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酒吧!”林子建从河边小吃摊点上弄来了一打啤酒几个小菜,就放在车边不远的草地上。

舒玉摇头,她从来没心情糟糕时借酒浇愁。

林子建打开车门,握住了舒玉的手:“来吧,此时最好的东西就是酒了,你看都午后了。”

林子建和史密斯对着喝几瓶下肚,他敞开了心扉。

“导师,知道六年前我为什么突然离开你回国吗?”他不像是和史密斯对话,自顾自说,“谁会想到我的父母亲会因为公司破产而相约自杀,妹妹在美国,我在欧洲,谁也没在他们身边,他们真是狠心,什么样的困难不能一家人一起面对,竟然选择了那条路。我想不通,公司大楼被拍卖,工厂被收购,仿佛一夜之间,我和妹妹成了街头的孤儿,没有谁愿意收留,一向养尊处优的我不能面对现实,躺在小旅馆里,我几乎崩溃了。是旅馆老板拿来了酒,很烈是白酒,我生平第一次喝醉了,喝醉后我就哭,大哭,哭了睡睡了哭。当我终于醒来后,看到妹妹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我身边,我才明白我要干什么,我要让妹妹回美国上学,我要养活她,养活我自己,还要活得好好的。从给街边小店设计开始,我血里泪里滚爬到现在,从我一个人的公司发展到现在全市最有名的建筑设计公司。”

“喝吧,舒玉,不要以为酒是坏东西,在需要麻醉的时候就要彻底麻醉放松,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不下来。其实,看到你我就惺惺相惜,你太在意自己的过去了,压在心头的石头不搬开,就不能快活,何必呢!你就是太压抑自己不知道发泄和放松,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了,与其身心具损不如重新开始。过去,别人,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

舒玉真的拿起一瓶,对着嘴咕噜咕噜喝下,没有味道,挺好喝的。她又拿起一瓶,甘液倒进肚里,打通了肠胃,浑身都舒服了。

“吃菜吧!”史密斯递过筷子,“真是地道的中国风格。生气了不说话不发疯,闷闷地。”

“她本来话就不多。”林子建理解,“她的环境里,大概没人可说。”

“可怜的孩子!”史密斯也举起了酒瓶,林子建给他夺了过来,“留着给我们开车吧!”

两瓶喝完,舒玉的头就晕了,林子建把她抱进车里。

“今天你就照顾她吧,我回公司看看,最起码内部人要形成共识,不能让他们再借闲言碎语给舒玉压力了。”

“好吧!”史密斯发动了车,“让她睡吧,我们来摆平。”

苏敏从招标会出来没有回家,直接从专门通道来到二楼丁凡的办公室。

“怎么样?”丁凡问,“舒玉那孩子的作品还行吧!”

“真可怜!”苏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真可恨!”

“你说什么呢?”丁凡坐在她身边,“说谁呢?”

她拿出刚才的小报,指着头版的设计图:“我见过的,是舒玉画的原稿!”

丁凡拿过报纸看,凭他多年的打拼经验马上明白了。

“真是奇了,谁会想盗版舒玉的作品?又不是什么大师!”她问苏敏,“你在现场难道没一点知觉?这上面署名的,一定是在现场的某个人。”

“老公!”苏敏崇拜极了,“我真没选错人,你最能干最聪明。”

“呵——呵!今天才知道?”丁凡装作很不满,“太屈了吧,我!”

“我知道了!”苏敏说,“我得发信息让宇儿回来,都是他惹的祸!”

“和我们宇儿什么关系?”

“你哪知道,舒玉成替罪羊出气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丁凡被她搞懵了,“不管了。你折腾去吧!”

果然,丁宇晚上就赶到了家,嘟嘟过来亲热,被他推给了孙奶奶,他换了鞋就往楼上舒玉的卧室跑。

“妈妈不在家!”嘟嘟站在楼梯口喊。

“你妈妈呢?”他这才回过头来问。

“嘟嘟不知道!”

“什么嘟嘟不嘟嘟的,你会不会说我,我不知道,行不行?总是嘟嘟这,嘟嘟那的,你都多大了?”他对着嘟嘟发起了火。

“知道了,叔叔!”嘟嘟意识到他心情不好,撅嘴回到孙奶奶的屋里。

“妈,妈!”丁宇满屋子喊。

“夫人和先生还没回来呢!”大妈说,“晚上好像有什么活动。”

“那她呢,有没有说什么。”他指着舒玉的房间。

“嘟嘟妈妈,很反常啊,按理说不回来她总是先打电话安排好。”大妈摇摇头,不能再给什么明确的答案了。

对,电话。丁宇翻到了舒玉的号,几次想删掉都没成功,发誓再不和她说话,何况是主动找她呢。

“大妈,你打吧,喊她回来做饭,我饿了。”他把电话递给大妈。

“通了!”大妈说,“喂,舒玉吗?”

她捂住了手机:“是个男的,声音怪怪的,对,老外说中国话!”

丁宇夺过了电话。

“你是谁?史密斯吗?舒玉呢?让她马上回来!”丁凡不给对方说话的时间就把电话挂了。可是电话马上又响起。

“舒玉在我这儿,醉了,明天再回去,你们家人放心!”

“放心?凭什么放心!你等着,我马上到!”丁宇跑了出去,马上听到了车冲出去的声音。

“我等着!”史密斯看着手里没有挂断的电话,“不会吧!”

“不要挂,告诉我楼层门牌。”竟然有回话,史密斯想起了那个曾经跟踪舒玉到楼外的帅气小伙子。

舒玉满嘴酒气,四仰八叉躺在史密斯的**。

“你?”他握住了拳头。

史密斯摇头。

“我是她的导师,你抱她回去吧!不要打扰她睡觉,好好睡过之后情绪就好了。”史密斯哈了哈气,“我没喝酒,为了照顾她。”

丁宇还是恨恨地抱起舒玉走,把门撞得叮当响。

把舒玉抱进车,她软软地就躺下了,又是四仰八叉的样子。他把她双腿合拢,她又分开,他再合拢,她再分开。最后,他索性让她面朝里趴在座上。

他开得很慢,新潮难平。

逃出去一周,她一个电话没打,一个信息没发。虽然不停地关机,他还是希望打开手机能看到她的未接来电。可是一次都没有,在短短又漫长的等待里,她竟然创作了作品弄出了风波。

舒玉,为何不给我原谅你的机会,哪怕只一次,我在等着,等着原谅你的无情,只要你轻轻的一行字或者短短一句话,这也不行吗?

车振了一下,后座上舒玉呻吟了一声,翻身夹在两排座之间。

“真是麻烦!”他停在路边,钻进后座抱住了她。把她的头放在腿上,让她的身子舒服地躺在后座上,理顺她的头发,重新束在她脑后,一张无暇的脸,肌肤嫩白,睫毛不长也不短,小小的鼻孔扇动,嫩红的唇微张,能看到一点牙齿的洁白。

把她抱到胸前,紧紧搂进怀里,脸插到她的胸前流泪了。

舒玉,为什么,我上辈子欠你情分吗?再大的决心在你面前都烟消云散。

“王!”

又开始了,丁宇闭上眼睛。一点儿空隙都不给,醒着梦里都是你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