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僵硬成一条线,郁欢还没有回过神来。舒僾嚟朤

他刚刚是不是说,我们结婚吧?

郁欢的心快速的跳起来,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然而沈亦晨却没了下文,他平稳的呼吸从郁欢的耳后传来,郁欢渐渐有些沮丧,心里涌上了失落。

他大概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根本没经过什么思考,现在话说出口,也该后悔了婷。

郁欢轻轻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窗台上那盆开的旺盛的雏菊,自嘲的笑了笑,那是沈亦晨,答应和她领证都是被逼无奈,怎么可能那么主动地和她说结婚。

他的手还放在她的小腹上,郁欢慢慢的抬起手,覆在他的手上,心里越来越难过。

“你不愿意?”身后忽然传来了不悦的问话,郁欢的身子猛地一抖,便被沈亦晨翻转了过来诣。

她的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郁欢在他墨黑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还有激动。

“我……”郁欢和他对视着,想要从他的眼里寻到一丝爱意或是坚定,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平静。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这样的暧昧和亲密无间,郁欢不自然的旁边移了移,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幽幽的问:“沈亦晨,你是真心的吗?”

其实她心里是有答案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探寻他真实的想法,哪怕这个答案会很伤人。

沈亦晨抬手拂开她的发,手指停留在她的脸上,在她眼下的乌影下来回抚摸,“郁欢,你该知道,短时间之内,我都不会爱上你。”

短时间之内……那么时间久了,是不是说明,她是有成功的几率的?

郁欢紧紧地盯着他的眼,沈亦晨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她想给出的所有信息,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和乔安娜是没可能的,与其在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倒不如按照父辈们的决定顺其自然。

消极也好,妥协也罢,他已是而立的年纪,早已过了那个可以随意挥霍,肆意风花雪月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稳定下来,好好接手sunnie。

“那么,你会不会,对我有感觉……”郁欢有些凄凉地问他,她已经等了他十多年,实在是没有更多的精力了。

“我不知道。”他回答得果断而诚实,一瞬间便刺痛了郁欢的心。

郁欢转过脸,再次背对着他,嘴角渐渐浮上了苦涩的笑,她已经知道,沈亦晨这么做,只是为了对孩子负责而已。

平静了许久,郁欢才转过头,蓦然发现他嘴角的乌青,有些讶异的去摸,惊愕的问他:“这是怎么搞得?”

他一向最注重自己的形象了,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伤来?

沈亦晨轻咳了两声,酸溜溜的说:“还不是因为你那疯狂的追求者?那一拳恨不得打死我才解气。”

“谁?”郁欢皱起了眉,语气里有些忿忿。

“你那个白大褂的医生呗。”

看着他幼稚的语气,郁欢忽然咧着嘴角笑了起来,揶揄他:“那也是你活该。”

眼见沈亦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一朵阴暗的云,郁欢连忙抚着他的嘴角,向他谄媚的示好,“下手怎么这么重,一定很疼吧?”

沈亦晨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废话。”陆子琛那一拳下的够狠,都已经三天了,他轻扯一下嘴角,都能感到难以抑制的痛。

“那怎么才能让你不疼呢?”郁欢睁着澄澈的眼睛,像是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孩子。

“你自己看吧。”连怎么安慰人都不会,还好意思说。

郁欢瞪着天花板,想了好一阵,忽然转过头,看着他嘴角的那块青紫,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上去。

她的唇带着薄凉,在她的唇贴到那伤痕的一瞬间,疼痛感似乎就被缓解了,

沈亦晨没有想到郁欢会用这样的方式,心里却隐隐的有些窃喜,还有些享受,他动了动头,刚想贴上郁欢的唇,把这个所谓的“安慰”变成实际意义上的吻,郁欢却红着脸别过了头。

郁欢拉高了杯子遮住自己的脸,声音从杯子里闷闷的发出来,“好了,你不是累了嘛,睡了。”

郁欢醒过来之后,沈亦晨就回了sunnie,起火的事件还没有处理完,尽管摄影棚的器材没有受损,可是到底还是燃烧了一些,关于对外的解释还有员工的安抚,都需要他尽快去做。

没有了沈亦晨的陪伴,郁欢一个人坐在**,百无聊赖的出神。

“欢欢!”一个轻快地声音传来,郁欢转过头,满脸笑意的陶一璇便走了进来。

她一身素白的护士服,头上还带着白色的小帽,脸上少了平日有些微浓的妆,化得素净而淡雅,灵动的眼睛让人觉得很俏皮,一副顾盼生辉的样子。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郁欢笑了笑,坐直了身子迎接她。

陶一璇耸了耸肩,向她吐吐舌头,“没什么大事,偷偷跑出来的呗。”

其实她很讨厌这样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她又是icu的护士,看着那些垂死挣扎的病人们,心里尤为沉重。

郁欢向她伸出手,两个人亲密的拉手,陶一璇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郁欢看着她一身护士服的样子,忽然“扑哧”一乐,揶揄她,“你当初不是打死都不肯穿这身衣服的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呗。”陶一璇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她的父亲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家里一大家子都是医药世家,唯独到她这里,死活不肯到医院上班,就算被逼着念了医科大,仍然是跑出国逃避了几年。

