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妳好吗?」他没有想到,她会再打电话给他,更没有想到,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后再见面,竟只能如此平淡地问候。

曾经,她是他倾心狂恋的女子,给过他撕心裂肺的痛,仅仅九个月的时间,同样的海,同样的天,同样的两个人,只是——

回首来时路,无风无雨也无晴。

他看了下表。快七点了,采菱还在等他,他们约了八点。

她究竟怎么了?约他出来,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要他陪她喝酒,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那段曾经,再也回不去了,是她做下的抉择,亲手抛舍的……

他没有陪她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啤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第四罐空罐被捏扁丢在旁边,预备开启第五罐时,他伸手阻止她。「慧,妳喝太猛了。」

出乎意料地,她反手抓住他,在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吻住他的唇。

他愕然。

她的吻相当狂热,好似存心在他生命中烙下痕迹,不容他轻易忘怀,唇齿之间,尝到淡淡的酒气,以及她吮咬唇瓣的疼意。

他抓开她,微喘。「慧,妳做什么?」

她不理会他的错愕,迎上前又是一阵热吻,执意焚烧他。

关毅被她搞得心慌意乱,偏头避开她的索吻,她不以为意,顺势吮吻他的颈际、领口。

「关,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模糊的呢喃传入耳畔,但他真真确确听到了。

她、她怎么会……

若在以前,他会狂喜得说不出话来,但是现在……

现在,他有采菱,有一个等待实现的承诺。

「慧,我不行,我已经……」

她像是没听到,堵住他的唇,深吻、纠缠,双手急切地解开他上衣扣子,探抚、吮吻而下……

思绪被她的行径弄得无法思考,混乱的脑海,想起采菱最爱这么吻他,故意在他脖子、胸前吮咬出大大小小的红印,然后计谋得逞,笑容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一震,伸手推开她,狼狈、惊乱地退开数步,避开纠缠。

月光下,她闪着泪光的瞳眸瞅视他,他无法迎视,移开视线,调整呼吸。

他苦笑。曾经,他比谁都渴望拥有她,那样的情绪在心底藏得太深,直到现在都还影响着他,无法在第一时间,果断明快地拒绝她。

「你……不要我吗?」

凄怨的嗓音传来,关毅惊讶极了。

所以说,她刚才确实是想在这里献身,不是他多心?

「你已经……不爱我了吗?连你都不要我、连你都不要我……」她喃喃自语,抓了一罐啤酒,仰头就灌。

「慧,妳不要这样。」伸手夺来那罐啤酒,阻止她自虐的行径。此刻她的情绪太过狂乱,他感受到了。

曾经放过那么重的感情在她身上,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抛下她不管。

她回身攀住他的肩,在他胸前崩溃地啜泣出声。

他轻声叹息,拍抚她的背。「发生什么事?他对妳不好吗?」

她的眼泪,从来都只为了那个男人。

「他——他不爱我,他根本不爱我,他只是在利用我……我真傻,居然相信他会有真心,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大傻瓜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她今晚这般失常。

「直到现在我才顿悟,这世上如果有谁最怜惜我,那也只有你,可是我却那样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这一次,我会好好珍惜、我会用心去看待你的付出,我会、我会做一个值得你爱的女人……」

关毅很安静地听着,胸膛收纳她的泪水,就像过往的无数次。

曾经深深怜惜过的女子,见她伤心痛悔,内心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她能早些告诉他,他们之间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现在……

为什么,人的省悟总是来得那么晚,在已失去之后?

「对不起,慧。我——不能。」

「不能?」她惊怯地抬起泪眼。「是因为,有人取代了你心里,属于我的那个位置吗?」

他沉默。

「女朋友?你们交往了?」她又问。

女朋友?他被问住了。

他们从没正面肯定过彼此的关系,因为她说会等他,等他交付真心,等他给予承诺。

没有承诺,他们之问又该如何定义?朋友?知己?性伴侣?

最后一个字眼震动了他。不,他绝不会将如此不堪的字眼加诸在她身上。

「女朋友,她是。」他无比坚定地回答。

「那你爱她吗?告诉我,你有像当初爱我那样地爱她吗?你真的可以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全心全意爱她吗?」

他能吗?关毅无法回答。

前一段情在心底刻镂的痕迹太深,他无法说云淡风轻,但心底却清楚地知道,他该真心对待的人是谁。

「她对我情深意重,我不能辜负她。」

「情深意重……哈哈哈!好一个情深意重……」她蓦地狂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骆采菱,算妳狠,妳让两个男人死心塌地,我输得好惨……」

关毅眉心一拧。「妳知道她?」

「知道?呵,我何止知道,这个名字是我的恶梦!」她止住笑,抹去眼角泪光,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望住他。「你知道她的『情深意重』是怎么来的吗?是无所不用其极,藉由伤害别人所换来的!她叫一个爱她的男人接近我,让我们分开,趁你失意时接近妳,好得到她想要的……这样的城府心计,我自叹不如,所以我会败得凄惨!」

「慧?」一连串的指控,他听皱了眉。

她口中形容的那个人,会是采菱?

