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的太阳有些强,郁欢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带了大大的墨镜,脸色有些低沉,整个人晦暗而肃穆。她手臂中抱着一束白色的月季,步履沉重的走向迎安墓园。

车被她停在了外面,夏季的璟城有点烤人,她穿了平底的圆头黑色皮鞋,踩在黄土路上有些烫脚羯。

五年过去了,迎安墓园的墓座又多了些,那些枯朽的老人们,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郁欢的视线扫过墓碑上那一个个黑白的遗照,最终停在了自己父亲的墓碑前。

出乎意料的,父亲的墓座被打扫的很干净,似乎常常有人来这里。

墓座上面放着一束已经干枯的白菊,白菊上面落了重重的尘土,已经成了黄黑色,一如当初父亲临终前那样形容枯槁累。

父亲最喜欢的,其实是月季,以前没有搬到大院里的时候,自家也养过一些,后来母亲过世,父亲升了职,那些月季因为没人照料,也就渐渐地干死了。

墨镜后隐藏的双眼早已泛起了红,郁欢摘掉墨镜,直直的站在父亲的遗照前,紧紧地咬着唇。

父亲临终前那一幕仿佛又重现在眼前,医生说完“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之后,她呆呆的看了他们两秒,忽然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医生,哭喊着冲进急救室,跪在病床前,拉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的手哭的声嘶力竭。她的哭喊惊天动地,震得颜歆月和孟静言呆在了原地,几个男人冲上去想拦住她,可是连陆子琛和孟靖谦两个大男人都死活拉不开她,最后硬是活活的晕倒在了陶一璇的怀里。

“爸……”

郁欢看着父亲黑白的遗照,笑的那么幸福,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话还没完全出口,泪已经夺眶而出。

这位置是她亲自挑选的,子欲养而亲不待,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得来幸福,终于能好好孝敬父亲,让他颐养天年的时候,他却已经阖上了眼,带着遗憾走了。她最终能给父亲的,却是一座冰冷的墓地。

郁欢一直记得父亲最后一口气咽尽前的那句话,“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将你许给了沈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和沈亦晨再来往……”

她知道,父亲是带着记恨离去的,他一生坦荡,政场上从未与人结怨,最后最怨恨的,却是他一直看好的姑爷。

烈日刺眼,郁欢摘了墨镜,仰头直直的看着曜日,任由眼泪淌成了河,却也不擦。

她是做好了与沈亦晨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回来的,无论之前他们有多少纠结,也无论他们中间还有多少割舍不断的联系,她终究不会再和一个被父亲怨恨的人在一起。

这几年在意大利也有人追过她,可是她都拒绝的,爱情于她来说像是刺手的玫瑰,她越想要紧握,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与其这样,她还是不碰的好。

郁欢从包里掏出一小瓶二锅头,这是她跑了好多地方才买到的。父亲没有做市委书记之前,还是个小科员,最喜欢喝这个牌子的酒,总是会在饭桌上小酌上一两口。

他总是说,偶尔喝些,无伤大雅。

郁欢今天开了车,不能喝酒,流着泪把小瓶的二锅头全都倒在了父亲的墓上,烈日下,她靠着父亲冰冷的墓头,恍恍惚惚的坐了好一阵,直到被晒得有些晕眩,像是要中暑了一样,她才缓缓起身,又将那一束已经摧枯拉朽的白菊清理了一下,装在袋子里带走了。

出了迎安墓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郁欢开着车又去了恒润广场,以前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座商场,沈亦晨因为乔安娜给她的那些羞辱,在很多年后想起了仍然让她记忆犹新。

但是既然要出席酒会,一身上得了场面的行头自然是必要的。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郁欢,总是靠着父亲,或者是靠着他,现在她有能力,也懂得漂亮衣服是穿给自己欣赏的,未必是要去讨好谁。

她不像乔安娜,有着固定喜欢的牌子,她总是看到好看的就会买下来,牌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郁欢这次买的是一条pauleka白色迷你连衣裙,裙子是纱罗面料的,有着透明和自然地蓬松感。自从她烫了头发之后,只是隐隐的带着些妩媚,她曾经问过唐心雅,她会不会有中年妇女的感觉,心雅却答她很有办公室偷情文员的感觉。

郁欢站在镜子前,信手拨了拨头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她哪有要偷情的感觉。

都说女人的心情,三分天注定,七分靠shopping,置办了新的行头,她的

心情也好了些。

郁欢是乘着观光电梯下去的,电梯下到七楼的时候,通过透明的玻璃,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对面那两个站在扶梯上的人。

是顾以宁和沈亦晨。

即便只是个背影,但郁欢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是沈亦晨。他的手上提了好几个袋子,有男装也有女装。他当真是变了,当初他和乔安娜在一起,也不曾见得他给她提东西,现在却任劳任怨的给顾以宁提着那些购物袋。

顾以宁斜斜的靠在扶梯上,言笑晏晏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们似乎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顾以宁掩住唇,飞扬起眉眼笑起来,笑到高兴处,还伸手在沈亦晨的肩上娇嗔的捶了一下。

电梯继续向下降,郁欢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们走,直到视野交错,她再也看不见那两个人,才失神的垂下了眼。

原来沈亦晨身边的新人,是顾以宁……

她就知道,在艾德庄园她撞见顾以宁洗完澡从他们的房间出来,不会是一个巧合。

郁欢酸涩的笑了笑,抬步出了商场,原来她不知道的,还真是多。

“所以,你当初和欢欢说有个佛罗里达的姑娘天天送你意大利冰激凌,根本就是骗人的?”电梯上了楼,顾以宁伸手接过沈亦晨手上的东西,她方才洗了手,所以才让沈亦晨暂时帮她提了一下。

这次兴许能见到锦笙,所以她特别为他买了几身衣服,她不知道向锦笙的尺码,但沈亦晨和他身材差不多,所以才叫他来当活模特。

沈亦晨双手插兜,撇着嘴耸了耸肩,“哪有什么佛罗里达的姑娘,那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老男人,我在米兰留学的时候,他总是给我送冰激凌,给我的童年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我总不能和欢欢说,我在米兰留学几年,没勾搭到个外国萌妹子,反而勾搭了个意大利老男人吧?”

“得了吧,一把年纪了,还童年。”顾以宁含笑白了他一眼,刚刚在电梯上,沈亦晨无意间提起这件事,一句他当初被怪蜀黍追过,可真是给她笑死了。

沈亦晨看她两手的大包小包,还是客气的问了一下,“你提这么多,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了,你还是回去收拾收拾,想想酒会上遇见了欢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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