如果不是因为陆子琛,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初衷,同父亲妥协。

可是现在,她越来越怀疑,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梦想,是不是真的值得。

尤其是在陆子琛那天为了郁欢打了她,她便更加怀疑自己的想法。

“其实你穿这衣服还挺像模像样的,在这里多稳定。”郁欢整了整她的帽子,嘴角的笑意愈加的深,“比你在那种灯红酒绿的酒吧当调酒师要好得多。”在郁欢看来,陶一璇能稳定下来自己的生活,要让她放心得多。

“或许就是因为太稳定了,让我总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没开始,就已经在等死了。”陶一璇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细细的摩挲。

两个密友的话题还没开始,病房的门又被人推开了,陆子琛插着兜走了进来。

在看到陶一璇的时候,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一愣,下意识的别开了脸,样子十分尴尬。

郁欢奇怪的看着两个人,有些不解。

“欢欢,身体好些了吗?”陆子琛对她露出了淳和的笑,关切的问。

郁欢也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看着陶一璇低着头,对着两人开了口:“既然你们都在,我就在这宣布一个消息。”

陶一璇抬头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郁欢的嘴角慢慢浮现了幸福和憧憬的笑,话说的很欢快,“我要和亦晨结婚了,是他先提出来的。”

郁欢的话说完,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陶一璇倏地转头去看陆子琛,便看到他眼里一点一点暗下去的神色,最终成了失望和伤心。她看着他这样,自己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心情变得不好。

“喂。”郁欢看着他们俩哭丧着脸,有些不满了,“我要结婚了,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

“欢欢,恭喜你。”陆子琛强颜欢笑,忍着难过祝福着。

“明明就难过,还口是心非。”陶一璇看着别处,小声的出言讽刺道。

陆子琛白了她一眼,也懒得反驳,任由她去说。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祝福,郁欢有些闷闷的不再开口,顾自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陆子琛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寂静,率先离开了,陶一璇和郁欢寒暄了一阵,也被人叫走了,又留下了郁欢一个人。

郁欢在医院住了几天,出院这天,沈亦晨却因为公司的事而没能来接她,好在陶一璇今天休息,等郁欢挂完了最后一瓶**,傍晚的时候两个人才从医院出来,去吃饭。

自从郁欢选择出国留学深造之后,她们实际上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先是郁欢留学,接着陶一璇也为了逃避,偷跑出国,如今能这样再坐在一起吃饭,真的是十分难得。

正当两个人聊得欢实的时候,陶一璇的电话响了,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郁欢只见陶一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带着怒气还有担忧。

挂了电话,郁欢急忙问她:“怎么了?”

“陆子琛喝多了。”陶一璇扔下手里的筷子,抓起包包和外套,拉起还没反应过来的郁欢,就已经冲出了包厢。

陶一璇一路把车开的极快,要不是她车技好,郁欢真担心要是出了车祸,得是赔上三个人的命。

一进暗夜,陶一璇就奔着吧台跑了过去,额头上满是汗水,对着站在里面的纪晨气喘吁吁地问:“他人呢?!”

纪晨向她努了努嘴,陶一璇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桌上摊着许多的酒瓶,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从那侧脸看上去,绝对就是陆子琛无疑。

陶一璇蹙紧了眉看着那里混乱的情景,咬了咬唇,向他们走过去。

“来啊,帅哥,接着喝啊……”一个烫着大卷发的女人,紧紧地贴在陆子琛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把一瓶啤酒送在他的嘴边。

“好!喝!”陆子琛大笑着说,他大约是被灌迷糊了,看也不看的就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好!”看他喝的那么痛快,周围的女人都鼓起掌,跟着吆喝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难以抑制的兴奋。

陶一璇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咬紧了唇看着那一幕,酒吧里纷扰的灯打在陆子琛的脸上,她能看到他脸上的失落,还有故意的放纵,心里便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狠狠地发疼。

他的周围坐着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每个人都有着一副妖娆的面孔,**而狂狼的缠着他,猛地给他灌酒,而他也不拒绝,接过来就喝。

“来啊,再来一瓶!”另一个女人又给他递上一瓶,陆子琛痴痴地笑了笑,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极力睁开迷蒙的双眼,接过酒瓶,刚凑上嘴唇要喝,就被人夺了去。

“你这是干什么?!”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子琛闭了闭眼,晃着头睁开,眼前便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刚递酒的那个女人站起来,对着陶一璇不满的道:“哎,你谁啊!”

陶一璇看着浑身瘫软的陆子琛,冷冷的扔给她一个字,“滚!”

“你混哪里的?这么嚣张?!”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站起来,有个女人对着陶一璇的肩狠狠地推了一把,陶一璇向后踉跄了几步,站稳了脚跟,忽然把手里的酒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对着她们厉声高喊道:“我他妈让你们滚,你们聋了?!”