不,他怎么也不信,他所认识的骆采菱善解人意,有一双真诚直率的眼睛,不会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认识六年有余的千慧,不是会无端造谣生事的人,她或许有点小任性,但是诋毁别人的事,她绝不会做。

那——这些指控又是怎么回事?

「没错,她是得到她想要的了,但是别人呢?她有没有顾虑到别人的感受?她利用了一个男人爱她的心意,她践踏了我的自尊,还有你——也被她算计在内,她让你自觉亏欠,不得不交付真心……」说到最后,泪水顺颊而落,她将脸埋在掌中,颓败地痛哭失声。

她情愿杜非云不要接近她,不要给她任何相爱的错觉,起码她还可以远远望着他、恋慕他,就算只是一道遥不可及的梦,她还是可以怀抱希望,期待有一天与他相恋,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

梦碎了,绝望地认清,他永远不会属于她,她的感情,只是他成全心爱女子的工具,残忍的真相,狠狠羞辱了她满腔的真心。

难怪!难怪他对她总缺少那么一点热情,温柔、体贴,却没有情人之间该有的率性与亲昵感觉,连亲吻,都温温的,感觉不到一丝属于爱情的炽热。

她一度质疑,他究竟爱不爱她?

拿这个问题去问他,他笑笑地轻抚她的发。「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女人必有的患得患失吗?我见识到了。」

三言两语,打发她的疑虑。

但她还是不安,她触摸不到他的心,那种难以捉摸的不确定感,时时困扰着她。直到有一天,在他皮夹内层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子明艳娇俏,是那种一眼就会抓住男人目光与呼吸的美丽佳人。

一种女性直觉,她本能地慌了,哭着追问他,他不厌其烦地安抚,说那只是儿时的邻家小妹,没别的,要她别多心。

但是她不相信,只是小妹妹,怎么会小心翼翼收藏照片,护了贝,收在皮夹的最内层?就像藏进没人到得了的心灵最深处……

她异常的不安,在那日傍晚,听见他们兄妹的谈话后,得到答案。

杜非雾询问他与她交往的动机。

她爱他太多年了,他要是会动心,不会现在才行动。

杜非雾问出了她心底一直疑惑,却开不了口的话,还说——「她根本不是你会喜欢的型,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采菱。」

「小雾!这种话不要乱说。」

「我有乱说吗?你对采菱怎样,瞎子都看得出来,小时候她向你求婚,你表情可温柔了,一点都不像在哄小孩。这些年,你一直守在她身边,不就因为她要你等她十年吗?你一直没忘对不对?」

「不是这样,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很官方的回答,却薄弱得连自己都心虚。

「是哦,妹妹!杜非云,别把全世界都当笨蛋好不好?你对她的娇宠,几乎到有求必应的地步,她的事,你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她受委屈,你比谁都还要生气,她随口的一句话,你不计代价也会帮她完成,这叫妹妹?」

嘲弄的口气,说得他无言以对。

「老实招了吧,我不是不了解你。你和菱菱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她只是谈恋爱了。」淡淡的语气,说得好像不是他的事。

「而那个对象不是你?」杜非雾极度惊愕。「你看得开?」

「为什么不?」

「那你也不必想不开,找姚千慧当替身来逃避痛苦啊!这太不像你的作风了,一定还有内情对不对?从你和她交往的第一天,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问菱菱或姚千慧,你总不希望我在她们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吧?」

「妳别乱来,小雾!」威胁奏效,他叹息,妥协了。「她喜欢的那个人心有所属,我只是帮她一把而已。」

「什么心有所属又帮她一把的……」一顿,瞪大眼蓦然领悟。「你是说,你为了帮菱菱解决情敌,委屈自己和姚千慧周旋?!这样叫『而已』?!」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的心已经让那句「委屈自己和姚千慧周旋」给刺得鲜血淋漓。到头来,她的真心竟被踩在地下,糟蹋得如此一文不值……

她真的没想到,他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态,「委屈」自己在「忍受」她,无法承受这样的难堪,她大闹了一场,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不闪不避,没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只轻轻说了句:「对不起,我以为——这也是妳要的。」他真的以为,他做了对大家都好的安排。

她要的?他以为她稀罕这种施舍的感情吗?她姚千慧没那么卑微!这比他不爱她,更加伤人。

她好痛,好恨,这些富家少爷千金只会凭自己的喜好去操弄他人的感情,完全没顾虑到别人的心情,好自私、好可恶!

