

致远见状,也赶紧双膝跪地,给父亲行了大礼。郑重的说,“父亲,请放心!儿子一定竭尽所能守住严家的家业,发扬光大!”严昇睿欣慰的走上前,扶起儿子,眼里已有了泪花。致远站起来,忙转身扶起还跪着的大掌柜。郑重的揖手道,“钱叔,请受致远一拜!致远年轻,盐行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向您请教!”

大掌柜连忙还礼,“大少爷,言重了!老钱不敢当!”

严昇睿满意的看着他们,内心一阵欣慰,高兴的大笑起来。致远和老钱附和着一同笑起来。一直呆立在一旁的致勤,听到笑声才回过神来,冲上前愤愤不平的问,“父亲,凭什么家业都给了哥哥?我和娘今后该怎么办?”

厅堂里的笑声戛然而止。严昇睿面有愠色道,“并不是我的儿子就一定能继承我的家业。你只要谨言慎行,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吃用。”

致勤还要还嘴,被父亲呵斥住,“此事我已决定,不必再说!”

大掌柜见状忙告辞离开。严昇睿撇下致勤,和致远一起回了内院。致勤气哼哼的跑回内院,向母亲哭诉去了。

致远恭敬的跟着父亲进了内院的书房。严昇睿笑着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一件大事有了定论,心里自在的不行。致远恭敬的站在下首,等着父亲的吩咐。严昇睿刚要开口说话,外面传来李氏的声音,本来高兴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愠色。

李氏未敲门便冲了进来,致勤跟在自己母亲身后吵嚷着。李氏见致远也在,不情愿的收敛了些。也不向老爷问安,径直走到致远身边郑重的行了礼,很有深意的笑着说,“严李氏给东家行礼,东家万福金安!”

严昇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因为有两个儿子在场,一直隐忍着。致勤站在旁边,坏笑的看着这出好戏。

致远站在原地,并未还礼。不慌不忙的笑着答话,“二娘多礼了!蒙二娘抬爱,称呼我一声东家。今后在严家,致远绝不会怠慢了二娘和致勤弟弟。”

只这一句不温不火的话,便将李氏说的哑口无言。本想着和老爷闹一闹,也给致勤在盐行里谋个差事,自己日后也好有个依靠,没成想,一句东家就断了自己的后路。

李氏僵在原地,正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严昇睿大声发话道,“此事已定,多说无益!我今天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听了这话,致远向父亲躬身行礼,先退了出去。

李氏上前还想说什么,严昇睿面带愠色的说,“既然认了他是东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见李氏动了哭容,严昇睿语气缓和些说,“小慈放心!致远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快回去吧!”

李氏听老爷这么说,也彻底没了办法。致勤冲上来还要理论,被李氏一把拦住,紧抓着他的手腕,拖出了书房,直奔自己的套院。一路上,致勤一直在大吵大闹,一副绝不罢休的样子。

进了套院的大门。李氏松了儿子的手腕,回手就给了儿子一个掌掴。致勤被这一巴掌吓呆了,眼里噙着泪,捂着左脸委屈的看着母亲。李氏凑近他正色道,“如今你还没看出些眼色?不知道是何缘故,老爷这次是铁了心的帮着那房。现在大势已定,今后在严家,我们要谨言慎行,不可再像从前那样了!”致勤乖乖的点头。李氏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那房使了什么手段,竟让老爷变了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