方才那个打头的女人从陆子琛身边站起来,捻灭了手上的烟,阴冷的笑了笑,挑起了眉,“我靠,挺嚣张啊!你谁啊?”

酒吧的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起来,纷纷站起身抱着手臂,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陶一璇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忽然抄过旁边桌上的一个酒瓶,对着桌沿狠狠地砸掉瓶底,扬起参差不齐的烂酒瓶,直直的指着那个女人,咬牙切齿道:“再不滚,当心老娘划烂你的脸!”

狠的还怕不要命的。

那个女人看着陶一璇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不甘的看了看她,对着同伴低低的说了句:“走!”便先跑了出去。

直到她们都跑了出去,陶一璇才惊慌的扔掉手里的酒瓶,像是扔掉一件凶器一样,浑身止不住的打颤,好久之后,她才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向陆子琛,坐在他身边。

“喝!”身边又坐上了人,陆子琛傻笑的把一瓶酒塞到她手里,自己也跟着拿起一瓶,顾自的碰了一下,仰头便喝。欢欢要结婚了,对他的打击就这么大吗?

陶一璇看着他这个样子,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酒瓶,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的厉害。

“陆子琛……”陶一璇咬了咬唇,哽咽的叫他。

他还是顾自喝的痛快,完全没有理会她,陶一璇再也忍不住,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酒瓶,将里面的半瓶酒一口气喝完,还有些许从她的嘴角流出,顺着下巴流进衣襟,眼泪跟着流进嘴里,咸咸的眼泪混着苦涩的啤酒,便愈发的难喝,

陶一璇胡乱的抹掉自己脸上的泪,匆忙的擦掉嘴角残留的酒,拉起陆子琛的手,“喝完了,走了。”

“你放开我!”陆子琛挥开了她的手,再次拿起一瓶酒,高举起酒瓶,大声道:“我爱的人就要结婚了,我高兴!”

高兴个屁!陶一璇看着他发酒疯,都说不出真心话的样子,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璇!”陶一璇一路走得飞快,郁欢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

熟悉的声音传来,陆子琛举着酒瓶的手停在了半空,许久之后他才僵硬的转过头,对着郁欢讷讷的喊了一声:“欢欢……”

“陆子琛,你这是在干什么?”郁欢皱着眉看他面前的一堆酒瓶。

陆子琛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瓶,像是丢掉一个烫手山芋似的,丢掉自己手上的酒瓶,又把桌上的酒瓶都推下了桌子,慌忙的站起来,吞吞吐吐的解释:“这……这不是我……我喝的……”

“欢欢,你扶他出去,我去取车。”不想再看他这样自甘堕落的一幕,陶一璇别过脸,生硬的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郁欢烦躁的看了看站都站不稳的陆子琛,还是揽过他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扶着他的腰艰难的向外走。

“达拉拉拉,达拉……”郁欢扶着陆子琛刚从酒吧出来,手机便响了起来,她一手搂紧了陆子琛的腰,一手摸索着手机接起来。

“你在哪?”沈亦晨沉稳淡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郁欢的心下一暖,看了看身边东倒西歪的陆子琛,还是选择了说谎,“我刚和一璇吃过饭,正准备走……”

“好,你在那边等我,我去接你。”他刚从sunnie出来,想到今天她出院,他没能抽身去接她,只好这个时候去。

“不用了……”郁欢急急地开口,没等她拒绝,沈亦晨却已经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

郁欢无奈的咬了咬唇,扶好陆子琛,向着陶一璇停车的地方走去。

夜晚的冷风吹过,陆子琛打了个哆嗦,渐渐地有些清醒过来,看着身侧的郁欢,陆子琛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身边的人是郁欢没错,这才呢喃的唤她,“欢欢……”

“干什么……”郁欢不耐的回他,然而还没待她说完,陆子琛忽然转过身捧住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不远的地方,陶一璇手里提着一个装着醒酒汤的袋子,看着路灯下深情接吻的两人,眼前越来越氤氲,她哽咽了一下,便有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眼泪就像绝了堤似的,越掉越凶。

一辆银灰色的迈巴.赫从马路对面疾驰驶过,车里的人不经意的回头,便看到了对面惊人的一幕,“哧——”沈亦晨猛地踩下刹车,头向前狠狠地栽了一下,停稳了之后,他才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马路对面。

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沈亦晨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根,眉宇越皱越深,墨色的瞳孔中满是阴鸷和痛心,许久之后,他才掏出手机,按下了郁欢的号码。

“达拉拉达,达拉……”手机再次响起来,惊扰了两个人,郁欢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猛地推开了陆子琛,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这才慢慢地接起电话,“亦晨……”

“你在哪?”郁欢听出来了,他的声音很冷,还带着狠狠地质问。

郁欢咬了咬牙,还是狠下心和他撒谎,“我……我还没出来……”

“郁欢,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他的声音又冷了一分,让郁欢浑身一抖,心里狂跳起来。

“我……”郁欢攥着拳,有些支支吾吾,紧张的回答不上来他的话。

“嘀嘀——”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从电话里和马路对面同时响起来,让郁欢的心猛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