而她和关毅……却无辜地成了他们摆布之下的牺牲者。

「慧……」她哭得太绝望,他于心不忍。

「别走……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攀住唯一的浮木,他无法在此时走开,由着她在怀中哭泣,如果连他都不管她,他不知道她会变成怎样。

一直等到她情绪稳定了些,他送她回去,在门口,她抓住他的手。「别走,留下来陪我。」话中寓意,不言自明。

他平静地抽回手。「采菱还在等我。」

「采菱、采菱、采菱!为什么每个人都只惦着她,那我呢?我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她快被这个名字搞疯了!

「慧,我欠她。」无论如何,他不能弃她而去。

「你还不懂吗?她耍了心机、伤害我、算计你,这一切都是她所导演,你根本不需要对她感到愧疚!」

「那是另一回事,我会找她问清楚,如果真是妳说的那样,那她欠妳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我不能对不起她。」他跟她,还没有个定论,他就不能这么做。

他眼神清笃,字字坚定,她明白,她是留不住他了……

她,失去了她爱的男人,也失去了爱她的男人。

松了手,目送他离去,无边无际的寂寞潮涌而来,淹没了她绝望的心。

******

回到家,已经是午夜的事了。

骆采菱趴在餐桌上,不敌倦意地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走近,桌上每一盘食物都是完好的,烛台上只剩燃烧殆尽的烛泪残蜡……一瞬间,酸楚的感觉攫住心房。

她的心,是不是也像这一盘盘的食物,由热到冷,却等不到人享用。

她的等待,是不是也像这一根根的蜡烛,燃烧殆尽了,就再也无法散发光热,只飘滔滔凄凉烛泪……

望着她倦累沉睡的面容,无由的疼意揪紧那颗泛着歉意的心。

伸手轻抚发丝的动作惊醒了她,她微微一颤,眨了眨眼皮,瞧见了他,仅存的睡意跑光光,赶紧坐起身。「你回来啦!」

「嗯。采菱,我——」

「吃了没?要不要吃一点?」

欲出口的歉意,中断在她暖暖的关怀当中,他咽回话语,无声点头,端起碗筷。

「等等啦!我先去热一热,你胃不好,不要吃冷掉的食物。」

她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穿梭,他内心五味杂陈。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失约了啊,她为什么不生气?不怨怪?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他看得出来,为了准备这些,她用了很多心思,满怀的期待……他总在辜负她、令她失望,她却始终包容。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洗完澡由浴室出来,她已经收拾好餐桌,洗净碗盘。

「很累是不是?看你连吃饭都恍神。」纤手抚过他的面容,他留意到指间接的OK绷,想起她第一次杀鱼,是为了煮鱼汤给胃痛的他喝,自己的血流得几乎比那尾鱼还多。

「那如果我现在要求你做很『耗费体力』的事,会不会太不人道?」她慧黠地眨眨眼,将关怀隐约夹杂在笑谑语气里。

他说不出口,面对这样的她,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闹你的啦!你去休息吧,我等等也要回去了。」正欲转身,他出乎意料地扯住她手腕,深吻住她。

骆采菱微愕。

他从没用这种方式吻过她,狂切得像个要迷失的孩子,急着要抓住什么,她隐约感受到,某种矛盾又深刻的情绪……是什么呢?

她的疑惑,在瞥见他半掩在领口的红印时,有了解答。

那……不是她留下的。

她懂了,懂他今晚失约,以及归来后,失常的原因。

那深刻又矛盾的心情,原来是歉意。

他觉得……亏负了她。

「真想『消耗体力』啊?」笑笑地轻推开他,拉整他的衣领,掩住那些不属于她的痕迹。「睡吧你,我要回家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沉默地送她出门。

******

「你跟她说了吗?」隔天,姚千慧来找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问不出口。」关毅矛盾地闭了下眼。

采菱做了什么,是另一回事,但她对他,确实是没有话说啊!他要怎么开口去质问她一些连他都不相信的事情?

「你不说,好!那我去!」

「慧,妳不要——」他怕她口不择言,伤了采菱。

「为什么不?那是她欠我的。难道你要继续忍受自己和她纠缠下去吗?如果你不忍心,那就由我出面帮你了断。」

了断?他浑身一震。他没有想过,要和她了断什么……

正欲开口,视线瞥见半掩房门外,紧抓住门框、脸色苍白的身影。

「采菱!」他讶然。

她一步步走来,目不转睛地盯视他。「这就是你那晚失约的原因?」

面对她的质问,关毅无话可驳。他那晚确实是为了伤心无助的千慧,失了她的约。

反倒是姚千慧隐忍不住。「妳凭什么责怪他?是妳先不择手段,强求不属于妳的东西,关毅并不欠妳什么。」

她——不择手段?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请妳闭嘴,这是我和他的事。」就算如此,她也要亲口听他说,旁人没资格论断。

姚千慧忍无可忍,那张美丽无瑕的脸,勾起她太深的怨恨,抓住她,扬手就是一巴掌。「这是妳欠我的。」她的痛苦,全是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所造成。

骆采菱没有防备,冷不防跌退两步,关毅伸手扶住她。「采菱……」

视线有一瞬间的昏暗,站定身子,由他怀中仰起头,定定地凝视他。「你,认同?」连他,都觉得是她不知羞耻地纠缠他,默许她这么做?

「我……」他能说什么?一边是他守护了六年的女子,一边是待他情真意切的女子,他怎么做都不对。

轻轻叹了口气,他问:「妳认识杜非云吗?」

非云?!「这关非云哥哥什么事?」

「非云哥哥?关,你听到了。」光这一句自然亲密的呼唤,就知道他们交情匪浅,勾起姚千慧满腔怨恨。

关毅闭了下眼,再也无话可说。

千慧的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他要怎么护她?

「关毅,你欠我一个解释。」挣开他的扶持,坚决看清他。颊边是热辣的痛,却比不上他的态度更教她心寒。

「她说,是妳要杜非云接近她,好让我和她断了纠缠,然后……」那个然后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而你相信?」相信她会做这么卑鄙的事?

「那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杜非云为了她,确实这么做了,而千慧也确实受到伤害,那是不争的事实。

她懂了,她总算弄清楚这一切,却觉得……可笑至极。

「因为非云哥哥不爱妳,妳打算将它怪罪到我身上?」多好笑,她居然要为别人的感情背书呢。

「妳——」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尖锐的嘲讽,嘲讽自己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而她却握得牢牢的……

「有人强迫妳吗?那是妳自己心甘情愿做下的选择,现在又凭什么怨天尤人?如果我真的这样做,算是给了妳机会,无法让他爱上妳,凭什么怪罪到我身上!」

望见千慧煞白的脸色,关毅于心不忍。

「采菱,够了!」她已经很难堪了,何苦在伤口上洒盐?

不堪受辱,姚千慧冲口而出:「妳又有什么了不起!关毅也不爱妳,他不爱妳!靠着男人的愧疚与责任感强留住他,比起我,妳更可悲!」

「慧……」她不该这样说。关毅想阻止,她却投入他怀中,痛哭失声。他哑然,无法指责这样的她。

她心中有怨,只是……想发泄罢了。

骆采菱冷眼旁观,嘲弄着这一幕。

很明显了,不是吗?他怜惜姚千慧的苦,却为何没看见,她也伤痕累累?

从来都是如此,为了顾及姚千慧,他一再地委屈她、轻忽她的感受,不管她为他付出多少,在他心中,她永远及不上姚千慧的一滴眼泪。

这就是,他想要的「了断」吧?

认清了这一点,她反而很平静。「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吗?」

他信。

不等他回答,她径自接续:「信不信都不重要了,反正,不管我有没有敞,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只是要一个理由让自己不理亏、心安理得回到她身边而已,不是吗?」她讽刺地低笑。呵,到底卑鄙的人是谁?

为了要无愧于心,他们可真「用心良苦」!

她不哭,倔强地不让眼中水光凝聚。一旦落泪,就真的落了那句「以愧疚强留男人」,这点尊严她还有。

「我说过,是聚是散,全由你一句话,就算你最终还是选择她,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逼我不得不恨?」

她走上前,用着与姚千慧如出一辙的姿态,一巴掌出其不意地挥去。「这,也是你欠我的。这一刻之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牵扯!」

决绝姿态,怔住了关毅,那一瞬间,猛然惊觉自己伤她有多深。

远去的纤影,连想挽留,都无从追回。